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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暑

2018-10-30  本文已影响33人  横刀不夺爱

  小暑后十五日斗指未为大暑,六月中。小大者,就极热之中,分为大小,初后为小,望后为大也。——《通纬·孝经援神契》

一 心火

邺城的夏天是出了名的热,闷着的湿湿的热,好像把人放在巨大的蒸笼屉里面慢慢的吞着,原以为日头落山会凉爽些,怎奈白天地面湖里吸的热,逮着这个时候发散出来,也好过不到哪里去。

晌午时分,正是一天中最热的时候,琳琅被树上知了叫的,心中一阵阵的烦躁,已然这些日子,自己尽力压着这把火了,这恼人的畜生,叫唤着好似要把你心里的那根引线点着。她索性搬了把小竹凳依着店门阴凉处坐了下来,让穿堂的风,好歹解一解暑气,也顺着分散分散精神,不然真是熬不住。

琳琅家蜜饯果子铺对面,是家叫四季坊的客栈,里面的老板娘长的甚是美艳,只可惜话不多,虽说也是笑脸迎人,但总是给人一种若即若离的感觉,也有那登徒子纨绔子弟去有意搭讪的,都被四季坊两个活计給挡住了,特别那个黑面的账房先生,瞪起眼来凶神恶煞。

四季坊也是安安静静,黑脸的账房,坐在柜台后面,有一下没一下的记着帐,白脸小二蹲在店门口,用手巾把扇着风,时不时抬头看着毒日头。老板娘撑着头坐在一张八仙桌旁,不紧不慢摇着扇子闭目养神。

树上的知了还是一声一声的叫着,除此之外,街道上鲜有行人,搞得琳琅此时也是昏昏欲睡。

二 微风

不知何时琳琅只觉得面前的风停了,睁开眼睛,只见跟前站了一位妇人。那妇人体态丰腴,虽有纱帽挡着,但在琳琅的角度正好可以看见妇人的容颜,白净净一张脸,樱桃小口,桃花眼,两颊的胭脂因为暑热显得更加绯红。妇人见琳琅醒了忙欠身施礼道:“店家娘子好,小妇人想寻几份得味的蜜饯,有劳了。”

琳琅忙起身将妇人让进来道:“客人叫我琳琅就好,我们店可是邺城做蜜饯果脯的老字号了,客人是喜甜还是偏酸?”

妇人进店取下纱帽,眼睛在店铺里一罐罐蜜饯果脯上流连,琳琅再看这妇人真真是玉雕一般的人儿。尤其那一双玉臂,似那荷塘里出水的鲜藕,忍不住想去咬上那么一口。

妇人边看着这些蜜饯果脯边答道:“早上差婆子来买过几味桃脯杏干,总觉得不够味道,但是又说不出来缺点什么,想是月份深了口味也重了,不知道店家娘子可有那些味厚的果子么?”

琳琅这才想起来,早上来了个婆子说是给自家大娘子买蜜饯,“哦,原来你就是住在四季坊的那位大娘子啊。早上那位婆婆也说不出所以然,我就挑了店铺里卖的好的两款,原来是给大娘子买的小食啊。”

那娘子脸一红,略有些尴尬道:“店家娘子莫客气叫我三娘就好。”

“成,三娘你看这是糖莲子,霜冬瓜,还有这个桂花藕干,都是甜口的。这边的陈皮,九制话梅都是酸的,你喜欢哪个味道。”

琳琅只见三娘伸出芊芊玉指,轻轻捏起小竹叉,挑了一颗莲子,袖身略微挡住缓缓送入口中,白莲子入樱桃口,虽然看的不真切,但是就是这样若有若无才最是诱惑,琳琅看的入了神,不尽咽了咽口水,摇着团扇挡住自己的窘态。

三 阵雨

一团雨云从天边飘过来,虽说挡住了阳光,但却仿佛要把天压下来一般,让人喘不过气来。琳琅探出头看了看天道:“这怕是要起暴雨啊。”

三娘答道:“下下来雨才好,这邺城热煞个人,恨不得脱了层皮才好。”

琳琅回到店里坐下道:“三娘你不晓得,我们这里是雨一场热一层,暴雨下来之后,那白日天的暑气借着雨水一块往上升,比那不下雨之前还要热,不过下的时候倒是凉爽,这日头能有这些许凉爽我也认了。”

