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牙疼
这两年来我时常更新我的招聘软件简历,作品集,每年都要改成18岁。
最开始,我谨慎的挑选岗位投递,每一条拒绝的信息都能打击到我,打击我还未拥有商业水准。
再后来,我不细看要求,只看岗位名称,一键投递,刷着投。被拒了也无所谓,我把招聘软件当作检验我能力的工具。
今年年初交完了大学申请,赶制的作品集我也更新在了招聘软件上,只是这次,国内某互联网大厂旗下的游戏厂的hr对我感兴趣,加了微信细聊,aigc实习生,一天170。Hr说约时间跟美术组长面试。我按照招聘要求上的MJ,SD临时抱佛脚去b站搜了原理讲解视频,我不会ai绘画,一点不会一点没了解,这个岗位只是我海投的一个。面试中,美术部长确实问了我SD的原理,我庆幸我临时抱佛脚压中了题,看了qy大佬的最理论化讲解,我根据粗略的记忆大致讲了一下,也糊弄过去了。Hr的意思应该是我过了,她给我罗列了岗位薪资,福利,地址之类的。到这时我才向她致歉,“其实我才16岁,但根据国内法律,也可以实习了,请问你们还愿意要我吗?之前的履历也是骗了年龄骗来的,但我的作品都是真的。”其实之前的履历都自己或自己公司项目,算自己骗自己。
Hr说需要跟员工关系的同学问一下,最后他们还是要我了。希望我3月入职,最终还是依我改到了5月初,这样也能实习4个月。
假设5~6月真的能过个短暂青春,我也会选择实习的吧。原来这就是我,一边固执地沉浸在过去,却一边坚定地选择将来,带来的只是遗憾的苦涩。
在dk学院,我刚开始社恐,高冷,惜字如金,这是后来同学们对我第一印象的评价。结果居然莫名其妙转变成了开心果角色,久违的开心果角色,天天都傻乐的那种,见一个叫一个打招呼,很快就交到了不少朋友,也跟很多同学关系不错,仿佛又回到了小学般的纯粹。
我偶然也在闲聊时提起过我喜欢一个男孩叫嘉文。
我说我要疯狂跳级,做他大学的艺术院院长,教授,很好玩,很震撼。
Zoey说“那你做这些还不如你给他点杯奶茶来得实在呢”
“但是给他点奶茶是我花了钱,他得了奶茶,但是我做院长,不管他怎么样,那我就是院长。”
“这个倒是。”Zoey懂我意思,她也是intj。
之前一次聊天大家分享各自的mbti,我说我是intj,没人相信,都说我是瞎说的,我应该是快乐小狗enfp之类的。我只好说其实我没测过打了圆场。
对呀,点奶茶和做院长,难度对比显而易见。是我相信嘉文不会被任何谁的一杯奶茶动摇他喜欢她初恋的决心,至少胜过我。也是我不相信他会喜欢我,至少在不是院长甚至校长的时候喜欢我。其实定为最简单的学生身份他也不会喜欢我,我也是故意给自己定这么高的标准,来逃避他不喜欢我的事实吧?我不知道,但我也利用了自己对他的这份喜欢,推动我自己达到更高的标准。所以无论我们之间的结局怎样,应该都不会关我事,我还是我,甚至是更优秀的我。
引用雷某的公式并改为二元函数:
喜欢他就努力提升自己,没能互通心意那纯当提升自己的道具吧。
Adam也跟我说起过他喜欢的姑娘,在国内某师范学校读大一,是初中同学。说是她追Adam,但当时Adam不懂,后来才发觉是喜欢他,直到现在也一直互相常联系,Adam也似是在追她。听上去好幸福啊。
我跟Adam的关系像留学搭子,能做个伴。互相知道对方心里其实有人反倒有种莫名的安心。我们一起去dt的水族馆,去劳伦斯市场逛。最平常的就是一块儿去t&t华人超市买零食之类的,这样可以A路费。一次Kenny,Kenny的小表弟还有我跟Adam一起去离我们最近的商圈看电影,看的莫斯科行动。看完后,我跟Adam去附近的韩国料理店吃夜宵,点了炸鸡,烤串之类的。小料有泡菜,芥末。还有白色的薄片,不知道那是什么,Adam尝了一片,说好像是萝卜。
我淡淡开口“酸萝卜……别吃。”
