中医学习一年小结：2.关于中药疗效和安全性的思考

学习中医这一年的实践成果，中医粉看到会很高兴，但在对中医存疑的人士和中医黑看来，再多的关于中药疗效的医案，也没有解决中药的有效性和安全性这两个核心问题。

一、关于疗效

按照反中医人士的观点，我的49个症状服药后30个症状得到缓解或消除的所谓中药疗效，其实只是表明了事件A（服药）和事件B（症状缓解或消除）两个事件按照先后顺序发生的概率，即在事件A发生后，有60%的概率，事件B发生了。

事件A和B先后发生的事实不是A和B之间有因果关系的证明，在这点上，中医黑们是对的。中医粉举出再多的关于中药疗效的例子，也没有证明A和B之间有直接的因果关系。就象虽然千百年的事实表明，鸡叫之后一、两个小时天就亮了，这并没有证明，天亮了是因为鸡叫了。

质疑中医或者反中医人士认为怎样才能证明中药的疗效呢，就是大家耳熟能详的双盲、三盲试验了。但问题是为什么科普了这么多年，到现在中医还是没按照科学的方法去证明自己的疗效呢？

中医界的主体大约有这么几类：1.像我这样相信中医并愿意接受中医治疗的个体；2.中医医生和中医院；3.中药材的生产、销售个体和企业；4.中成药的生产企业。

其中，谁会是有意愿，并且有能力，再并且还有驱动力去做证明中药疗效这件事的主体？

上网查到天士力公司申请复方丹参滴丸在美国上市的有关成本。

复方丹参滴丸是中成药处方，所以天士力公司的花费应该主要就是用于双盲三盲试验、毒副作用检验等的临床试验。天士力做到III期临床试验阶段，已经花了人民币3.72亿元。

相信这么巨额的花费会把所有想证明中药有效性和安全性的个体和绝大部分的中药制药企业排除在外，只剩下一些像天士力这样的大型制药企业了。

天士力公司的官网显示，复方丹参滴丸1998年9月29日以药品身份正式通过美国食品药品监督管理局（FDA）的临床用药申请，公司2019年12月23日发布Ⅲ期临床试验结果的公告，称Ⅱ期临床试验的安全性、有效性结果得到了进一步验证，天士力将对lll期临床研究的结果进行进一步的完善，为向美国FDA递交上市申请做准备。

也就是说，天士力公司耗时21年、花费不低于3.72亿元人民币，还没有完全走完证明一剂中成药有效性和安全性的标准程序，什么时候才能收回投资更是遥遥无期。

天士力花了那么大代价才做了一个方剂的证明，伤寒论载方112首，辨证论治时，还要在此基础上合方、加减化裁，变化几乎可以说是无穷的，没有任何主体有财力去做这样的证明。更何况，中药方剂可没有专利一说，全在《中华人民共和国药典》里载着，谁都可以做，别人做了还不能去打假，都是真的，导致有财力的也没有动力，因为完全是为他人做嫁衣裳。

所以就可以理解为什么复方丹参滴丸会是全球首例按照科学的方法证明有效性和安全性的中药方剂了，天士力的例子一定绝了所有制药企业的念头，我相信再也不会有第二例了。

但没有证明并不代表中药有疗效就是个伪命题，反中医人士对这个命题同样没有证伪，要证伪这个命题，花费的代价和证明这个命题是一样的。

所以严谨的表述应该是，目前，除复方丹参滴丸外，“中药有疗效”是一个按照当前公认的科学方法，既没有被证明，也没有被证伪的命题。但没有被证明或者没有被证伪并不妨碍这个命题本身存在的客观事实：要么为真、要么为伪。所以现状就是，中医粉认为它为真，质疑中医人士存疑，中医黑认为它为伪。

作为一个中医粉，如果我要跟一个中医黑辩论，我要这样跟他辩：你没有证明！你也没有证伪！你没有证明！你也没有证伪！你没有证明！你也没有证伪！而不是苦口婆心地告诉他，我七大姨的八大姑家的孙子得的红斑狼疮被尚义街的老中医治好了什么的。

接受了一点现代科学思想方法洗礼的中医黑们挥舞着双盲三盲试验的现代科学理论武器质疑中药的疗效时，没有想过大米吃了会饱这个命题，也同样没有经过双盲三盲试验的证明，但是仍然吃得不亦乐乎。我相信，如果要证明大米的有效性和安全性，按照复方丹参滴丸在美国走的那套程序，花的时间和金钱应该是一样的，最终大家会很高兴的知道，大米吃了真的会饱而且是安全的，最多就是吃多了有点撑！

二、关于安全性

《伤寒杂病论》一共载方296首，用药206种，其中149味药在《神农本草经》有记载。 最常用的药有桂枝、芍药、甘草、生姜、大枣、葛根、麻黄 、附子 、杏仁、知母 、石膏 、粳米、人参 、白术、茯苓 、干姜、大黄、芒硝、柴胡 、黄芩、半夏、厚朴等。

我猜中药的历史大概是起源于一碗姜汤吧。即使是一名中医黑，当某天出门忘了带伞被淋了一场雨感到全身发冷，如果他缘于小时候奶奶告诉过他的生活经验，用红糖煮一碗姜汤喝下去，虽然他的头脑完全不接受中医关于什么风寒暑湿燥火以及生姜辛温发散的中药药性理论，也忘了应该先查证一下姜汤有没有做过双盲三盲试验，他依然会全身发热，微微出汗，感觉好多了。

