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你我受冷风吹
为你我受冷风吹,寂寞时候流眼泪。
但愿我会就此放下往事忘了过去有多美,不盼缘尽任留慈悲。
(壹)
还是校园。
四月的梧桐树没发出什么新芽,过去的故事永远留在盛夏。
那天体育课上了一半就开始下大雨,没带伞的我疯跑到有屋檐的房下,还是没逃脱身上被淋个半湿的下场。
突然心里一惊摸上脖子,寒意瞬间从脖后渗到脚背。
项链不在了。
我和言哥在一起时他送我的那条,唯一的那一条。
那是我的十八岁,我买了蛋糕欢天喜地插上蜡烛,言哥的快递刚好到达,拆开是中间镶着珍珠的海螺形项链,蜡烛的火苗烧的正旺。
贫困冷清的家庭让我学不会爱自己,蛋糕的火苗还没熄灭耳边传来母亲的骂声,我脆弱又狼狈不堪,老天派他来爱我。
言哥笑眯眯的声音传在耳边说乖乖生日快乐,这是我陪你过的第一个生日,还有好多个我都要陪你过。
眼泪要掉下来,也许喜欢这一瞬间的感动,或者也只是喜欢这个人。
项链喜欢吗,他问。
我重重的嗯。
以后给你买更贵的喔,言哥在那边的声音轻松又愉快,这个永久保存呗,我们的纪念。
现在它丢了。
也许当时我就该明白,纪念。
(贰)
我被诊断为重度抑郁。
但我觉得我没有任何问题啊,我冲着医生笑,笑着笑着又想哭,然后泪水顺着脸颊流下,打湿衬衫。
他们说这次的治疗没什么用,药物要加强,我的病情越来越严重需要外界干预。
奇怪,我明明听的见,我歪过头,他们还说这么大声。
可是我记忆里真的有一个人,秋天来的时候他为我买糖炒栗子尽管那天的风好大好大,捡地上的银杏叶作花递给我满满一大捧,过冬时那条红色的围巾,操场上咧着大嘴笑得雪人,他们说是我幻想出来的。
那条项链呢,我哭着把到处都找遍,那是他存在过的证据,怎么也找不到。
我恨那天的大雨,恨医生的不信任,父母一次次把诊断报告扔在我面前告诉我你怎么这么没用自己的心情自己不能控制吗,怎么这么废物啊。
我恨这个世界。
我是怎么来的医院啊,他们明明不顾我的死活。
神智清醒了一小会儿,我清醒地知道现在的我是清醒的。
言哥是你吗,我低下头,你也觉得我有病该住在医院里吗,可为什么你的所有存在在我这里抹杀的干干净净,我想找的东西,他找不到。
你呢,你在哪里。
(叁)
又是一年冬天。
我裹紧羽绒服抵抗东北的寒冬,遥远的记忆被冰封住。
我回想起某些天的寻死觅活,那个充满柔软没有尖锐物体的世界,感觉像是梦一场。
常年吃药让我身体的抵抗力变得很差很差,青色的血管微微凸起,时光邮局带来云朵般绵软的信。
言哥也是没人爱的孩子,我轻轻笑,但他把最好的爱都给了我。
他自杀那天毫不留恋离婚扔下她的母亲,再婚不承认有他这个孩子的父亲,只是把我送进了医院。
他通知了我的父母,删掉了我的信息,收走了那些爱的存在,我不知道他怎么做到,也不知道这个念头他有了多久。
他明明那么乐观,我想,但我又大概能理解,人的崩溃也许只在一瞬间,那一瞬间可以什么都不要,只要自己。
两个没人爱的孩子在黑夜的荒漠里做彼此的指明灯,一盏灯熄灭,另一盏怎么可能找到方向。
项链消失只是预兆,只是击垮我心里防线的最后一捧沙。
至少现在很美好啊,我轻松的把手放进衣兜里。
天那么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