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方夜谭

精神笔录-番外篇

2020-01-30  本文已影响0人  怪奇惊选集

以下这个故事是一位匿名用户私信给我的,昨天深夜他断断续续给我发了七十多条信息,讲述了他本人如何用十四年时间去杀掉一个人,并且成功地逃脱掉法律制裁的一段经历。他文字里非常坦然地承认自己其实明白去伤害一个人的生命实属不好,但他内心却毫无内疚感,还非常享受毫无顾忌地伤害一个人的那种感觉,也就是在道德上的完全免责。

他将这种感觉称之为食物链的顶端快感,好比你看见路上一只蜘蛛或蚂蚁在自己脚下爬过,下意识内心会产生去踩死它的冲动,这在小孩子身上体现尤为明显。

在他所讲述这的段文字里头,我可以清晰地感知他到字里行间透出的愉悦感,显然有点释虐倾向,当然他的这段经历真假与否我暂时无法判断,思忖了好久,决定还是把它写下来。

在讲这个故事前,有必要提及我毕业前期的一段实习经历。

2015年11月份的时候,学校精神科专业的学生被抽取了十位去到市级病院实习,每位学生都会由专门的医师带着,指导学习临床经验。

学校所选中的这十位学生当中便有一个名额属于我的,当时带我的指导医师叫罗中海,一位非常怪异的人物。

—01斯德哥尔摩情人

这应该是我第一次真正意义上去接触精神病人,因为此前的课程实践,我们去了解精神患者的世界,基本都是通过影像资料的方式,很少说会有机会让你去接触真正的患者,当时我握着实习通知书走进病院的时候,心里的恐慌其实远远超过了原本渴望实习的兴奋感。

所实习的那座病院为三甲类精神科医院,建了有些年头了,前不久才翻新过,四周围都是近两米高的黑色的铁栏栅。

我们刚进去的时候,由院的一名护士长先带着熟悉环境,然后再各自去找自己的导师,病院里头设有开方式病房跟封闭式病房。与想象中的不同,开放式病房里的那些患者安静的异常,基本都是一群群穿着病号服的患者呆在病床上看电视,然而他们的盯着屏幕的眼神都是十分之空洞呆滞的。

而封闭式病房里头关着都是些情绪癫狂的患者,房里的木桌上会放着药片,跟用塑料杯盛着的水,据说他们必须每晚都由医生监督下吃掉,不然会强制注射镇静剂,药物应该大多属于镇静类的。

睡前服药,除了病情治理,很大一方面原因是因为大多患者都喜欢半夜起来闹,他们静静坐在床边,突然就会扭头盯着窗外漆黑的夜色开始嘿嘿地发冷笑,或者半夜哼歌,一唱就是一整夜,有部分严重的还会自残。

在病院靠后门的区域,有个小院,那是供医务人员休息用的,护工告诉我,罗中海正好就在那边坐着晒太阳。

那日暖阳非常的舒适,罗中海靠坐在石凳上仰头眯着眼抽烟,像是正望着湛蓝天空上的太阳,石凳上还放着烟灰缸,烟灰缸上已经有不少烟蒂。

看来这人烟瘾挺大,我正想着,打算叫声老师打招呼,罗中海已经扭头看了过来,叫道:“喂,你就是那个被叫过来跟我的四眼仔?”

四眼仔?我愣了愣,转头望了下四周,抬手扶了下戴了六年多的眼镜,慌忙应声道:“是的,罗老师。”

罗中海吐了口烟,把手里的半截烟捻灭,站了起来仔细盯了我一眼,啧了一声:“不对,不像啊。”

不像?我感到有些奇怪,道:“我就是陈二本人呢,您叫我小陈就好。”

“嗯,四眼仔”,他低头拍了拍起皱的白大袍:“你这证件照美颜的有些过分了。“

我脸开始发热起来,一时间不知该作何回答,罗中海就接着道:“跟着我学东西也不是说不行,但是你得先经过一道考验。”

“额,什么考验?”