三娘恍然大悟,点了点头道:“你们住在邺城也是辛苦了。”

琳琅笑道:“可不是,没办法,只得在这里熬着了。三娘哪里人啊?这大热天的怎么跑到我们邺城来了。”

三娘微微一笑,一脸藏不住的娇羞幸福道:“夫家是燕州人,在福州投了个差事,赶着去到任,要不炎天暑热,我身子又重,才不想在外面奔波呢。”说完抽出怀间丝帕轻拭去额头发髻间淌下来的一滴香汗。葱白一样的手指,捏着水红的丝帕,在青丝白额之间,蜻蜓点水就把琳琅的魂给牵走了。琳琅浑没有听进去三娘的说话,尽想的是那魂牵梦萦却难有的事情。

三娘等着琳琅接话,却只见得她盯着自己出神,轻声咳嗽了两声,也不见反应,正是无比尴尬之际,一声炸雷打破了彼此间的窘迫。琳琅回过神来挪出店外,抬头看了看这快要压下来的云头。说时迟那时快,豆子一样的雨点砸下来,刚开始只是星星点点的落下,眨眼工夫那雨水就像倒下来一样,除了水汽基本什么都看不见,咫尺间的四季坊也在雨幕里模糊不见。

三娘探出头,被雨水扫了一脸,又不得不回将到店里,拭着头脸上的雨水,焦急的恼到:“这可怎么好,出来时候也没有和婆子交代,这么大的雨,我怎么回去。”

琳琅自柜台后面搬出把椅子让三娘坐下道:“你多烦恼了,这雨呀来得快去的也快,要不了一会儿功夫天开了,雨就停了,下不了一盏茶的时间。我去给娘子端一碗小店秘制的酸梅汤,你喝着解暑,雨停了就回去,过个街的事情。”

三娘也只好先在这里躲会子雨了。琳琅端来了酸梅汤,“娘子慢着点喝,井水里镇着的,可冰的厉害,你有身孕,汲到了可不好。”三娘接过酸梅汤,满口生津,忍不住咽了下口水,道了声谢,抿了一小口,酸不溜丢透心凉,日前的暑气被祛了大半。“琳琅姑娘,这酸梅汤甚是可口,尝着与别处的不一样,甜酸适口,隐隐的好像还有些中草药的味道。”

“三娘真是厉害啊,这酸梅汤是我们家祖传的秘方,确是加了些草本,不过不是什么凶狠的猛药,三娘大可放心,对胎儿无害,无非是秘制的玫瑰桂花而已,三娘放心喝。”

三娘点头又喝了一口道:“真真好喝呢,要是每天能喝上一碗就好了。麻烦琳琅姑娘帮我打一壶,一会好和选上的蜜饯果子一起带回去。”

琳琅笑道:“三娘这个为难了,这酸梅汤是我们自家喝的,每天也就调那么一点,三娘早说我多预备下,送你一壶也无所谓,今天是真的难了,要不明早你来,我多准备些给你?”

“也好也好,在这里住着,能天天喝到贵店的酸梅汤,也是值得的,那麻烦琳琅姑娘明天给我多准备一壶,我早上差婆子来拿,银子是肯定要给的,不然我就不要了。”三娘边哆着酸梅汤边道。不在意的一碗酸梅汤已经见底了。

四 惊雷

琳琅看了看外面丝毫没有变小的雨势,暗道:“老天爷如此,怨不得我了。”心中自顾自嘀咕着,根本没有听见三娘的对话。再看那三娘此刻,只觉得头重脚轻,两眼冒金星,眼皮子上下打着架,怎么突然的就瞌睡成了这样,刚觉着不对,已经“嘭”一声的栽倒在春凳里。

琳琅慢步挪到三娘近前,伸手推了推她的身子,又唤了两声三娘,见没有丝毫反应,呵呵冷笑一声,转身去关店落门板。

三娘醒来的时候,只觉得口干舌燥略带麻涩,头痛难忍如同被人用石锤敲击一般,想去伸手扶住自己愈烈的脑袋,才发现自己已经被五花大绑的捆在了一张太师椅上。四周漆黑一片,唯独头顶天窗一处昏光打落在自己身上。

