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烟往事俱忘却（二十七）道德低下
（二十七）道德低下
一般在认识的人中都会把S同学和O同学相提并论，大约是他们都学习非常好，待人都一样的诚恳热切，打扮又有一些相通之处。
O个子不高，因为微微驼背而显得愈发清瘦。别的男生尚且留个板寸弄个自己才能看出来的“发型”，O却嫌这个太烦了，干脆剃成光头。于是光溜溜的脑袋加上白白的脸，远看就像一个特大号的发光鸡蛋一样。他冬天不穿毛衣和羽绒服，永远就穿一件秋衣套上冬季校服就来了。我们都纷纷关心他冬季校服这么薄，根本抵御不了外面零下二三十度的寒风的时候，他却坦然把校服一脱，就穿一件秋衣坐在座位上，然后一边扇风一边表示：“我还热着呢。”
最开始我们还目瞪口呆，后来大家都习以为常了，所以我现在一回想到他，出现的永远是他穿着白色秋衣的形象。
O学习成绩非常好，每次都能班级第一，几乎没有考砸过。之所以用“几乎”这个词，是因为他的确就考砸过那么一次——高考那次。发榜时候全部门老师加学生对着他的成绩吃惊不已，他本人没来拿成绩条，就让他父母转告老师一声说要复读。后来复读一年很轻松地上了P大，据说这年他上课都懒得听讲，每日在下面动漫补番，考高考时候顺便日语也过了一级。
每次讲述这种“神人”事迹，我就深深地自卑于我只是个普通人的事实。
然而他做了一件惊天动地的大事情，几乎改写了我们学校的校规历史。
O同学成绩好嘛，所以大家都抄他的课程笔记。不能说全部吧，但起码班级内有二分之一的同学都是依赖他的笔记及笔记抄本活下去的，其中当然包括我，也包括小P同学。
小P同学是个长得特别精致的男同学。
不是帅，而是精致。
黝黑的脸庞上是一双桃花眼，笑起来弯弯的，仿佛有星子在期间闪烁。鼻梁高挺，眼窝深陷，眉毛秀气，加上薄薄的嘴唇，流畅的轮廓。某科老师曾经开玩笑说小P有混血血统，小P还一本正经反驳说他家世世代代大汉土著。不过这也能侧面说明小P长得多精致了，一个男孩子长得比女孩子还漂亮，也不知道是好是坏。
我们女生直截了当地跟小P开玩笑：“小P，你那么漂亮分我点吧。”小P立刻笑眼弯弯地回答：“你都拿去，拿去，我不要了！”
小P有时候确确实实为长相和身高苦恼，毕竟他如果站到我们女生队伍中都算不得高个，这在我们那样好面子的地区也是颇为郁闷的事情。
但这些都不是重点，重点是P和O谈恋爱了。
最开始的时候还是P拿着问题去找O答疑，逐渐发展到O一有空闲就跑到P那里包括但不限于答疑，解题，聊天，说话。后来呢，两个人就无时无刻不在一起，下课，吃饭，自习，回寝室。再后来呢，我们全班就都察觉到不对头了，但谁也没敢明说。
当然有那种胆大不怕死的。
某天有个男同学，姑且称之为达力吧，惹了小P，不过他明显是故意的，欺负小P的时候眼睛一直余光盯着O的方向，就看O有什么反应。
O实在忍不下去了，冲上讲台：“达力，你不许欺负同学！”
达力等的就是这一出戏，故意下巴抬高，做出一副蔑视O的样子。“你是他谁？你有什么立场说话？”
O气的浑身发抖：“我是，我是······”气的半天没说出话。
达力火上浇油，“你又不是他谁，你凭什么讲话！”
O猛地抓起讲台上的粉笔盒扣在达力脑袋上，“我是他男朋友！”
我们全班鸦雀无声，这回是货真价实的震惊了，包括小P与达力。
后来据我们寝室私下分析，达力虽然某些时候为人可恶了些，但行事并不是没有脑子。他做这些，肯定是事先想好要逼出O维护小P，毕竟他经常嘲笑O。只不过这件事的的确确做过火了，估计他也没想到O真是抱着鱼死网破的想法。
那天的事情并没有传出去，所以我也不知道老师们是否得知那日的情形。不过O与小P干脆破罐破摔了，每天午休都正大光明地坐在一起。大家纷纷避让教室给他俩独处，一时间走廊上的自习角都被我班人士占据。
那段时间我醉心于别的事务，所以并未发觉午休班级奇怪的气氛。直到有一天，我把某个该还给E老师的练习册落在教室里了，就趁着午休想着取回来然后还给E老师。
一推门，小P正坐在O的腿上，两个人仿佛扭曲成什么姿势。
我立刻尬笑，“你们继续继续”，练习册也没敢取，扭头就出来了。
说来也怪，我进门之前明明教室门前空无一人。出来之后，顿时一群男生像从地底下冒出来似的，围住我开始八卦。“你见到他们做什么了么？”“他们是不是嗯嗯······嗯嗯······”，带头的正是Z，一脸猥琐的神色。
我面无表情地把Z推开了，想着等下回寝室就跟T告状说她的男朋友也太八卦了。
于是这样的状态持续了半年。
我们每天都在想学校什么时候出个补充校规，宣布禁止同性恋。毕竟异性恋都禁止了，总要给同性恋一视同仁地看待吧。然而并没有什么用，学校才无视我们我这帮每天被强喂酸臭狗粮的人的愿望，并不会公布这种条文。
这也能理解，因为“同性恋”这个词汇，就不存在在老一辈人的脑海中。
某次我跟我父母说起这事，我父母先是惊讶，然后把我严厉地连罚再骂了一顿。原因是，他们觉得O同学是那么好的人，绝对不可能是同性恋，这都是我们这群嫉妒O的人编造出来诋毁他的。他们为他们居然生了这么一个诋毁他人道德水平低下的女儿而感到十分痛心。
哎呀，我承认我道德水平低下还不行吗？别人谈恋爱可以，我说他们在谈恋爱我就挨骂，您说这都是什么事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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