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扭曲】Red Dahlia
文/寒
灯火璀璨的街道，光线昏暗的房间，在这一成不变的一天即将结束之际，袖中的折叠刀硌着手腕；将剩下半支烟草连同发狂的思绪一同吸入肺中，面前熟悉的陌生人不耐烦地开口：
“找我什么事。”
什么事？还能有什么事呢？但又该如何说出口呢？
“我没时间陪你浪费，有屁快放。”
刚点燃的烟被狠狠掐灭：“敢情我这么多天的痛苦都是放屁？”
她居高临下地俯视她，曾经温暖明亮的眸子此刻分外阴冷：“我早说过了，没必要在我这种人身上浪费时间，是你自讨苦吃的。”
“我自作自受？谁他妈先来干涉我的生活的？利用我对你的心意肆意玩弄，我的世界被搞得一塌糊涂，你一身轻松全身而退，反过来再责备我不懂事，你还真他妈的能说出来啊！”
“你冷静点儿行吗？”拉开序幕一般拂去烟雾，阑珊灯火化为无数意义不明的视线：“这么多人都看着呢。”
她踉跄几步，发出一声怪笑：“哈？你还担心被人知道？别逼我带你回忆那些背着我干的事情了行吗？”
“那你他妈给我说清楚，我都背着你干了什么。”
被对方揪住领子，她的脸上写满嘲笑：“当初还怪我不该告诉无——关——紧——要——的人，怀疑我那个之前一直关照你的朋友，围着一群毫不相干的人玩真心话大冒险就全盘托出了？只是炮友而已，想在恋爱前积累经验，没错吧？”
“你——”
“我听谁说的？想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啊，傻瓜。”
“那是因为——”
她伸出食指，抵住对方的唇：“因为他也在，对吧？”
领口骤然收紧：“你说什么？！”
她嚣张地大笑起来：“被猜中了？恼羞成怒了？我可以理解的啦，在喜欢的人面前往往喜欢卖弄自己的与众不同不是嘛——”
一记耳光落下：“闭嘴！”
好疼，好疼啊。她咀嚼着口腔中的血腥味，无视窃窃私语的幸灾乐祸，直直逼视着慌乱的她：“为什么。”
“……”
“你根本不是同性恋。”
“你凭什么这么说？”
“有些事不是你自己宣称就能成为事实的。”
“那——”
“让我猜猜你想说什么——那也轮不上你指手画脚，是吧？”慢条斯理地站起身，猝不及防地将试图反驳的她压在墙上：“你知道的，我爱多管闲事嘛。”
她扳过她的脸吻上去，努力踮起的脚尖微微发抖，一次一次地掠夺对方的呼吸；她如梦方醒地大力挣扎，却死活推不开面前矮自己足足一头的女孩。
“别反抗了。至少这件事上，我知道你没说谎，天生的零。”
她反剪住对方的双手，突然失去了全部力气一般垂下了头，耳朵正好贴在她的心跳处，声音疲惫而沙哑：
“像之前一样啊，像之前一样渴求我啊，像之前一样说爱我啊。”
回不去了啊。
她克制住声音中的颤抖：“别执着了，放我走吧。”
那我怎么办啊？谁来拯救我啊？
她挣脱束缚，被对方反手抓住袖口，遮掩在拉扯中撕破。她跌坐在地上，露出手臂上凌乱的刀痕。
周围的视线扭曲了，她将手臂举到她面前，声音带上了哭腔：“怎么样？你满意了吗？”
眼泪模糊了视线，她看不清她的表情，歇斯底里地哭号：“你满意了吗？你满意了吗？你来找我不就为了这个吗？你想要的不就是这个吗？！我的幸福没有建立在你的痛苦之上！接受惩罚的人不止你一个！我和你一样得不到救赎啊！！！你该满意了吧？！！！”
“你又凭什么觉得这就值得我满意了啊？”
她从袖中甩出折叠刀，打量着那一道道狰狞的疤痕，一刀一刀依样在自己的手臂上割下去。好疼，好疼，鲜红的血液滴下，她面无表情，她如痴如醉，好漂亮的颜色啊，像大丽花一样美丽的红色，我们曾经的梦想与热切心爱之物也能如此绽放就好了，哪怕只是昙花一现，哪怕在最光鲜亮丽的时刻被手枪杀死——可现实呢？连花苞都没结成就被扼杀了啊……
她筋疲力尽地笑了，将刀对准自己的脖颈——
她从身后抱住她，夺下已经染成红色的刀子。
她靠在她怀中，虚弱地喘息着，失血过多使她脸色发白，她听到怀中之人气若游丝地呢喃——
杀了我吧，你有权利这么做，你杀了我吧，让我失去一切吧，把这失去控制的情感抹杀殆尽吧，没有任何才能的我也一起去死就好了。
你知道吗？当时我说自己喜欢你也是在利用你，其实我是赌气才这么说的，谁叫你抢了我的初吻还说只是利用我的好感才和我上床的啊。
你不知道啊，我每天晚上都在给你写信，告诉你我想你想到几乎发狂，如果可以的话我愿意倾尽所有去换来你再一次拥抱；写完之后就撕碎吞下去，想借此来摆脱这个坏习惯，谁知道会一发不可收拾地写下去——我好想你啊，这就是我来见你的目的。即便如此，站在你面前还是说不出口啊。
你永远不会知道了，我是真的爱上你了啊，从那个青涩的下午与同样狂热于无人知晓之物的你相遇开始，我就病入膏肓了，病名为爱。
我曾坚信我们可以将那些不为人知的故事永远传颂，我曾坚信我们可以就这样一起向夜晚奔去，可我最终还是成为在黑夜上空逐渐消失的幽灵——头晕目眩，无聊至极，可以视而不见，可以不再醒来……
红色向远方无限延伸，似乎还混上了她的气息。
感受到肩头的温热，她抬起伤痕累累的手臂，轻轻擦拭对方的泪水和新添的伤口。什么嘛……我早就说，你这个人外面很冷，身体里烫得不行啊。
不想一个人就两个人，不想哭泣就全力微笑，不想死就活下去，诸如此类的信条就统统舍弃好了，我们的花朵无法在这密不透风的监狱里生存。打碎这里，离开这里，将被赋予的自由一点不剩地用尽吧，不要回头，我和你在一起。
哪里都没有我们的容身之所。
那就不要再分开了。一起走吧。
大丽花亭亭玉立，大丽花永恒绽放，红色的大丽花遍地盛开。她在逐渐失去温度的怀抱里昏昏沉睡。
“呐……你在听吗？”
“我在这里哦。”
“我做噩梦了，梦见我死了，你不在我身边……”
“别害怕，我和你在一起哦。”
“别丢下我一个人……”
“我不会丢下你，我保证。”
笑容满溢，停止呼吸。
－end－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