此时自己更是不堪,外裳已被退去,只着了褒衣,绣鞋也被除去,玉足赤裸的落在地面上。三娘恐惧至极,忙大声呼救,怎奈声音却穿不透那只有一线光亮的陋室。

狂呼乱叫了一阵之后,寒意和恐惧将三娘压的只有眼泪横流。脑袋耷拉着,盯着自己肚皮,眼泪默默的顺着脸淌,一颗一颗的落在上面。

不一会传来脚步声,由远至今,一步一步越发清晰,再接着门被打开,琳琅托着蜡烛走了进来。还是那张笑脸却在烛光中显现的诡异无比。

琳琅也不说话,只是挨个点燃了屋里的几个蜡烛,三娘这才得以看清四周,不看还好,看了之后更忍不住嘶声力竭的呼救。目光所及之处,血迹斑斑,颜色深浅不一,可见是新痕覆旧痕。案上各种刑具,有见过的锁链皮鞭,还有很多奇形怪状不知明目的刑具,上面也都是血迹斑斑。

琳琅见三娘失态的疯狂大哭大叫,既不制止也不搭腔,净等着三娘收声了她才轻轻开口,“三娘莫惊,这里是我店中的一处密室,除非我放你出去,不然你是绝出不去的。与其费力哭喊,不如好好陪我在这洞天福地里快活快活。”

三娘哭道:“店家娘子,我与你无冤无仇,你为何要锁我在此。求您念在我怀有身孕,放了我吧。我保证连夜离开,绝不多生事端。娘子你行行好,发发慈悲,放了我吧。”

琳琅上前两步,拿出手帕,小心翼翼擦拭三娘脸上的泪珠道:“我的小心肝儿,看你这哭的,都不漂亮了。”说着手上加重了力道:“让我行行好,让我发慈悲?我是坏人啊,坏人哪里有慈悲?”

继而又叹道:“慈悲,呵呵,谁又对我慈悲呢?他们羞辱我,玩弄我,虐待我,在他们眼中,又何曾有过慈悲啊?”

三娘忙道:“他们怎么得罪了姑娘,我为姑娘报仇,我家有钱有势,定然不惜一切力量将得罪姑娘的贼人千刀万剐,只要你肯放了我回去,我立刻就给姑娘寻那些仇人去。”

琳琅听了卟哧一笑,转过身去拿起桌上的鞭子,一下一下的轻轻敲打着手掌道:“你恐怕再大的权势,也找不到他们了。因为他们都被我送去了阴曹地府,你怎么找呢。”

说话间,琳琅声音越来越沉,渐渐的竟然变成了男人的声线,再看身型,居然比原先大出了两分,此时转过身来,哪里还有琳琅,眼前的是一位阴诡绝艳的男子。

一声声的惨叫彻底激起了琳琅此时原始的欲望,他也不多说,一件一件的开始脱自己的衣服,边脱边说:“我本是男儿身,为何你们要如此糟践我?生的柔美就活该被当作玩物么?被你们的小贱货开膛破肚的滋味是不是很舒服刺激?可惜你们的肉是烂的,血是臭的,我根本不屑去品尝,索性便宜街边的野狗。”说话间,衣衫尽除,落在三娘眼前的是一副惨白但是健硕的男性身体。

三娘不放弃任何一点逃生的机会,顺着琳琅的话问道:“琳琅姑娘,他们对你无情无义,他们伤害你,我都可以给你补偿,我给你房产,姬妾,带你离开这里,另寻无人认识你的地方安身。只求你放过我。”

琳琅一步一步的逼近三娘道:“还叫我琳琅姑娘?该叫我林郎,叫我情郎也使得。”说话间就探头在三娘脖颈处深深一嗅,满脸的陶醉道:“正是女人香啊。你们这些女人也是薄情寡义不可信的。生下我又嫌弃我,贪那几钱银两,就把我卖去了狼窟虎穴。在那里我被当作官宦人家的玩物,本以为被赎了出来会有好日子,谁知道那些贼人在玩弄羞辱了我之后,又逼迫我扮作妇人模样,去为他们拐骗别人妻女。得手了,得一餐饱饭,失手了,又是那非人的折磨。”