Adam“噗嗤”一声被我逗笑了,他说他很早听过这个梗,后来才明白的,是“such as bitch”
我说我记得是son of bitch。谁在意呢,反正这家韩国料理不错,好吃爱吃。
一月的时候来了新的女室友,瑞瑞。她个子高,瘦瘦的。跟Adam一样读完高三,申请了国外的艺术大学却不想学艺术了,于是玩了半年来加拿大读高三,大学在哪读都可以,只是依旧没想好学什么专业。她推许墨!!!跟我一样,我也推许墨,那是我小学玩的狗叠的乙女游戏,周文文也玩的。她来那天,1月18号,是深空公测,我俩都预约了,我们一下子就聊的很投缘。我也蹲到了深空的好ID号虽然后来发现没什么用,咱俩一块儿推祁煜,至今也是关系不错的朋友。
许是我脑抽了忘了之前,许是我觉得我的成就配得上他了,许是16岁得到一份老互联网大厂实习膨胀了,许是我学业高压下精神状态不好,许是我太想他了。那天我又忍不住毁掉我们的关系……
就是那天我文思泉涌,写了首诗:
《橘衣》
春来三载便识君,二伴蒙学牙牙琴。
再逢已是学堂时,同堂嬉闹五蝉鸣。
闺家擅思囊中香,陈郎擅忘木充削。
又是五轮寸光阴,恋财难舍九寸金。
九寸金,十真情,有缘无份挠人心。
陈郎已有心上顾,来早不如巧取经。
两年赊得蟾宫桂,妄位先生缘陈皮。
前车碌碌携新景,博学高就皆可行。
或可行,缘陈皮,缘浅只及新橘衣。
一口井,两口井,无音相知无真琴。
一寸金,两寸金,无琴可买无真金。
写出来其实也没什么,关键我挂了微信状态。
挂状态其实也没什么,关键他兄弟点赞了他没。
他兄弟小琪也是我们的小学同学,现在都在长平,关系更好了。
一翻,看不到他朋友圈了,我没敢试他删没删我。
意思就是他看到了,应该是恼怒地屏蔽或删了我。
我又干了讨嫌的事,我又搞砸了我们的关系。
其实整首毫无讲究的诗,只有一句受用
“或可行,缘陈皮,缘浅只及新橘衣。”
就算到最后真的重逢了,陈皮也早就不是当初的陈皮了吧,我们会不会又像陌生人一样重新认识?像新的缘分一样,老陈皮也似新橘衣了。
只是没想到新的这么快,发了诗他就再次火速离场了,是我又把他吓跑了吧。
我郁闷了一阵子,却连郁闷都要挤时间。除了吃饭睡觉就是上课做作业,像体验了一把高三。每天做作业到凌晨就会很饿,我会点份麦当劳套餐,我最喜欢吃poutine,芝士肉酱薯条。那会儿基本上天天凌晨吃顿外卖夜宵,人也肉眼可见地胖了,李阿姨很担心我。
我从小没有睡觉前刷牙的习惯。二月的时候便牙疼,疼哭了,晚上也睡不着,就打电话给家里说要去看牙,家里人让我忍忍,还给我看猫,谁要看那鸠占鹊巢的猫。但是某次单独给妈妈打的电话,她说其实就是柠檬,爸爸骗你只是为了让你不要再说把柠檬带到国外这件事,爸爸觉得花很多钱很不划算。
再次地,尖锐的耳鸣从我的耳朵灌入我都脑海,心脏开始骤然跳动,每一声都踏在我眼眶中,泪水细流,温热,瘙痒。我止不住地深呼吸,却怎么也吸不够似地,总差下一口,仿佛被人摁在水里,对氧气如饥似渴。我发现我还是幼稚了,妈妈能做到的事,爸爸怎么会做不到呢。怎么能因为妈妈不能信任就信任爸爸呢?又被背刺了吧,活该,不长记性。哭着哭着,牙不疼了,可以睡着了。
隔天下午没课,我让Adam陪我一起坐车去看牙,牙医诊所在Kenny家附近,Kenny也来了。结果看只花了几分钟,是颗蛀牙,可以今天就拔掉,也可以约一周后根管全套治疗,2000加币。家里不同意,说好好读完高中,忍两个月回国再治,我坚持现在治,要么给钱,要么现在回国,明明可以上网课。吵了三天吧,不知道他们在执着什么,明明上网课也可以毕业。
吃饭时李阿姨问我,这么突然回国就因为牙疼咯?
我点点头。
“听你妈妈说,你晚上牙疼疼哭了。”
瑞瑞把脸凑过来看我,笑着问我“什么?你哭了?你真的哭了吗?”
“嗯……没有~”我倔强地否认,虽然憋笑的嘴角早已出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