爸爸的草鞋第三章第四回

第三章：童年趣事

第四回：玩火的孩子

人们常说“水火无情”，教育孩子要远离水、电、火等危险物，避免遭受伤害。虽然上述东西确实危险，但回忆起当年自己小的时候，一大帮孩子放假或逢年过节大人忙起来也疏于管理，于是乎胆大的男孩子们总是变幻出各种千奇百怪的玩法，玩火就是其中一项。

玩火那几年正值上小学的时候，太小了真的玩不转，当年还没有打火机，都是纸质的火柴盒，两边有两条划火柴用的磷片那种，年纪太小的孩子尚且无法掌握划火柴那种精细的动作。再大点的孩子也不怎么玩，因为已经过了对火感兴趣的年纪了，而小学生刚好。那时还因为对于整日精力旺盛无处发泄的孩子们来说，可玩的东西还真的不多，除了满大街疯跑追逐消耗体力外，没有很多益智玩具，智能手机APP等就更不用提了，但那时的我们又不满足于跟比自己年纪小的孩子一样坐在地上玩那种很LOW的胶泥，于是在好奇心和大开的脑洞，最终我们选择了火作为玩具。

要玩火其实也不难，只要能够顺利把火生起来并能够把火势控制在可控范围之内在我们看来就是安全并富有乐趣的。80年代时打火机还不够流行，现在看起来极其简单常见的一次性打火机当年还是抽烟的年轻人们炫耀的工具，那种在卡巴卡巴声中燃起的火苗的效果简直不亚于现如今在妹子前摆弄一台IPHONE 7。5分钱一盒的铁塔牌火柴使我们的最爱，既便宜，又富有乐趣。当年我们甚至发明了很多玩火柴的方法，用一只手的拇指把火柴竖起来按在打火用的磷片上，另一只手用食指一弹，火柴便能就着摩擦力被点燃并如投石机抛出的石头一样在空中划过一道美丽的弧线。那时候的自己特别喜欢闻火柴刚被点燃时那股子磷燃烧发出的味道，特别像过年时放鞭炮的味道，而由于几乎所有的孩子都对过年抱有极大的期待，所以那股子味道在当年闻起来真的很好闻。

刚开始玩火的时候，开发的玩法基本都围绕怎么把火柴点燃这个问题上，可是毕竟火柴是很短并且不怎么耐得住烧的，因为那只是引燃物而已，所以短暂的辉煌并不能维持很久，这样一根一根的烧下去，即便是5分钱的成本，每次也是不能玩的尽兴的，于是我们必须开发出一种新的玩法，一种能够提供更加持久快乐的玩法。当年给我启发最大的莫过于一部电视剧，是冯小宁拍的《北洋水师》，以前的电视节目没有现在这般丰富，都是正儿八经的电视剧，根本找不到什么恶搞或者脱口秀节目，那样会让人觉得不正经。当时我一个8、9岁的孩子，居然可以趁着假期把一部描写历史的正剧看下来并且看的津津有味，也跟当时的节目资源的匮乏不无关系。当看过中日两方铁甲舰在黄海大战的桥段后，我便受到了启发。第一，我会叠纸船，一边叠上十几艘再给船身画上图案就成了军舰；第二，纸能烧，通过简单的引燃物就可以实现重创或者倾覆的效果；第三，可以搓纸条点燃并当炮弹，通过投掷击中的概率还能触发精彩的海战炮击。这可好玩多了，于是在一个爹妈都上班的日子里，我擅自把一个作业本给拆了，一张一张地叠了很久，营造了双方的大舰队和一堆炮弹。准备停当，就把战场设置在了阳台，并清理了周围的易燃物，于是乎大战开始了。

本次模拟的是甲午战争中的重大战役——黄海大战。北洋水师以定远、镇远铁甲舰为首的舰队迎战以吉野、松岛为首的日本联合舰队。战役基本按照电视剧里的剧情推进，中方舰船体型巨大但速度慢、炮火射速以及杀伤力较低，日方军舰虽然小，但在速度以及火力上占优。战役打响后，把事先准备好的炮弹在旁边点燃的蜡烛上点燃后往船身投掷，同时根据之前双方战力的设定刻意调整炮弹的精准度。很快，一些中弹的舰船开始起火，部分严重的最终被烧毁。随着战役的深入，惨烈程度也不断提升，我也愈发投入情节之中，玩的不亦乐乎。不大功夫，阳台就被烟雾笼罩，此刻我才发觉这样下去等爹妈回来必定会被发现，于是赶紧端了一盆水把各种燃烧中的船只熄灭，并开窗通风散烟。

再后来，随着玩火的经验在小伙伴们中迅速传播，玩火从一个人发展到一群人，地点也从室内搬到了野外。当年的开封还算不得知名的旅游城市，虽然古迹很多，但本地人早已失去了新鲜感，外地人也不流行到各地旅游，那时大家还没有什么黄金周的概念，所以很多虽然称得上是景点，但在我们看来大都是跟破败荒凉挂钩的。由于当年我在铁塔附近住，临近一段古城墙，城墙具体哪个朝代留下的我是不关心的，只记得没有开发，也荒芜了多年，俨然成了一个乱坟岗子，80年代虽然国家已经推行火葬，但依然有些观念比较执拗的老人会要求家人在自己百年之后寻个地方把自己给埋了，所以旧城墙上有一座没一座的无名墓葬还是很多的。活着的人总是对死去的人充满了敬畏，不管那流传了数千年的鬼神之说到底是有是无，一旦一个地方有了坟头，其他人就尽量减少再从此经过了，仿佛生怕惊扰了低下沉睡的灵魂一般。所以，这种野坟周围自然杂草丛生，荒芜的没个样子，与现在有人管理的公墓是无法比拟的。待到冬天，野坟周围的杂草早已枯萎，水分蒸发殆尽，只留下干燥透了的枝条，一片片，一蓬蓬，在城墙顶上绵延数里，一阵风吹过，枝条之间互相摩擦发出沙沙的声音，好听之余也凭添了几分萧瑟。就是这么一蓬乱草，居然在我们一群小孩子眼中成了一方宝地，既无大人呵斥，即便烧了也不至于闹出什么岔子来，于是每逢晴冷的冬日，我们几个孩子便相约带着火柴到城墙上烧野草玩。

其实很多现在的孩子当听到“星星之火可以燎原”或者三国里“火烧博望坡”的故事时，脑子里是没有什么印象和体会的，虽然玩火这种行为是绝对不被鼓励的允许的，但当年我还是趁着那股子劲亲自动手、亲眼看到那一抹火星借着风势成长为燎原之势，一群孩子便在欢阵阵呼声中呼啦散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