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行世界,我们终于道别
“我老公啊,是我最没有感觉的一个男朋友,我却嫁给了他。我觉得挺好的,因为我知道我想要一个让我心安的男人和我过日子。”——主人公
1.
她是从苏北一个小地方考上了成都的大学。第一次见到他是大学的老乡聚会,他大她一届,来认学妹的。
后来一群人去了ktv,俩人坐的很远。她觉得他长得很帅,头发用了发蜡,根根竖起,还戴了耳钉。和她喜欢的李秉宪有点神似。而她是刚上大学的学生妹,土不拉几的。
快散的时候,他不知为什么坐到他边上,指着那页打满老乡名字的纸说:“这是你?”
她有些紧张地点点头。
他冲她一笑,说:“我喝得有点多了,一会出去扶住我。”
单纯的她说“好”,直到走出大门,大伙默默都散了,她还是跟在他后面,想着他说过要扶住他什么的,想伸出去却又无处安放的小手无比尴尬,正好被他回过头来看到。
“你没事的话,我也走了。”她说。
他说:“等等。”然后给她留了他的宿舍电话,叮嘱她:“有事就给我打电话。”
她说:“哦。”
2.
她从小就是学霸,除了学习优异,还很喜欢写作。大学生活开始不久,就凭着出色的文笔,在校园BBS上积攒了不少名气。不过那时候的文风流行的都是郭敬明体,什么“他不再和谁谈论相逢的孤岛,因为心里早已荒无人烟。”“风不懂云的落寞,就如云不懂风的洒脱”“我一个人就好,我的世界一个人已经足够热闹”“那每每从眼角滑落的温热液体,我不知该管它叫什么”
然后,收割了大批迷妹迷弟,更成为校园新年活动的导演组,写剧本写段子出创意,忙的不亦乐乎。
再一次见到“李秉宪”师兄,是在另一场老乡聚会上。这一次他没有喝多,虽然人很多,但是她明显感觉到他时不时在看自己。那天她说了很多话,说学校里发生的有趣事情,说自己编的小黄段子,把大家笑的人仰马翻直抹眼泪。她当然也去看他的反应,他支着胳膊,手握成拳头挡在嘴前面强忍笑意,她便心满意足。吃饭的时候她收到他的短信:等会和我一起去走走吧?她抬头扫了他一眼,两人相视一笑,她回道“好。”
第一次和师兄轧马路,聊天。她才发觉原来师兄那么平易近人,每次对上他笑意盈盈的眼睛,都让她产生一种错觉,这是在对我笑吗?是觉得我很可爱才对我笑的吧?师兄说话也特别让人舒服,总之,她觉得他们两个人可以说很有默契,心灵相通。
3.
后来他们就成了很好很好的——异性朋友。
原因是师兄是有正牌女朋友的。她不是傻子,知道自己的分寸在哪里。即使心里承认很喜欢师兄,也只能呆在自己该呆的地方,不能逾越。相比她的被动和无声无息,师兄还是经常主动来找她,无非也只是一起吃饭,轧马路。有时候他会打电话到宿舍,说听了一首很好听的歌,然后就通过电话传到她这头,她就像傻子一样开心好久。那时候,她特别迷韩剧,可是她没有笔记本。他在他的笔记本里下好,买好零食,让她去他宿舍看。她坐在电脑前一言不发看得入迷,他过了会凑过来说:“要不要我陪你看?”她随机地点点头,然后他就心满意足地搬了另一把椅子,两个人挨着一起看。看到哭戏的时候,她也跟着稀里哗啦,他就负责给她递纸巾,不停地说:“好了好了。”那时候时间总是过得很快,时间差不多他就会送她回宿舍。每次,他都会站在原地一直等看不见她了才走,每次,她都会三步一回头,想再看一眼,再看一眼,难舍难分。
4.
