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日更第五天

夜色――日更第五天

月是故乡的圆。可惜今冬久雨，天上很少看到月亮，连星星也不知道多久没看到了，就像很久没看到家乡。

上海的夜是不本份的，也是喧闹的。天上没有月亮，地上有无数个人造月亮，立在路旁，立在街上，也立在公园的小沟旁，这里人们好像永远不知道疲劳一样，卡拉0K里总是疯狂无度，酒吧里也都象吃了兴奋剂似的看不清人的面孔，即使露天的夜排档也没有空闲的位置。

我现在晚上已经不怎么上街了，即使去也是匆匆去忙忙归，很难融入在人流中了，虽然我在这小镇住了二十多年，虽然我熟悉这里的角角落落，也熟悉这里的好多男男女女，倒是陌生了自己的老家。

我们家的夜才叫夜，村庄里到处都是树且年代久远。砍了长，长了砍，也没有人去栽，也不用费劲去栽，大树下苗是幼苗，大人砍了当柴禾，小孩折了当玩具，怎么摧残也依旧生生不断.，连绵不息。

树高，枝繁，叶密，遮挡住天上微弱的亮光。假如你在远处眺望是很难看见房子的，留守在家的大都是上了年纪的老人或需要带孩子不能外出的女人们，天一黑就熄灯上床了，没有月亮的夜晚那是漆黑一片。这时的村庄就像一片森林，走夜路你如果没有照明的东西说不定就会撞上哪棵大树，或者掉进哪条小沟里。当然偶尔也有灯透出窗户那肯定是女人给孩子喂吃的，或者给孩子把尿，便会引来嗅觉灵敏的狗叫，先是一条狗随及引起邻家的，渐渐多起来，此起彼复，吼过一阵子也没人理会，识趣的犬也就静下来了，钻进草堆，或屋檐下喘气去了。村庄周围的田野里，蟋蟀的声音是不会停的，没有人打扰它，它们会一直鼓噪个不停，一片祥和的景致。

当然这是前几年的夜色了，现在狗叫的声音也不多了，一个村庄里没几条狗，都被关在屋里，有好吃的好喝的东西伺候着它们，它们也懒得摇着尾巴乱跑，吼着嗓子讨好主人，甚至稍微吃得差点，它就以绝食相威胁了。

想想就觉得好笑，但我没笑过。

对村里的许多现象也许是习惯了，也许是无可奈何，但是有时候想想心还是隐隐作痛。

《梦》

喜欢墨色

喜欢黑的夜

喜欢在无犬吠的下半夜

潜回村庄

喜欢在倒塌的废墟中寻找青砖黛瓦

用幽幽的青苔做泥

用弯曲的枝干做椽

用诗歌弯成翘翘的脊顶

用古老的汉字塑成门窗

我辛勤地码着一间又一间的老屋

放在村头，村尾，不为炫耀

只想未来的孩子们

记得村庄曾经的模样

这是我写的一首关于村庄，关于夜的小“诗”。太过于直白了，就像我对村庄的感情，我没办法写得隐喻，也没办法留白，让别人去想象，去猜。

昨晚回家竟见到了久违的月色，天幕浅蓝色的，像整块的绒布，玉盘般的月亮就这么孤独的挂在上面，似一幅画。

月光照在他乡，也同样照在故乡。在这清凉如水的夜色里，家，还好吗？人，还好吗？

夜色――日更第五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