柠檬草的味道

壹

和姐妹玩抓精油，5个人每人抽一瓶精油放在一个盒子里，四周飞舞着各种的香味：薰衣草，柠檬，迷迭香……这样的游戏百玩不厌，大家都不知道自己拿的是什么混在一起，每次玩都兴奋。

我抓了一瓶，闭着眼睛放在鼻子上闻了闻：“是什么？”七嘴八舌的好奇声在耳边

“……柠檬草……”

“什么感觉？”

一阵阵苦涩的味道从鼻子进入，溜进大脑，侵进心里，慢慢散开，回忆扑面而来。

贰

大学毕业后和石凯几乎断了联系，他带着女朋友回了家，我去了北京。恋爱谈了几场，不是对方说我不是好的结婚对象，就是我嫌对方洁癖到有病，左右不合适，匆匆开始匆匆结束。

有晚我做了一个梦：他把我介绍给他家人，他们拉着我特别开心，我奇怪地问他这是干什么，你不是结婚了吗，他靠近在我耳边轻声说：没有。

那人的样子看不清，但他靠近时的温度让我熟悉。睁开眼，还能闻到他身上淡淡的香味。

当晚翻箱倒柜找出电话卡，那个号码居然没注销，嘟嘟嘟绵长的声音响得我呼吸困难，口干舌燥，头眩晕，在犹豫不决是否该挂掉的时候，电话通了：“喂？”

我小心翼翼的试探：“石凯？”

那边停了一秒，呼吸声远了，又回来：“乙成？你在哪？”

我听到心脏嘣嘣嘣快到要爆炸，压着心脏的手背剧烈的上下起伏：“你结婚了吗？”

我跟他说，我还是想他。

找了几个男朋友都和他相似，但又说不出哪里不对。虽然是他带了个女的回家把我甩了，但我仍忠于自己的感觉，忘不掉就是忘不掉。

我吱唔了好一阵，他在那边耐心地听着：“你有想过我吗？”

他吸气呼气地声音就在耳边，那么近，那么轻，好像等了好久好久，他说：“有”

叁

用一周的时间处理完北京的工作，退掉房子，打包好行李，我回家了。

我们在机场热吻。

他看见大包小包的行李，笑说：“北京混不下去，逃回来了？”

“我为你而来！”说完又凑上去亲了他一下。

石凯的生活很规律，无论多晚睡，早上8点他肯定会起床去跑步，然后做好早餐叫我。

我随手拿的东西他会放回原位，最开始他会说不知道我乱七八糟的习惯这几年怎么过的，慢慢地我也学着去把东西归位。

收下的衣服我叠好放在柜子里，但后来发现，每次他都会重新整理过，打开衣柜时都是按类别摆放地整整齐齐，我打趣说他这个日子过得像我妈一样仔细，他笑笑。

我们会去看电影首映，看到感动的，我哭到打嗝，他一边递纸巾一边给我拍背一边安慰：“有什么好哭的，都是假的。”

看《七月与安生》时我感叹这感情真过瘾，他淡淡地说这种东西根本就没有。我瞪着他，大声地说：“怎么会没有？有爱就有！”他拍着我的脑袋安抚：“听你的，听你的。”

即使没有电影那些轰轰烈烈，简简单单也挺好。

肆

我们一起跨过第一个年夜。

临时12点的好吃街依然热闹，操着不同口音的人在问：

这个是什么东西！

来一盘虾！

老板，扇贝来一打！

花椒，大蒜，辣椒的味道四处飘散。买了10串肉串石凯拿着，我边走边吃，一路上他不停地唠叨：“你就不能找个地方吃完了再走！”

我包着一嘴的肉回说：“边走边吃多潇洒”，递了一串到他嘴边，他别头说：“脏死了！”我呵呵地笑着继续往前走。

桥边有几个人在放孔明灯，我兴奋地指着：“快看！许愿！”我兴致勃勃地双手合十时，他拉着我快步走开了：“别人的孔明灯，你许什么愿。”

他这么拉着我的，从桥上走过，穿过两条幽暗的小路，走过一间间人满为患的夜食店。在楼下破掉的路灯下我看了他很久，久到他开始不耐烦的催促：“快上去呀，你妈一会儿又要来电话了！”

“明年咱们又一起！”

他沉默，最后叹了口气，轻柔地说：“快回去吧，今年才开始，明年还早呢。”

伍

我以为我们可以这样永远在一起，我以为有爱就有全部。

石凯把一个孩子带到我面前，介绍说这是他儿子。小孩说不上哪里像他，可能是看一个东西时的神态，可能是笑时候的样子，也可能是摆弄玩具时的专注。石凯看他的时候特别温柔，他和我说话，时不时地会看看那个孩子。可能连他自己都没发现，看孩子时他不自觉的嘴角会上翘，眼光会放柔。

他说没想到我会和他联系，也没想我会回来。最开始以为我只是开玩笑，当接到我的时候才知道是真的。他说他一直想找合适的时间给我说。

他说：“乙成，我也不小了，只想找个能好好对孩子的人，安安稳稳的过”

我着急了：“我会对孩子好的，我爱你，我也会爱他的。”

“乙成，你自己都是一个孩子，你还需要别人去照顾。”

你为什么要用那种眼神看我？我懂了……我懂了！最开始你就没想过我们会在一起，所以才什么都没说！

陆

我们有共同的喜好，却有更多不同。他有条不紊，我随意；他干净整洁，我东西随手丢；他的衣服平整，我的衣服都是褶皱；他喝酒有控制，我喝酒就要喝到高兴。

他说喜欢我的随性。

我说喜欢他干净味道。

追逐的都是我们缺少的，永远不可复制不可模拟无法融合，他比我更早明白。

我该恨他的，可怎么恨，我恨他的清醒又恰恰是曾经我为之迷恋的部分。

我回来是为了和他一起，我这么做了，只是没能长久。我怎么恨，恨本就不在既定的情感里，它和我的初衷相违背。

柒

有一次等电梯，等了好几班终于可以挤进去时，我突然转身往外面跑，朋友在后面大声叫：“电梯来了！电梯来了！”

我又闻到了，电梯打开那一瞬间在浑浊的空气里，那股淡淡的味道异常明显。那么熟悉……那么熟悉！

听说他结婚了：“听说你结婚了？”

很快收到回复：“嗯，希望你早日找到另一半，我想你能好。”

没再回。

有的味道偶尔出现，永远散不去，

有的人再不联络，永远忘不了，

有的感情虽然无疾而终，没有恨，也不会有祝你幸福，

只有再见。

后记

在一本植物书里看到关于柠檬草的介绍

柠檬草植物人格：[追求]。

为梦想为爱跨出的每一步每一个追逐每一个转换，往往是痛苦。但爱的美妙之处，是它的发生于感受。其实，这一切都能化为经验，柠檬草醛类精油能让人开放感官，拥有丰富感受，体验人生不同滋味。让人愿意忠于自己的感觉，勇敢去做。

曾经我以为他身上淡淡的味道就是柠檬草，其实这样的味道不属于任何一个人。它来自情感，属于一类人：勇敢向前的人。

路总是坑洼不平。情感也好，工作也好，生活也好

愿我们不要在路上丢掉那颗勇敢追逐的心

愿路上永远芳香四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