“很简单,我们就来打个赌”,罗中海扭头指着不远处趴着的一只狗道:“今早同事新买了只狗过来,我们就来猜这狗是公是母,你猜对了就可以跟着我混,我赌那条狗是母的。”

我顺着他的方向望了过去,那是一条阿拉斯加,被栓在一棵树下,似乎正在趴着睡觉。

“那,那我猜它是男的。”我貌似只能说这个性别。

“行,你去看个究竟。”

这条阿拉斯加一身棕灰色的毛,被养的非常胖乎浑圆,应该快有一岁来大,我蹲下身,伸手去撅它的后腿,看它是公是母。

它扭回头,立刻伸出胖乎乎的爪子按住我手,对我歪头眯眼地摇头,意思是这样不太好。

我想了想,在背包里掏出今早买来的酸奶,弄开包装,放到它嘴前,它垂下头看了看酸奶,又看了看我,内心挣扎许久,才慢慢放开按住我手的胖爪。

我低头瞄了一眼它胯下,是个带把的。

“嘿嘿,这只狗是男的!”我兴奋地喃了一句,转过头,就看到一名护工大娘皱着眉头,以异样的眼光盯着我。

这时罗中海就过来,跟我说我赌赢了,问我:“会抽烟么?”

我摇头,他就道:“那现在我要你做两件事,第一件是学一下抽烟,第二件是现在回去睡一觉。”

到目前为止,罗中海一切言行都令我莫名其妙,我困惑问:“睡觉?抽烟?”

“嗯,至少今晚我递烟给你抽时,你不可以咳嗽。”

我愣了下,问:“这有什么关系?”

罗中海转过身往回走就道:“我会带你见一位非常有趣的分裂症患者,三四天你不能睡觉,然后记着,今晚九点,附近有家南新大排档,准时见。”

我看着罗中海的背影,他身上的白大褂褶皱很重,年龄应该三十多,留着很浓密厚重的蘑菇头发型,实在与这个年龄段形象太过违和,而且我望着他越来越远的身影,总觉得哪里有点不对劲,却捕捉不到那个点。

但他说的话我还是照做了,我离开病院,找了间货铺,找老板买包香烟,老板瞥了我一眼,就从身后货柜拿了包硬中华过来,说80元一包。

我听了价格,就拿起香烟看了看,问老板:“您这边有没有两块五的黄果树烟卖?我小时候大家伙都爱抽这个,我想买这个主要是因为我很怀念小时候的味道。”

老板静默片刻,看着我:“两块五,你他妈有病吧,那玩意绝版好久了。”

我若有所思地点点头,说这就非常可惜了,最终要了一盒10块的白沙。

揣好烟之后,我回到学校给我们统一安排的实习宿舍,强迫性地尝了几口烟,接着就倒头睡了五个小时,因为骑了十五公里的单车回宿舍,着实累的要命。

醒来之后,外头天色已晚,暗青一片,灯火渐起,我看了看时间,已经七点多了,寻思现在也该出发了。

因为罗中海所说的那家大排档其实离病院还挺远,毕竟精神病院基本人人都忌讳的,四周围基本没什么商铺,非常的空旷。

我骑单车到那里时,时间正好八点半,大排档铺面不大,但生意还是挺不错,基本都快满座了,好几桌的年青小哥正面色潮红地猜拳灌啤。

我找了个地方停好车,锁上,然后给罗中海发条信息说我已经到饭店。正打算找个桌子坐下,却发现前女友正在跟她男友吃饭,我脑子当即嗡了一下,立马闪身躲进饭店老板屋里,跟老板简单说明,给我帮忙躲一下,避免过于尴尬。

饭店老板是个豪爽的胖子,他往外头瞄了一眼,就说小事情没问题,让我先进里头坐着。我甚为感激,心说老板人真好,日后如果有什么精神病需要我治疗的,我一定义不容辞。

约莫过了半个小时左右,我透过窗望去,发觉前任仍还在跟她男友吃饭,此时罗中海也已经到饭店了,穿着老旧发皱的蓝衬衣,他打量了一下四周,就问饭店老板:“老板,你有看见过一位四眼仔来这里么?戴着一副生锈的眼镜,样子有些猥琐,长的像变态那种。”

饭店老板转头望了一眼屋内的我,道:“这位小哥?”

还没等罗中海出声,我就走出去叫了一声老师,罗中海扭头朝饭店里头看了一下,问:“你在里头凑什么热闹?被骗去后厨洗碗了么?”

我正欲解释,胖子老板已经三两下把事情讲了出来,罗中海深吸一口气,忽然就对着我笑:“看不出你还谈过,来!”

罗中海一把拉着我出来,在前任对面一张饭桌坐下,这个位置正好跟她打了个对面,我心一慌,立马低下头,把菜单带上,假装在点菜。

“有啥好遮的,你得学会不要把自己看得太重,人家没心思理你的。”罗中海一把扯下菜单。

我放下油腻的菜单牌,缩头望了一眼过去,发觉前任倒真没有看过来,心说这么快忘了我?

