简宝贝散文青春年华

奶奶

2018-09-12  本文已影响12人  古楼听雨忆流年

奶奶

      每次去给父亲上坟,向九泉之下父亲诉说了一番后,便会拿起纸钱到旁边的奶奶坟前燃烧一把。此刻才想起自己的奶奶在这儿,当然里面也有祖父,只是素未谋面,也就无从说起。

      记忆中的奶奶就是“巫婆”类型的,经常不沾家,只是后期老了才不出门张罗尘世那些看不见、摸不着的“神术”,来来往往的那些香客却在时刻证明着奶奶有多么的神圣。奶奶是跟叔叔住在一起的,我只是偶尔有事去问叔叔才会想到另一个房间住着奶奶,一个和我好像毫不关联的祖母。同样,奶奶对我也是那么的冷漠,每每站在她的门口,半天看她不说话,我才晓得自己是多么的不显眼。那种瞬间的逃离,显得多么尴尬,小时候我同样也是很要自尊的。

        父亲曾说起奶奶,就是对她的所谓的“治病救人”极为不满。据说奶奶被批斗过,犯了迷信活动。父亲极要面子,被批斗过的奶奶都是父亲用平板车拉回家的,过了风头,她依然会坑蒙拐骗的。村子里有个老太太,按辈分我该喊她嫂子,患了眼疾,不去医院,却虔诚信奉奶奶的仙道,导致最后什么也看不见,死之前已经瞎了好几年。不过,奶奶大多在外村给人看病,这样一来,也就减轻了父亲的一些思想负担。父亲就爱说:“人心都是肉做的,可不要被迷信耽误了生命”。他自己的母亲,除了小心翼翼的劝说外,恐怕再也没有好的方法来阻止了。

        奶奶的封建迷信活动,从来没有影响我对她的看法,毕竟年代限制,可以理解的。一些根深蒂固的东西,是难以用文字详尽的,就如奶奶对父亲乃至对待父亲的儿女们的态度。小时候,农村的贫穷几乎是同样的,孩子们对于食物的渴望度,如今想来只有用痛来形容了。奶奶通过迷信活动得到的回报,也就是那些零零散散的果子、红白糖了,这些食物对孩子们是有多大的诱惑力,可想而知了。母亲说我小时候特别嘴馋,现在想来她的话是不正确的,按理说,孙子去向奶奶讨点零食吃,再正常不过了。可结果出乎意料的,经常吃闭门羹,还不敢吭气,只有哭着跑回家。母亲虽然傲气,但终归还是有点护短,就拉上我去奶奶门口要果子吃,而我到了以后竟然半句话不说。此刻一度陷入僵局,因奶奶不说话,母亲又不想失了尊严,最后只好原封不动把我拉回家。一路嚎哭大叫的我,母亲气的只有回家跟父亲讨公道,可是到了父亲那里,哪里还有什么公道,除了无奈还是无奈。

        母亲对奶奶的意见好像很多的,如今想来真的不是母亲的错。弟弟两岁时候,一场大病让他竟这么夭折了。父亲最疼爱弟弟,母亲更是如此,据说弟弟长的特可人。母亲常说如果弟弟存活下来,他是在我和哥哥之间是最帅的。父母在屋里哭的死去活来,我那个奶奶竟然在门口逗着她的外孙欢声笑语,其实那个外孙就是比我弟弟大几个月。后来每每提及此事,母亲从心里就一百个不原谅奶奶,父亲也不做声。这件事的确伤及了母亲的心,就像一根针深深扎在母亲心上一样,母亲每每说起,除了恸哭外,就是对奶奶怨声载道!

      小时候我调皮,而望子成龙的父亲,绝不容许孩子耍闹的。那会没有现在教育那么先进,哪里知道压制孩子的调皮就是强制阻碍孩子的天性,影响了创造力及想象力的发展,最终导致孩子会更加平庸。如此顽皮,被打是常事。有时候我跑到河边,天黑了也不敢回家,这时候我就会被我堂祖母一家人给寻找到,直到堂祖父把父亲狠狠训斥了一番,我才可以有恃无恐去家的。久而久之,我心目中的奶奶就是这位堂祖母了,祖父也就是堂祖父了。打记忆起,我就是在他们家人的宠爱中长大的,写到这儿,酸酸的,眼泪是控制不住了。中秋节及春节我们家都是在堂祖母家过节的,好不热闹!记得有几次节日,大姐还是要求奶奶来我家过节,可是来回折腾了几趟,菜凉了又热,好不容易把她请来,刚坐下就要回叔叔家。再后来,我们再也不喊奶奶来过节了,索性全家搬到堂祖母家一起欢腾。

        突然想到了叔叔,父亲疼爱一生的弟弟,四十多岁就被肝癌折磨着,最终留下三个未成年的子女,撒手而去。小时候我最怕他,可是又最尊敬他,不单单因他是校长的缘故。叔叔很爱给我讲故事,特别是历史故事,如今想来都是正能量的。想来可笑,不管去多少次,都想不起院子里还住着奶奶,是我的不孝还是奶奶的不爱我导致我对她的疏忽?奶奶每年辛苦挣来的果糖都被她安排叔叔扛到集市上卖了,有几次我还那么不凑巧跟在后面的,我不知那会叔叔内心的想法,也许他做了奶奶的思想工作,没有做通才顺从了奶奶。可是谁又知道呢,我宁愿相信是叔叔被逼无奈的,否则叔叔在我的心中的好印象必将荡然无存。

        三言两语怎么写完这些陈芝麻烂谷子之事,或许是突发奇想,抑或是为了保存记忆?一个人的存在,到底对谁很重要?这世上,总是有一些人记得你,就像风会记得花的香。凡来尘世,莫不如此。

      看着长满荆棘、荒凉矮小的那个埋葬奶奶的坟墓,我的心有点莫名的伤感,不知是担心泉下有知的奶奶有几丝内疚,还是觉得作为晚辈的我度量狭窄?每每此刻,我只有重新跪在父亲的坟前,默默地看着没有燃尽的被风吹起的纸钱,似乎又回到了久远的从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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