飞鸿踏雪何所见

                     

飞鸿踏雪何所见

                飞鸿踏雪何所见

        1月18日，周四，晚，先生微信说，跟我们一起吃个饭？北京西路金陵精菜馆106包厢。想想闲来无事，凑个热闹吧！

        餐桌上的一对父女深深震撼了我。

        这是一位精神矍铄的古稀老人，根根白发倔强地直立着，遥相呼应的眉须也几近全白。眼神却是异常跳跃灵动，清澈而深邃。嘴巴宽大而弯弯，脸颊满是笑意。倔强的白发有着鲁迅的神韵，澄澈的眼神有着大师的明亮，盈盈笑意还有太上老君的仙气。

        老人的光芒瞬间照亮了我的世界，感觉自己立刻融化在这温馨清澈的气场里。看我窘迫羞涩的样子，老人一句“我们是同行”，拉近了彼此间的距离，同时，也让我忍俊不禁。老人是博导，知名专家，著作等身。就这样一位渊博的学者，说跟我是同行，这是划了何其大的一个圆啊！我哑然失笑，窘迫全无。

        席间谈话方知，老人专业之外，琴棋书画样样精通。退休后回到老家的别墅里，老人仍然保持晨练、读书、写作等多年以来的习惯。老人身上有一种风骨，知识分子的风骨，大师的风骨，如同民国时期的那些大师，陈寅恪，辜鸿铭，钱穆等人。

      第一眼还以为女孩是个高中生呢！黑色直短发，干净利落；白色连帽卫衣，休闲而洁净；不施粉黛的脸上，忽闪忽闪的大眼睛犹如孩童般的纯净，怯怯的眼神，欲说还休的话语，分明就是一个孩子！但那种侧耳倾听的认真，和抿着笑意的嘴角，分明潜藏着一种巨大的安静，抑或是丰厚的底气。

        直到她聊到低碳饮食时，话开始多起来，各种食物的成分含量，她如数家珍。然后谈到硕士博士期间的读书，谈到每周一篇的发表量，谈到论文答辩后登机时的忽感不适，甚至谈到和海归博士的相亲尬聊，还有出国文化交流的梦想。娓娓道来，不疾不徐，如同宗次郎《故乡的原风景》，静静的流淌，抚慰着我内心每一丝的沧桑和皱褶。有时，大家都不说话，安静地坐着，如同行文的标点、音乐的留白。她内心深处的安静，她灵魂之巅的清澈，我嗅到了，如闻馨香，让人神清气爽，耳目一新。

        好像是陈道明说过，某某人的灵魂高度凡人难以企及。我觉得很有道理。又好像是某女博士调侃说，地上爬的能理解天上飞的吗？鸡同鸭讲，夏虫不可语冰，这样的对话到处可见。是的，人和人的不同，只在于精神。山谷所见自然与云端所见不同，当大多数人还在追逐于吃穿住行的精益求精时，只有少数人已在云端俯瞰世界和众生，视野和格局自是与众不同。

        那姑娘，二十几岁就已经是某部级大学的哲学教授，她没有一张政治脸，也没有一嘴高冷腔，宁静而清澈，质朴而明亮，一如他的父亲。我忽然很自卑，自卑于和尘俗油腻污垢的跌爬滚打，自卑于沿着尘俗认真爬行的日日年年，自卑于生如蝼蚁的无痕岁月。

        飞鸿踏雪何所见，风骨沉静在云端。 澄澈如同春江花月夜，洞明了凡俗，氤氲了理趣。身是菩提树，心如明镜台，本来无一物，何处惹尘埃。大贤虎变愚不测，当年颇似寻常人。这些话，忽然一天就懂了。

飞鸿踏雪何所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