三娘原以为此时琳琅脸上应该满是愤恨,却不料迎上的是一张笑脸,那笑容甜得发腻,透着一股说不出的怪异诡秘。

琳琅俯下身,开始把玩三娘的小脚,就像猫盘弄抓住的耗子,三娘努力反抗,他便不去触碰,一旦那双玉足停下来,就又被他掌控在手中。琳琅缓缓道:“终于我得了空,用一张假的藏宝图把他们骗进了一个瓷窑,他们怕死,让我淌路,殊不知,那我匍匐爬出来的地道,就是瓷窑的唯一通道,我出来之后,封了通道,守在外面,断了他们水粮,本以为他们能熬的久一点,脓包就是脓包,不到两日,他们为了活下去就开始相互厮杀,小小瓷窑成了鬼域,最后我一把火烧死了里面所有的魔鬼,那日开窑之时,黑气臭味熏天,惹得方圆百里的野狗都跑去那里饱餐。我回了他们的据点,收拾了他们这些年得来的不义之财,用这些钱财在这邺城安顿下来,开了这间蜜饯果子铺。”

“你大仇得报,可喜可贺,您放我走,我定摆三天三夜流水酒宴给你好好庆祝。”三娘颤巍巍的道。

琳琅很是享受这样的氛围,看着她羞臊悲伤的脸,心情大好,话也更多了,只听他说:“本以为在邺城就这么过了,谁知道可巧不巧,让我遇见了她,那个生了我却把我推进火坑的女人。因为没有我的牵绊,她如愿嫁做了商人妇。那日光顾,竟然没有认出我来,可是我却永远也忘不了她的样子。那天和今天一样,雷雨大作,我捧上了秘制的酸梅汤,药倒了她。之后她就像你一样被绑在了这里。多少年了,我已经失去了行使一个男人本欲的能力,却偏偏对着她那具肮脏的身体,伴着那隆隆的雷声,我居然可以了。是的,我占有了她,她骂我畜生,骂我不是人,用这世上最难听的话骂我,可是越骂我却越兴奋。我一遍一遍的折磨她,我问她为什么要生我,为什么生下我却又那么恨我,本是我的娘,本应该是全天下最疼爱我的人,可是为什么不是恶语相向,就是拳打脚踢,为什么三十钱银子就把我卖给了南风馆,明知道南风馆是什么样的地方,尽然没有一丝留恋,拿着钱头也不回的走了。为什么为什么,我用刀一片一片割去她的肉,看着她的惊慌和痛苦,我得到了今生今世最大的满足。后来我把她的肉做成了肉干,只求可以陪的我久一点。你可知那女人的肉干是什么味道?那是一种独特的女人香。自那之后,一到雨天我就想起那诱人的女人香。”

说完抽出手来又覆上三娘的面颊,凑近身子道:“你可知道,你比她更香。如今羊入虎口,就让我好好美餐一顿吧”说罢就要去噘三娘的唇。

五 渐停

双唇只差一毫的距离,琳琅突然停住了,他只觉得有些毛茸茸的东西爬上了他的身体,迅速的将他的身体缠了个严严实实。琳琅挣扎再三,终究动弹不得,没一会功夫,就将他包的像个蚕蛹一样,单单露了个脑袋在外面。

琳琅大惊,回过神来死瞪着三娘。三娘此时全没有了之前的狼狈,云鬓高绾,正襟危坐,较之先前的不堪,现在的她雍容典雅,举手投足透着庄严华贵。身姿丰腴,容颜端庄,娇艳里渗着一股英气,眼睛里向外射着不容小觑的精光,若是甲胄加身,说是女战神也不为过。

早先绑住三娘的绳索,已经散落的一段一段落在地上。三娘缓缓起身,琳琅这才看清,那些毛茸茸的东西竟然是从她身后生长出来。

三娘开口:“琳琅,亦或者叫你林郎,谁是羊谁是狼,不到最后真是不知道结果呢。不过你也不要害怕,我不是狼,我是狐狸。困住你的这些,不是它物,正是我的九条尾巴。”

话到这里琳琅吓得浑身颤抖,下体控不住,臊臭的体液顺着尾巴的空隙滴落到地上。三娘眉头微皱,满眼的厌恶和嫌弃道:“阿臢的东西。”说完眼尾凌厉一扫,手指划出一道劲风就将琳琅去了势。琳琅痛的嚎叫,可惜脖子上被尾巴缠的紧紧,声音只传出来一半,但也似鬼魅般的凄唳。继而身体被这突如其来却又无法承受的痛楚折磨的痉挛起来。