“能不能别这么猥琐?你要跟我,就得先把你这身书呆气去掉,懂不?”

我望着对桌呆愣半响,才应和了一下罗中海,他开始往我茶杯里倒水,四周很吵杂,啤酒的麦香混着烧烤的香气开始散发。

“谈多久了?”罗中海问。

“一星期。”

罗中海顿住倒茶的手,眼眉上挑:“那还挺久的,咋分的?”

“我帮她还完花呗之后,她跟我说她是水瓶座,我是双鱼座,两人在一起就是水瓶困禁住鱼,这样对我前途不好,她不愿意拖累我。”

罗中海撬开啤酒,泡沫开始缓缓冒出:“嗯,确实有这说法。”

我叹了口气,就道:“嗯嗯,刚开始我还是拒绝的,因为像这么深明大义的女孩不多,我不想放弃,但后来她一再坚持,说害谁也不能害我,于是我就想通了,这事情啊,哪来那么多尽善尽美呢。”

罗中海推过来一杯啤酒,说喝了就过去了,我仰头灌下,呛的我直缩脖眯眼,说不能喝了,再喝就得醉了。

“放心,你身边同学那么多,肯定有合适的,找再一个呗。”罗中海点了一根烟,接着朝我这扔来一根。

我双手接过香烟,往嘴里放,拿起打火机点燃,狠狠地嗦一口,却发现罗中海的烟一点味道也没有,就道:“您这烟很好,没有味道,不呛喉。”

他看着我直皱眉:”你他娘的把烟放反了,你烧的是烟嘴。“

说着又扔来一根烟,我悻悻地把烟丝吐掉,回到原先的话题,说:“但是对身边的同学没感觉。”

罗中海呼了口烟,把背靠到椅子上,道:“感觉这个东西嘛,其实就是一种情绪,靠某一刻的气氛感染而已,你会在突然之间发现这个东西的存在,就好比我以前,就有个女同学倒追的我,她叫李鲁美,大家都喜欢叫她啊美。我一开始也是没感觉,但是后来呢,我忽然听到她闺蜜说她是家里独女,家里人只有个上年纪的老爸,还患了末期癌症,他们的收入只能靠着市里的两栋楼房收租维持生活,但她仍旧不离不弃地照顾她老爸,基本每天都会推着他老爸去公园散步晒太阳,那时我就感觉这姑娘很贤惠,也就突然爱上了这个姑娘,她身上每一个地方都是闪光点。”

罗中海这时又喝了一口,继续道:“我专门去观察过一段时间,确实每天上午九点多的时候推着一个老头散步,那老头一脸褶皱子,额头暗青,见这般模样,当时我心里暗惜这老头估计也时日不多,就作了一个决定,跟啊美表白,然后好好照顾她们父女两。”

“于是在一天晚上,我在地摊淘了一枚戒指,皎洁月光之下,虫鸣稀疏,夜风习习,我作了一个非常俗套的表白仪式,但阿美很吃这一套,她当时感动得酸了鼻子,立马就答应了下来。”

说到这,罗中海忽而叹了口气,我看着他:“怎么了,这不是很完美的结局吗?”

罗中海只是摇头,说结局远非我所想象这样,这婆娘他妈的在骗人。

他继续说了下去:“大概谈了两个月吧,她那个老头还没有挂掉,反倒是越来越精神了,有一天那老头问我们啥时间结婚,毕竟她闺女的年纪经不起太多时间折腾了,问这个问题的时候,那婆娘的四个堂哥哥都在现场,身后都手拿着板砖,神色严肃地盯着我,我没办法,硬着头皮啃下了,当天就被她四个哥哥陪着去了领证,我虽有些委屈,但心说还有两栋房子倒也还不错,只是后来发现那两栋房子也是这婆娘编出来局,她家里唯一值钱的只有老家的两头老牛。”

“在领证之后,那婆娘让我开车带她一个地方,说她前男友车祸去世了,要去看看,我心说这婆娘还算有情有义,我们开车过去的时候,刚好她前男友一家人在进行葬礼,婆娘按下车窗,神情复杂地看了一下,打开蓝牙音响,对准葬礼现场,忽然放了一首《好日子》。这首曲子DJ版这婆娘后来也专门为我放过,那是把我骗去她老家用那老牛耕地耕累的时候,这曲子节奏一出来,我硬生生憋气把两亩地给翻完了,犁给干断两条。”

“当时在葬礼现场,这婆娘把音箱音量给调到了最大,那家子当即就注意力全往我车这边转移了,有两个男人当即就冲了过来,我意识到不妙,马上就驱车离开,但那两男人也随即开车追了过来,我那车开了三年多,早就没力了,踩油门跟踩在一团棉花一样,很快就被那两男人超前把我们拦截下来。”

听罗中海讲到这,我忽然觉得他的经历莫名有意思,问:“后来你们被打了?”