举这个例子是想说，现代科学和现代医学出现来指导和帮助人们的生存，也不过就是近两三百年的事情。几千年来，人类只是循着动物生存的本能，在严酷的自然环境中努力地争取活下去，什么能吃，什么不能吃，什么吃了会对身体引起什么样的反应，都是用自己的身体去尝试去感受，“神农尝百草，日遇七十二毒”描述的大概就是先人们的这个探索过程吧。到张仲景在公元200年左右收集整理前人经验写作伤寒杂病论时，我们的祖先对这些药和药方已经做了几千年的人体单盲双盲试验了。伤寒论成书后，历代医家广泛应用，又做了1800年的人体试验。

同时我也承认，经方虽然经过了上千年的人体试验，但这种粗放的试验方式无法说明经方毒副作用对人体的长期影响。

再来看西药。大家都看过西药的说明书，我觉得所谓西药的安全性应该这样来解读：这个药已经用科学的方法证明了它的有关疗效，同时弄清楚了它的毒副作用可能会引起的人体不良反应，相对于它的疗效，它的毒副作用是可以接受的，请在医生的指导下谨慎服用。

对于一个人工合成的新的化学物质，组织几百上千人最多经过数年的安全性测试，同样无法说明其对人体的长期影响。

再看身体的感觉。我吃过的西药大多有明显的肠胃不适或大脑昏沉反应。而吃中药，要么缓解和消除了我的症状，要么毫无反应。

最后，归纳一下我对经方和西药安全性的看法，第一，我相信两者短期都是安全的；第二，我认为两者长期的安全性都不明确；第三，我吃西药时身体常常能感受到药物的副作用，而吃中药时没有感受过。

所以，相比质疑中医人士看着西药说明书上注明的一大堆吓人的各种毒副作用能安之若素地服下去，我作为一个相信经方安全性的中医粉，这一年喝起中药来完全没有任何心理负担。

三、中医中药是祖先遗泽

可叹的是，关于中药的有效性和安全性的问题，官方也被问住了。所以才看到这次在新冠肺炎的治疗过程中，中医进行了大量的介入，也取得了很好的效果，但是在正式的官宣中很少能看到，特别是在开始的那段时间。原因就在于：这个命题未按目前公认的科学方法证明。

提到反中医的先锋人士人们总会提到鲁迅。鲁迅先生是新文化运动的积极倡导者，100年前的那场新文化运动提出打倒孔家店，拥抱德先生、赛先生，实际上是全面否定了中华民族传统文化，这是在晚清积弱腐朽，国家民族备受欺凌，已经到了生死存亡的情况下，先进知识分子进行的一次文化反思，实际上是给国家和民族开出了一剂猛药。

元、清两代是中华先进文化文明被落后文化文明征服，文化文明发展停滞、倒退的400年。满清的愚昧落后、腐朽黑暗可在晚清照片上那些被统治了300年的子民的形象和精神状态上窥见一斑。

我向来是不接受元、清两代是中华民族传承正朔的，道理很简单，如果当年日本没有战败，成功建立了大东亚共荣圈，我们被日本人统治，300年后我们的后人说我们“大和朝”（比照大清朝给个臆想名）多强大，新加坡，马来西亚，菲律宾全是我们的，天天拍“和宫”宫斗戏，康熙爷乾隆爷叫的那叫一个顺溜和自豪。他们有一天也会忘掉南京大屠杀，就像大清子民忘了扬州十日、嘉定三屠一样。难道我们不该骂一句不肖子孙吗！说起来就生气，扯远了。

矫枉必须过正。新文化运动全盘否定传统文化有它的历史原因，但不可否认的是把孩子连着脏水一起泼掉了，我们因此失去了文化自信，以至于今天因为没有经过赛先生（Science）的承认，在这次抗击新冠肺炎疫情中，官宣都不敢怎么提中医。民间倒是又一次热闹了起来，中医粉和中医黑再次争得不亦乐乎。

中医黑们反中医主要两招，一招是说中药疗效没有证明，另外一招就是挑出中医中的糟粕，证伪给大家看。比如这样的，

再比如本草纲目里面的荒唐药方什么的。

中医流传上千年，难免鱼龙混杂，就不劳中医黑们费神去找这类低级错误的例子了吧，今天没有人再开那样的方，也没有人去吃那样的药。再者，既使是这些用常识就可以判断是错误的东西，按照中医黑们一向科学严谨的思想方法，要想证伪，也得做个随机大样本的双盲三盲试验不是？“嘲笑”可不是证伪一个命题的科学方式。

我是中医粉，但不是西医黑。现代医学的发展大大提高了人类抵御疾病的能力。抗生素和抗病毒疫苗的发明，帮助人们抵御了人体免疫力无法扛过的细菌和病毒的侵害，保护人类不再在黑死病、天花、小儿麻痹、麻风、肺结核、疟疾这些疾病面前束手待毙。我们每一个人都是现代医学发展的受益者。

但我们也没必要因为现代科学和医学的发展就全盘否定传承了5000年的中医文化。中华文化是当今世界唯一没有断过传承的古老文明，世代积累下来的知识能够一代一代的传下来，我们是何其幸运。我们可以取长补短，同时享受传统医学和现代医学带来的好处，这是中国人独有的福利，是祖先留给我们这些后人的遗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