三娘微微退了两步,避开了地上溅出的一滩污血污物,缓缓抬眼道:“说来你也是可怜人,只可惜你手刃仇人之后不肯安静的活着,偏偏去行那些发指的行径。你是明白的,你这密室里葬送了多少妙龄女子,你手上沾了多少无辜血泪。你这个所谓的人做的事情比我等更加残忍决绝。你听听那些雨天无端丧命的孤魂,哪一个不想要了你的性命,我今天来不过是帮她们讨个说法,顺便填饱肚子而已。”说完众尾巴齐聚力,将他移至半空 

三娘缓缓摸了摸自己的肚子,很是和蔼的道:“娘亲知道你嫌脏,但是此等血食,既可补你元气,又能增你修行,实在是难得,乖孩儿你就勉强受用吧。”

语毕,三娘开始剧烈的呕吐,不一会就从嘴里吐出一个红扑扑的狐胎,那狐胎周身肉色无毛,眼睛已然成型,可惜却不健全,一根脐带连着三娘的本体。只见狐胎匍匐向悬着的琳琅爬去,顺着尾巴很快就爬到了琳琅的脚,

狐胎虽没有牙齿,却可以将那红彤彤的血口张的比自己身体还要大,自血口中有无数筛管伸出,一寸寸的从肌肤刺入深入骨髓,筛管中再有褐色液体导入,瞬间铮铮铁骨化作囫囵,伴着血肉,尽被那狐胎吸食干净。

此时琳琅已沦为砧板上的肉,将被这怪物吞噬干净。想那些死在自己手上的无辜女子,恐怕临死前也是这样的恐惧无助吧。琳琅突然仰天长啸:“冤孽啊!”继而癫狂大笑,口中喃喃:“娘亲,孩儿冷,孩儿饿,孩儿累了,娘亲你带着孩儿回家吧。”渐渐的再无声息,半个身子已被狐胎消化的差不多了。

六 艳阳

邺城的暴雨来得快,去的却不似他人道的那般速度。暴雨从傍晚一直下到了入夜,把街道房屋洗刷了个干干净净,午夜时光才淅淅沥沥收了雨势。空荡荡的街道上,打更的都不见一人,蒙蒙的街道尽头,闪出一个身影,撑着雨伞在这微雨夜中迈着不紧不慢的步子,往亮着灯笼的四季坊客栈踱去。

从身姿看估摸着应该是个妇人,伞低低的压着脸,夜色里看不出大概五官。那身影在四季坊前停下,收了伞,借着招牌的灯笼光看,原来是个身怀六甲的妇人。高瘦的白小二将她让进了店里。

店里的客人们都已经歇下了,矮胖的黑帐房在拨弄着算盘珠子,时不时的在旁边的账册上画上两笔。小二见是住店客人,也没有多张罗,自己又回到了帐房身边的角落里继续冲瞌睡。

堂屋里一张桌子堆满了酒瓶,女掌柜一口一口的灌着桌上的烧酒。三娘像那妇人微微欠身行了一礼道:“多谢女主照拂,今夜我便告辞了,他日女主若有差遣,定当万死不辞。”

绾娘自酒瓶堆出抬起头,冲三娘颔首示意,道了句:“好好保重。”就又一头跌进了酒瓶堆里。三娘郑重的磕了三个响头,一阵青烟,遁去了身影。

柜台后帐房小声问小二:“这又是个什么主?来去匆匆的?”

小二眼都没有睁答道:“涂山姬三娘你都不知道?当年大战,她身怀六甲与丈夫同赴战场,为伏羲女娲二尊打头阵,骁勇善战可是出了名的。可惜后来狐夫战死,她自己动了胎气,眼看狐胎就要夭折在她腹中,我家大人教了她这个化血养胎的法子,这些年她四处奔波寻找合适的血食供养狐胎。因为行径诡秘被狐族不齿,渐渐脱离了狐族群体,在这世上孤单单的活着。”

帐房摇头道:“也是个可怜可敬的人物。不用想隔壁那厮肯定是我家大人为她找的吧。我以为大人最近一直醉生梦死不关心世事呢,原来还是有在意的。”

小二睁开双眼瞪了帐房一眼道:“休要背后议论大人,非常时期,非礼勿言,安全第一安全第一。”语毕看了酒桌上趴着酣睡的妇人,见丝毫没有动静,才放下心来,闭上眼睛继续睡觉。偌大的堂屋,只偶尔听见几声算盘珠子被拨弄的声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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