不,他摇头:“是那两男人被揍了,这婆娘柔道练到了红白段,那两男的一下车就被婆娘摔的七荤八素,这也是为啥我可以这么服帖跟她回老家耕地的原因。事后她问我怕不,我说还好吧,只是以前没经历这么荒唐的事情,她冷笑摇头说指的不是这个,而是她自小命里克男人,到现在为止她克死三个男人了,无一不例外都是跟她分开后挂掉的,听她讲完这个,我就看着手里的结婚证,站在江边思考了好久。“

“我有想过逃婚,但那一刻这个想法就退消了不少,而且在婚礼当天,摆了42桌酒,其中有39桌都是这婆娘的亲戚朋友,她那些堂哥在桌子下还摆放了锤子跟板砖,一脸溺爱地看着那婆娘,那时我就把这想法给完全打消了,老老实实经营起了婚姻生活,这婆娘虽然凶,冷血,但不得不说她确实是一个能够把家里搞得井井有条的女人,我的一日三餐,包括喝多少杯水,都在她的计划之内,每天准时为我烫贴好衣服,在窗前目送我去上班,我尝试过反抗,但迎来的会是她的过肩摔,稍有不顺从,也给你整两个过肩摔,慢慢的我开始妥协了,说这辈子估计就只有你这么一个女人能够把我治的这么服帖,她听了立马就抬手把我撂翻在地板,揪着我衣领瞪眼问,你还想有几个?”

“在不记得过了多久的时候,我也会像全世界的情侣刚在一起一样,问一个非常白痴的问题:你喜欢我哪一点?因为我实在好奇这婆娘到底看上我啥了,值得她设下这么一个套让我往下跳,这个问题我也有设想过答案,觉得这婆娘活得很明白,十几二十岁时还可以为了追寻感官刺激来恋爱,但过了那年纪就得把婚姻当成一种投资了,考虑各种因素,需要的是稳定跟安全,所以她就找了我这么一个大叔,但那婆娘却说不是,原因其实很简单,她命里克男人,需要找个八字比她还刚的男人把她克住,而我就是那个男人,我看着我身上的还未散去的淤青,心里就想:我这他娘哪一点能够把她克住?”

“当然,这么逆耳的话我不可能跟她讲出来的,我当时只是说我从不信算命这玩意,婆娘也看出我不太信,就跟我说起了她以前克掉的前男友的事情。她的第一段恋情发生在初三,非常经典的非主流爱情。那是一个黄头发的男孩,名字好像叫马特还是什么,记不太清了。那马特哥给婆娘第一印象就是打架特别厉害,每次打团的时候他总是可以一挑三,成为团战中脱颖而出那一个。初三的年纪嘛,正属于雄性荷尔蒙茂盛之时,争强好胜,爱出风头,喜欢打架也正常,这婆娘说这个马特哥是她唯一见过抽烟却还可以牙齿非常洁白,纹身却还显的非常干净的男孩,全身每一处散发的痞气魅力都让她心动。”

“这个马特哥也确实脑子比较灵活,凡事懂得总结套路,打架打的多了,对方一有所动作,就知道他要往哪个地方袭击,马特哥可以立即判断如何去破解,每次都能往那些人的关节或柔弱的部分去踹,马特哥很清楚人体的要害部位,会去避开,他也知道闹出人命不好。而在拍拖上他也游刃有余,他很懂得带着那婆娘去体验一些以前婆娘从未经历过的事情,翻墙逃课,操场淋雨,吃霸王餐,公交车上当着老头老太的面接吻,一起把对方名字纹在无名指上.....”

