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写小说（3）2018-12-14

写了三周了。

我的唯一的读者最初给我的建议是放弃这一篇，重新开始。我问他为什么时，他说：这样写，你会越写越难。

他确实说对了。

一开始写，我的脚下是有路的，尽管时宽时窄。但是我只要找到这条路，我就能比较顺畅地走下去。现在，就好像越来越浓的晨雾弥漫，这条路上的视野越来越短，我也越来越容易迷失。

甚至开始怀疑写这篇小说的意义。

这不仅仅是畏难。表达的冲动还在。也不完全是不自信。

我对于唯一的读者建议的回复是：就算是坨屎，也要把它拉完！这个回答带着一种放低姿态的倔强，也有一种带着倔强的敝帚自珍。因为越写下去越明白这部小说对于我自己来说，绝不是“一坨屎”。

一个有志于写作的人，一个热衷于自我表达的人，她（他）的第一部小说，无论是在什么情况下被书写出来的，对于写作者自己来说，永远都不会是“一坨屎”！

恰恰相反，它太珍贵了。无论是写作的内容还是写作时的种种心态。这就是为什么我会想要记录在写作过程中的心路历程。安心有取笑我说，作为获奖感言，写得太早了。不过安心后来又表示羡慕说，希望她自己也可以言所欲言。

言所欲言，不就是我们想通过这样的写作练习所达成的么？通过真诚地写作，来真诚地面对自己，相信这也是所有被报大人吸引的热爱写作的人的共同心愿。

但是这又绝对不是提早写就的获奖感言。一开始还能沉浸在自我表达的快感之中，但是越写下去反而越客观：一个对于自己无比珍贵的东西，由于认知水平和表达技巧等种种原因，对于别人，也许会是一个完全无感的存在。

有那么一点的气馁和困顿。实际上，我已经停写两天了。

我是个起点很低的厨艺爱好者。第一次做南瓜馒头，完全不知道南瓜泥是要算在水的分量里的，加了南瓜泥，然后又加了水。哇，那个大面团，那么一大堆的面糊糊！然后我开始往里面加面，然后就是更大的一堆粘乎乎的面糊糊！然后再加面，然后是被粘到到处都是的面糊糊！无力、挫败 、不可收拾，我好后悔没有在一开始就及时扔掉那堆面，居然还不断地想补救！

也许我可以现在就扔掉这部还有待完成的小说，而不必面对完全有可能出现的结局：我精心烹制的菜肴，压根就不能提起别人的胃口，白白地摆在餐桌上，变凉、凝固起来，暗淡下去。

如果太珍贵太认真了，就不再是游戏，而不好玩了。当我嘴里说着是“屎”的时候，其实心里是当成了“眼睛珠子”。

还要写下去么？一个游戏而已。

——当然还要写下去，大的道理我是懂的，就是不能再转化为开始之初的热情。所以今天特意写这篇文章来说服自己。

这是不是一个对压力的变相地应激反应？我是不是把写小说这件事看得太重了？如果放轻松一点，应该就能看出它既不是“一坨屎”，也不是“眼睛珠子”，它就是一个关于自我的书写而已。恐怕也就是因为是关于自我的，也是因为这个自我以前表达得太不充分了，所以才会这样瞻前顾后地硬生生得给自己加了那么多的内心戏。

我把这一次的表达等同于“我”了！

所以才会不敢给别人看，不敢发布。

所谓的不完整、待修改根本不是理由。害怕被批评、害怕被漠视、害怕被否定才是真正的理由。“我”，要么不出场，出场就要闪亮，这就是我内心对自己的期待。

原来，当我们要从别人的期待和要求中摆脱束缚的时候，更要学会如何面对自我的期待和要求。回归自我，真心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啊！而我写的其实就是一个关于自我成长的故事。

让生命之河自然流淌，是一场没有句号的修行。只是流淌，向前，不用太在意结果，始终抱着游戏的心态享受过程。我需要被别人看见的，不，其实是需要被自己看见的，就是向前的姿态，和放松。

OK，所有的努力是为了自我认知的提高，而自我认知的提高必然也会带来新的流淌。最近单位的事情犹如一团乱麻，无法挣脱的乱和渺茫。不管怎样，一个清醒的自我认知和表达一定是需要的。

所以，在每天面对现实的狗血剧情上演的时候，写一篇似乎不接地气的风花雪月用来完成自我，编一个充满幻想的幼稚的故事用来填上我的人生拼图的一角，还是有必要的吧？

存在，就是存在的意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