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日子（四）

和大姑姐在厨房做饭，聊起婆婆她自然是称呼着“妈”，似乎突然意识到什么，有意冲向我意味深长笑着说“咱妈”。

她的笑里有内容，我瞅瞅她轻轻笑，并没有回应“咱妈”。

婆婆无数次在人前人后，说我这个儿媳妇样样都好，就是不喊妈。

这似乎是个梗，姊妹们常常会有意无意拿这个做文章。

其实婆婆有那么多人喊她妈呢，自己的儿女一大群，女婿们喊妈个个喊的亲切，大儿媳妇也是妈长妈短的喊。

曾经会刻意尝试着调整，却总也做不到。反正婆婆又不差我这个喊妈的，因为这事和婆婆探讨过，婆婆虽然想，也不会对我有过高期待。

越来越坦然和婆婆相处，尽最大努力扮演好儿媳妇，赡养她，照料她。

围坐在茶几上吃饭，一盘丝瓜炒鸡蛋离我比较远。

婆婆看见我喜欢吃丝瓜，在众目睽睽中把那一盘丝瓜炒鸡蛋，放到离我最近处。

老太太这一行为，引得女儿们一番热议，真真假假数算起老太太，对我这个儿媳妇的偏爱。在姊妹的数算里，感受着婆婆对我那些细微的好。

一家人热热闹闹，吃完饭后聊天，看见婆婆的手指甲长了，很自然地从包里拿出了指甲剪，为婆婆修剪指甲。

婆婆非常配合地伸出手，婆媳俩这样的模式已经不是第一次了，我习惯了她也习惯了。

大姐称赞；你这个儿媳妇，想的这么细致做的这么到位。

旁边的先生似乎刻意挑事说：能为婆婆剪指甲，就不能喊声妈妈。你今天就突破一下喊声“妈妈”，看到底能不能过敏，是满身起红疙瘩，还是会休克？

讲真，若是过往先生是断然不会这样取笑的，因为那是我的七寸，现在对这事特别坦然，所以也就当个笑话罢了。

我笑说：这可不能尝试，好不容易活到50多岁了，万一过敏休克真出问题，那你可赔大了。

旁边的老太太，真真假假的似乎又耳聋了。

说说笑笑中，在卧室里睡觉的小孩子哭起来，不知道是被大家伙的笑声吵醒了，还是他真的睡醒了。

去里屋看孩子，见一整箱的山楂树下，自做主张拆开来，趁着人多分而食之，大家品尝品尝。

婆婆家中秋节的礼品堆的一箱箱的，很容易过期失效。最重要的是婆婆不舍得给别人，难免会有过期，最后浪费了可惜。

趁着人多的时候，把成箱的牛奶饮品之类的分而食之。这似乎成了一个保留节目，无论分什么，每个人都爽快接过来，无论是喝的还是吃的，都会像个小孩子一样津津有味。

婆婆是坚决不要，她对牛奶饮品之类的东西本能抗拒，但又会觉得是值钱好东西。

以前总觉得婆婆是不舍得，婆婆来我家住一段时间，才意识到婆婆是真的不想，她的胃受不了这些洋东西。

婆婆家牛奶点心之类的东西会一直放在那里，是不会主动给儿女们的，或者是心理层面的满足吧。

大姑姐推推我，示意我看看婆婆那眼神，很显然婆婆有些心疼，但是看着眼前这么多儿女开心的样子，也就不说什么了。

我故意冲婆婆笑：是不是又心疼啦？

婆婆说：吃了不疼撒了疼，又没有外人，都是一家人。

只要拆了箱的这些东西，就不会过期了。婆婆家里热热闹闹的，你来我往中大人孩子，吃点喝点也就消耗了。

最重要的是，只要开了箱的东西，婆婆也就舍得分大家了。这倒有点像钞票的大票，开了头换成零的也就花的快了。

这样多好呀，孩子们高兴，大人也高兴，食品也得到最有效利用，很显然就是我好你好大家好。

先生随手就把空瓶子扔到垃圾桶里，这一下婆婆有了话题提高了嗓门，开始数落起儿子来了。

婆婆的中气很足腔调很高，嘴里巴拉巴拉的说着，手还指指点点着，先生夸张表演着唯唯诺诺的样子，点头附和着老母亲的说教，旁边的姐妹也有意帮腔，数落起不会过日子的人儿……

小姑子家的孙子呵呵笑起来，不知道是听懂了啥，还是有什么高兴的事，这11个月的小家伙，手里抱着奶瓶，呵呵笑着很开心，于是房间里老老少少也随着孩子笑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