“然而恋情只持续了一个半学期,失恋那天这婆娘哭的呼天抢地,还发誓以后绝不为任何男人流泪。在失恋没多久后,那个马特哥很快跟隔壁班的一个女孩好上了,某天晚上月色明亮,树影婆娑,他带着女孩爬墙出去上网,因为当天下过雨,围墙还非常的潮湿,马特哥在围墙上拉女孩上去的时候,不小心脚滑了一下,所穿的紧身裤哧喇一声,裂了开来,马特哥下意识用手去摸裂口,那女孩就被四脚朝天地摔了下去,额头被磕破一块,吃不住疼立马哭出了声。“

“马特哥吃了一惊,赶紧跳身下去哄女孩,不过女孩还是不住哭泣,马特哥想了想,捡起一块石头,把自己额头也敲破了,流出血来,女孩一下就呆住,问,你,你这是做什么?马特哥就笑着说,我说过,你以后做任何事情我都可以陪你,包括受伤也一样呀。女孩破涕为笑,握拳锤了一下马特哥,笑骂,好傻,你不疼嘛。”

“那一刻,马特哥把头靠近了女孩头,任由鲜血慢慢滴在他的豆豆鞋上,两人甜蜜相拥一起,当晚月光很清澈,把二人影子拉的很长,全世界安静的仿佛只有他们两人一般。”

“第二天,马特哥因为伤口感染死掉了。”

“这是婆娘克掉的第一个男人,在此后的两段恋情,她一直在情感上有所保留,因为她发誓说过绝不为任何男人流一滴泪,因此跟两个男人分开的时候,她的心情几乎不带一点波澜,包括他们两个挂掉的时候。”

谈到这里,罗中海忽然打了个嗝,我思绪被拉回现实,抬头一望,才发现桌上已经多了七八个空啤酒瓶,四周的客人已经走光了,剩下胖子老板在慢慢用扫把开始清理。

夜已经深了,今晚没有月亮,只有零星远处港湾灯火,胖老板看着我们这最后一桌,就问我:“你这朋友像是要买醉,啤的哪过瘾,要不来几瓶白的,我还有点存货。”

罗中海开始摇头晃脑,面色泛红,摆手说:”那婆娘可不给我喝白的,说这个容易伤胃。我去上个厕所,老板,你都在哪撒尿的呢?“

说着罗中海就想站起来,却忽然一张照片从他的衬衣口袋掉了下来,他稳着身子,马上就弯腰去捡,这时夜风大了起来,突然罗中海头上茂密的蘑菇头被吹了下来,露出光秃秃的头顶。

我惊愕了片刻,罗中海没有去看假发,只是自顾自去捡照片,动作显的很笨拙,照片上是他跟一个女人结婚合照,女人应该就是他媳妇。

罗中海弯腰盯着照片僵了很久,再抬头时,不知道是酒的作用还是夜风吹沙入眼,眼眶忽然就红了不少。

我看了一下他手上的照片跟身上乱糟糟的衬衣,忽然就明白了些什么东西,但就沉默了好久好久。

最终罗中海望着照片说话了,轻轻地唉了一下:“她说的很对,我确实是克她的那个男人,她十月怀胎那么辛苦,最后却难产走了,讽刺的是我还是个医生,那段时间她因为怀孩子手脚都浮肿了,我给她洗脚,用手去一按就凹陷下去,这么遭罪都他娘是因为我呢,她临产那天把我的手握的很紧,也不知道为什么她就看着我出了眼泪。”

“可能啊。”罗中海仰头望着夜空暗淡的星星:“这个世界是谁都留不住。”

那晚我送罗中海回家后,在有些惋惜之余,其实我还有些无法理解他为何会跟我说起这么沉重私人的经历,倾诉欲自然正常人都有,只是不太明白他为何会跟我这么一个学生说这么多,我当时是认为我必定是有什么过人之处值得他信任的。

后来发现其实不然,他只是单纯地觉得我蠢,他说这一行太滑头跟私心重的人都不适合。

第二天太阳照常升起的时候,我跟着罗中海带着鲜花去看他妻子,碰面的时候他手上拉着条阿拉斯加,这狗我认得,就是那天我跟他打赌猜公母的那条。

罗中海拉着狗介绍道:”它叫蛋哥,我养了一年了。“

接着罗中海就开始给她妻子墓上换花,墓碑上被换掉花其实还挺鲜活,显然罗中海经常过来。

他带了两束百合,一束给他妻子,另一束给了隔壁的墓,墓碑上刻着“石头之母”,并没有放照片。

我看了一会就问:“老师,恕我冒昧问下,这位是...”

“石头的妈妈,石头他就是我跟你说的分裂症的患者,待会我们就去见他,做一场精神笔录实验,非常有意思的天才与白痴,你准备好三四天不睡觉了么?”

我愣了愣:“你要搞什么?”

“他杀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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