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罪与爱

2020-06-25  本文已影响0人  两个思鸟

        看了纪德的《田园交响曲》,并且照以前的惯例参考着序言读它,却不照常地不能转化为自己的理解。我同术后的盲女一样,不时念想着:“我以前没有律法是活着的,但是诫命来到,罪又活了,我就死了。”

        当看到各样悲剧的新闻,骇人听闻的惨案,我明白了丑陋与罪恶的面孔。可我也是人,我怎么才可以看到自己的罪,我怎么也不能理解到自己的罪。

        在试着解构自己的原委时,我不得不停下了看书,我无法继续一直以来对感觉的找寻,我的整个人陷入了僵局,弓背曲腿内扣着坐在深夜的马桶上,赤身与相隔整个主卧的映像相视,甚至称不上对视,找不到自己的眼眶。裸体,小时候不能直视的东西,那时看到自己的乳房和阴部感到耻辱,现在那份耻感荡然无存了,我看着,想着这就是我正在做的,我就是这样的。镜像对于我来说,不再仅仅只是自己在他人的目光里的反映了,但也不能直视太久,成了处于完完全全的他者地位,怕是要疯的。

        再站起来,拉起了门,面对浴室的镜子,回想起孩童时逃避的眼神与耻感,就在我此时自若的目光落在赤裸的身上时。明白了自己早已潜在地辨别了视角的限制,在脑海中就形成了:行为与他者的联系,或许是由一道门可以屏蔽的(尽管这道门的暂时性是已知的)。原罪也正因为不自以为是而开始作歹。

      “我以前没有律法是活着的...”,盲女的幸福是因为无知而获得的,牧师出于爱的私心,不把《圣经》中所描绘的不洁净的,恶极的部分讲给她,不将关于这世界一部分的真相揭露给她,让盲女沉浸在音乐里所诠释的牧歌田园的纯真世界,甚至,像欺瞒自己一样,安慰着他们之间的爱是无罪的。可一切在盲女见到世界后都幻灭了,溪边少了色彩间如梦的情缘,盲女将爱错误的寄托,以及雕磨在牧师的妻子痛苦的面孔上,他们之间禁忌之爱的罪性。“...诫命来到,罪又活了...”,不堪重负的盲女就死了。

        这一天早上我想着,赶回来过端午节的天主教徒,我的妈妈,应该十分了解我所正在了解的东西。事实上,我们从来避免着宗教上的讨论,因为照以前的情形,总是要引来争吵和不爽。这一天以前我会因为律法而不适,我不认为七宗罪是万恶的,我鄙夷清规戒律(这点毋庸置疑仍然是值得的),坚信追崇“自我”是高尚的。但我这么问了,以想亲近一下许久不见的妈妈为初衷。她在我面前举着圣经逐渐提高嗓门的激情,和“共同投入”的这一种和谐,使我跳脱了对话而反省着,对于她想带我了解罪恶与律法的渴望,之前为什么那么拒绝和反对。我的,或者是人类的原罪是可以不自知的,像孩子一样不自知,不显露地幸福快乐。但是当知道了律法,当诫命来到,恶不能掩饰了,可自己的一部分原罪懂得抵抗了,像镜像一样懂了欺瞒。于是那时我向妈妈愤怒地固执,却不知道自己不了解自己,掩盖着自己的不了解。

      当我因为母女的和谐而在容面上泄露了愉悦时,这位教徒的侃侃而谈被打断了,她立马打趣地不屑我:“你不信,我也没办法呗。”边离开还边自得,没有了当初对我这个非教徒的怒火。我是想着,自己这个坚信要破除一切清规戒律宣扬自我的人,这些包容心却是自私的自我欺瞒的原罪的产物,对于真正的追求真相的信念在本源上不能够格。现在,我俩都是简单而不简单的“信”字呗,一个是追求达到至高境界的教徒,一个是忠于智慧的求索者,都是恪守能够本真地摆脱欺瞒的信,都是一种人文关怀的信念。而牧师正是无意识地偏离了信的人,也正是纪德这个信仰者想要揭露的人性上的欺瞒。

        他爱盲女吉特律德,以怀着教化矇昧少女的冲动为开端,到后来殷切的教育与感化,时刻关心的探视,对儿子和吉特律德之间的感情阻拦与插足,对妻孩产生的厌烦,这些都因有罪的爱而产生,他却在圣经里寻找着高尚的借辞,以摆脱罪感的纠缠。罪与爱,悲剧的共存。

      这个团圆的端午,也恰好伴随着我对二字的感悟而展开。这个端午也以清早我和妈妈的对话为始,贯穿着和谐。

      恰在昨晚我还一如既往地不爽家里人多了起来。我总是不爽着,对此我总是习惯着,我有什么理由拒绝自己的不爽吗,相反地我总是有理由以自己的不爽而拒绝着。

      主卧的人回来了,我就搬回去了,对归家的人隐隐的期待,短暂的苟存到看到门口的几双鞋就结束了,那几面熟悉的,就更不需再看了。于是我害怕起自己不会爱了。密集的校园里更是,反感四处穿行的痕迹,处处留下需要来往的机遇,我反感的是这些浅薄的机遇,分明留不下任何情的印记,却一一不落地被执行着。唾弃了也罢。

      这两者是有区别的。

      我在两者之间共同渴望着爱,都以傲慢,冷漠和愤怒的罪恶结束,然而前者的误会在于:我渴望爱脱离它本来的方式。后者的误会在于:我渴望爱诞生于它不会发生的地方。谁不会渴望爱呢,因无处安放的热情而傲慢,因求而不得的欲望而愤怒。

        而爱发生的地方,也是禁忌的,像牧师与盲女,鲁迅与许广平,纪德与他的侄子,雷奥与马修与伊莎贝拉......也是充满伤害的,例子是我们自己最了解的。

        但无论如何我(或者是人们)只能做到信,况且信念本身就不容易。最起码,还可以爱。

        于是在端午这天,以罪的探讨为始与妈妈与他们和谐着,责备、不爽、不适都被搁置,努力热情地打扮,努力热情地烤肉,肆情的逗乐。这份努力在我看来和信是一样的,夹杂在最普遍的地方中的崇高的追求,为克服部分真相而恪守了信念。我们都见证过这个家庭中产生过的怨恨仇恨与谎言,总是在关切里想起了一场歇斯底里的相骂,总是在共处时想起了不满的厌恶,总是在维护某个形象,总是最真实地虚伪,仍然能回忆起坐在床上最没有归属感的绝望,仍然能浮现出......

        但是我们都因为爱而被赦免,选择了继续。爱可以因不赦免而不了了之地悲剧,爱可以因为赦免而幸福。这两者都无可厚非,同样是罪,起码爱了。

        尽管我担心着每一个期待来到的时光都消逝地太快,还没等我享受,额外的氛围就暗淡下去了。但是我想在某些时间我们是幸福的,起码我们爱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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