不知不觉在一起走过三年,友达以上,却什么都没发生。她还是傻傻的觉得,这是她最幸福的三年。然后,他毕业了。他给她发消息说:“一起吃个饭吧。”她以为是单独的告别约会,结果来了一大桌人。她有些不开心,他让她留下吃完饭再走。她和他隔了一桌子人,连话也说不上,接着,来了个女孩子,一来大家就起哄说是“嫂子来了。”她觉得心里梗了什么东西,这么多年了,她像鸵鸟一样,还觉得自如,终于这股委屈仿佛还是要倾泻出来。她给他发了条短信:“我明天有一场考试,结束后你陪我去图书馆拿书吧。”他回复:“好。”那顿饭是她吃过最漫长的一顿饭,一直在等什么时候结束,她强烈的想和他单独说几句话,也许以后都不会再有机会了。始终不散场,终于,她打退堂鼓了,想放弃了,发消息说:“太晚了,我要走了。”他回:“不要,等我。”她踌躇了,她知道那整晚,他一直在看她,可是太晚了。
她最后还是等到大家都散场。他也应允承诺和她一起去图书馆拿了复习资料,然后送她回宿舍。送到了,她说:“那我走了,祝你明天一路顺风。”他拉住她,说:“这是我最后一次送你回宿舍了,你不打算做点什么?”她没有反应过来,问:“要做什么?”他说:“抱抱我。”她立刻僵在那里了,三年了,她虽然经常去他宿舍看韩剧吃零食,她虽然和他轧马路,他虽然无数次送她回宿舍,但是他们没有牵手,没有拥抱,没有做过一项情侣才应该做的事,因为他们不是啊。反而,她被男朋友欺负了,他为她出头,他失恋了,她拉他出去喝酒,但是他们从来没有因为谁失恋,而想过在一起。良久,她说:“不要了吧。”他长抒了一口气,突然把她抱在胸前的书拿掉,认真地看着她说:“抱抱我。”她无路可退,只好半尴尬地伸出手向他慢慢靠近,环住他身体的同时,她也感受到他抱住了她,抱得紧紧的,就像一辈子都不撒手……
他还是站在原地,目送她回宿舍,最后一次,她没有回头,不敢回头。
5.
她的整个大学都跟勤工俭学分不开,因为家里条件不好,大一开始就不跟家里要钱了,拼命做家教挣钱,但还是没钱,还是紧巴巴的。他毕业后在成都进了一家大公司,她去找过他。在他的公司楼下等了五分钟,等他下来,她就故意生气,他就把吃的从口袋里拿出来说:“还不是因为给你找好吃的去了,才迟了。”每次都有办法在五分钟内让她开心。
后来他的工作不是很顺利,接着就离职了,有一阵子行踪不明,失去联系,手机一直处于欠费停机状态,打不通。后来他的父母联系到她,说知道有这么个女孩,和他关系比较好,又是老乡,看有没有办法联系上他。那时候,两个人已经有好长一段时间不联系了。她试图打他的手机,每天都打,仍然是停机。
不久,汶川地震。她终于打通了,他接起来,两人同时说:“是我,你好吗?”
她说:“我很好,我想见你。”
他说“好。”
他来学校找她。因为地震,当时学校外面都扎了帐篷,学生大多都住在帐篷里,宿舍楼空了。他们坐在她的宿舍里,面对面,她问了他很多问题,包括他为什么消失这么久?为什么辞职?现在在干什么?他一一认真回答,他没有说他过的不好,但是她可以看得出来,他不开心。
他告诉她他遇到一个女孩子,两个人一夜情上了床,两个人都是第一次。
她使劲掐自己手上的肉,镇定地说:“为什么跟我说这个?”
他说:“我也不知道。”
她说:“你把我当什么?”
他说:“我是真的很想只是把你当师妹。”
那天的谈话,冷静而令人难过,偶有余震,摇摇晃晃的,也不知道是因为余震把眼泪晃了下来,还是它自己不争气掉下来。
6.
她后来知道他和三个朋友一起合租,因为工作没着落,过的不太好。她偶尔会坐车去看他,去的时候总是买很多东西,柴米油盐,靠打工挣来的钱,不多不少。每次去,他们都特别高兴,然后那天会做一桌川菜,然后陪她一起看韩剧,再然后,他一边轧马路,一边送她上校车。
她也毕业了。她要坐车走的那天,很多同学都来车站送她。她跟他说了她走的日子,也知道他一定会来,但是他一直没出现。同学们把她送上车,她隔着车窗,看到了他在一个安静的角落里,她就立马下车去找他。走到他面前,他忽然紧紧抱住她,然后痛哭。她知道为什么他会哭的那么伤心,因为她要离开这个城市,因为他是真的失去她了。
他后来问她:你为什么不抓住我?
她说:是你那时候没有珍惜我。
7.
她保研去了上海,偶尔两个人会联系,偶尔视频聊天,她又会像以前一样,站到凳子上在视频里给他看她刚买的新裤子,而他只会笑而不说话,仿佛一切发生过的事都如同此刻这般美好,仿佛他们也从来没有变过,从开始到现在,都一直相爱,只是没有相爱。
后来他们渐渐联系地少了。有一天,她突然收到他的短信,他说他要结婚了。
后来,她也结婚了,嫁给了现在的老公,没有他帅气,没有他幽默,没有他和她不用说话的默契,但是他给了她想要的温暖和安全感。
平行世界,我们终于道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