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重逢 《烟云梦》
“你最好离开这里,否则我报警。”喻之谣没有看她。金发男看看周围,觉得再耗下去肯定要吃亏,便悻悻地离开。
“你没事吧,你一个单身女孩子最好不要来这种场所,这种……是你?!”他回过身看到一双眸子正泪盈盈地看着自己,眸子的主人他认识。
“唔,唔,我……”楚清则心里是万分滋味,除了抽泣,不知说什么好。
“你先坐下。服务员,可以给这个女孩来杯水吗?”他在她面前坐下,拿出手机打个电话后再没有出过声,直到酒店的司机开着车过来将他们接回酒店。
楚清则住的酒店是便捷式的,豪华程度跟喻之谣住的没法比。她呆呆地坐在商务套房的客厅里,心中翻江倒海:她没想到会与他以这种方式重逢,原本打算见到他就跟他坦白的,现在是好时机吗?
“喝水吧。”喻之谣从迷你吧里拿瓶水放在她前面的茶几上,“肚子饿吗,我叫下客房送餐服务。”
“我不饿,你如果饿的话,叫你自己的份就可以了。”
“呵,那就不叫了。你怎么会在这里,是出差吗,还是来旅游?”
“不是,”她深吸了口气,决定选时不如撞时,“我是特意来找你的。明姨跟老太太都想你。你离家这么久了,就为一个高洛什么都不管,好像有点不务正业。况且,她已经做出自己的选择,你不是应该祝福她吗,跟在她后面转,也许你自己认为用深情可以感动她,但别人看来,你是一点尊严都不留给自己,这样做不值得。”
“是我妈和奶奶让你过来找我的吗,这有点奇怪。”他好像没有听进她说的话,提出自己心中的疑问。
“不是。是我自己的意思。我来的主要目的是想让你知道我一直对你有好感。”不管了,拼了,该说的还是要说,其它的,就看对方怎么反应,命运怎么安排。
“嗯呵,看来你不是个一般的女孩子,一直以为你只是个安静的女孩。你这是不是叫做:不鸣则已,一鸣惊人?还刚说我为爱不留自尊,你给自己留自尊了吗?你明知这千里迢迢的坦白得到正面回应的可能性很低,你还是来了,你这样的做为还真的叫我对你刮目相看了。”他脸上带着少见的笑,是觉得她可笑吗,还是真地为楚清则的行为感到意外。
“好吧,就算我的做法很冲动无知,但无认如何,希望你从我的身上学教训,不要跟在高小姐后面转了。”早就料到有这样的结果,心情却没有自己预想的糟糕,想说的已说,心中轻松了,有什么话就直说,也没了顾忌。
“喂,我知道我是颓废了点,但没想到在你们心中,我却是个一无用处的纨绔子弟。是的,刚开始我是想用尽一切方式来挽回这段感情,像你所说的无尊严地跟了几个地方后也觉得这样做毫无意义,就想着要确定小洛是否找到对的人,接着跟下去是想确保小洛是否真正的开心,如果答案肯定,我会选择祝福的。同时我参加了青年志愿者医疗协会,并选了与画展相对应的路线参加相关的医疗活动。”原来他今天一天都在哥本哈根城郊的养老院里与其它医疗志愿者们给老人做免费的医疗检查,回到市区已是将近十点,想着能否在画展结束前会下那对未婚夫妇便跑到艺术中心,那里早就人去楼空,口有点渴,找个酒吧要点东西喝,却阴差阳错地为她解了围。
“这个画展在每个城市持续三天,你也是在每个城市做三天的医疗志愿者吗?”她得知他的计划,心中又燃起希望,她仔细地回想了他所说的,可能性很低并不代表没有可能,他并没有拒绝自己,虽然目前也没有给出一个肯定回答。
“唔,画展在每个城市展出三天,到下一个国家是要等一周后。我在每个城市做志愿者是一周,时间基本吻合。”
“这么说你明天白天还是会去做医疗志愿吧,还是去同一家养老院吗?”她推测地问道。
“明天去一家孤儿院,不过也是在城郊,山脚下。对了,那边普通的志愿者也缺,我看你也没有什么游玩的计划,要一起吗?。”喻之谣看着她,脸上是漂亮的笑容。
孤儿院坐落于城郊的一座大山下,环境清幽,周围被绵延数里的密林环绕着,与孤儿院的红色主体建筑搭配得特别协调。志愿者协会今天来了八个人,加上孤儿院里的孩子和工作人员共近百人,人手缺,大家都忙得不可开交。喻之谣他们带来了体检所需的各种仪器,到了院里就给孩子们做体检,楚清则跟另一个女生负责看护。完成体检第一步骤的孩子,接下来要对他们进行其它的体检程序。今天院里为孩子们组织体检,放了假,小孩子们像刚出了笼的兔子,都闹腾地欢快,两个人根本看管不过来,为吸引他们的注意力,楚清则在院里收集油纸、铁丝及细绳给大家做风筝。她的手巧,才一会儿功夫,后院上空挤满了颜色多彩,各种形状的动植物。
“三分钟后对他们进行下一轮体检,你们让孩子们准备一下。”一个肤色偏红粽的志愿者医生朝她们叫喊道。
“孩子们,我们把风筝收一下,要核对下人头数。”楚清则的同伴马上反应。
“好像少一个。”连数三遍,都只有三十一个,她们这一组原本有三十二个。
“尼克跑进后面的树林里去找他断线的风筝了。”一个穿粉色上衣的小女孩指着后面的森林说道。
“你去跟医生们说一下,让他们先体检其它组,我去找尼克。”楚清则什么都没多想,一头钻进密林。
森林的树很多,紧密地挨着,外面的光线几乎无法照进来,里面昏暗昏暗的,地面上的松针积得老厚,足足没过她的膝盖。楚清则深一脚浅一脚地探着,喊着小男孩的名字,心里有些发怵。
“让孩子放风筝是你的主意,可真会想。”熟悉而冷漠的声音在背后响起,她转过头,喻之谣的双唇抿着一条线,表情严肃。
“对不起,是我欠缺考虑些。”楚清则心虚,不敢看他。
“在我看来,你现在不仅欠缺考虑,还无法判断。今天的风向跟你现在走的方向完全相反,风筝肯定是跟着风的方向,男孩子肯定是向那个方向行动。你这样胡乱走一通,不仅要找的人没找到,可能最后自己也成了失踪人口,我是进来后听到你的叫喊才找到你。”楚清则从他的口气里听到了不屑。
“我们女孩子的方向感本来就差,那我跟着你走就好了。”她更心虚了。
“你按原路返回,我会找到那个男孩的,多你一个,不但起不了任何作用,我还多个累赘。”
“嗯,也好。那你小心点。”她此时除了埋怨自己无用外,也不好说什么,只能按他说的原路返回。
在她回去后差不多一个小时,喻之谣带回来安然无恙的小男孩。楚清则跑上前从他怀中接过小尼克:“你耳朵怎么了?”她留意到喻之谣耳朵红肿,上面布满小水泡。
“没事,可能被树林里的蜘蛛的尿液给射到,回去打个过敏针就好了。”他不留痕迹地避开她伸过来的手。
在回酒店的路上,两个人都没有说话。喻之谣稍蹙的眉挥散楚清则想打散沉默的尝试,她眼角扫过他耳朵的感染处,肿胀得更厉害了,估计打过敏针不会起什么作用。车在喻之谣住的酒店停下,志愿者们互相道别后相继离开。
“我们先找个地方打过敏针然后再吃点东西吧。”楚清则提议道。
“过敏针我可以回房自己打,我有点累,想回去早点休息。你要饿的话可以去酒店餐厅吃点东西,把账挂在我房间。”
“那你回房去好好休息吧。我也回我的酒店。”昨晚他还有叫她在套房的小卧房休息,今天提都不提,不知是真的累了还是恼她今天的表现,楚清则心中有些忐忑。
“嗯,那你路上注意安全,明天见。”听到他说明天见,她心中宽慰了些。
回到自己住的酒店,楚清则打开电脑查询治辽被蜘蛛尿液感染的方法。谷歌一问,马上各种回应,原来在丹麦密林很多会向人或动物喷射尿液的蜘蛛,有人说就去医院注射过敏针就可以了,另一种观点是打针没有用,可以向丹麦的农场主讨取一种他们自制的药水,立马见效,下面还附有就近农场的地址及电话,在哥本哈根邻近的城市根措夫特。
次日喻之谣在酒店吃完自助餐下到一楼大堂,看到楚清则在那里等他。
“今天没有医疗志愿活动,我想去画展看看,你如果没地方去,就跟我一起。”从语气里可以听出他只是在客套。
“嗯。”要是平常,她肯定说不,但今天,她很想看看喻之谣是如何确定高洛找到对的人的。
他们二人到画展没多久,两个主角登场。楚清则原本预料的狗血场景根本没发生,那对艺术伉俪看到喻之谣在场,很自然的上前与他打招呼,过了一会,他们被请到展馆中心的休息室与画展主人夫妇喝咖啡聊天。
“之谣,这位女孩有点面熟,哦,你的耳朵怎么了?”高洛很快转移注意力。
“没事,有点感染,已经打了过敏针了。”
“哦,那就好。之谣,下午我跟MATHIEU准备去看话剧《猫》,一起吧。”从她的话里行间不难听出,在巡回画展与喻之谣碰面已成为家常便饭,再正常不过。
“我下午和一个老同学有约,不去了。要不你跟他们一起去吧。”喻之谣转向楚清则询问道。
“不了,我也有安排。”她望着他肿胀的耳朵,根本没见好。
下午两点钟的火车车厢里人影疏朗,楚清则整个人半躺着占了三个坐位,车窗外风景独好,她静静地享受着这难得的慵懒。两个小时后,火车抵达根措夫特。楚清则出火车站叫辆出租车就往最近的农场赶。农场离火车站大约有三十分钟的车程,她一下车便看到粗红脖子的农场主和他妻子在大门口等他,后面的农用货车里装的是南瓜。
“我们等下要把南瓜送到市场,时间紧,就等着把药水给你后立刻出发,你要是早上没给我们打电话这药水你今天就要拿不到了。药水分量只有两次,但一般情况下喝一次就可以好。”他向她递过一个小瓶子,里面是黑色的液体。
“非常感谢,耽误你们做事了,非常抱歉。”楚清则接过药水,想付点钱给这对淳朴的夫妇,二人向她摆摆手后开车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