薇薇女巫·相识 第三章 安琪拉
因为最近天气寒冷,粮价十分贵,很少人能交出现金,很多人都是写着欠条,安琪拉就把这些欠条收到一个小盒子。现在粮食几乎都被人弄光了,虽然明年春天钱就都送来了,但她就没有粮食吃了。
当䌻宫薇问安琪拉这个问题时,安琪拉总会笑盈盈地说:“不急,下星期会进货的。”
她总是悠哉悠哉的,好像视世尘如浮云。别人来赊账买粮,她总是笑盈盈的;别人来拿现钱买粮,她也不露半分喜色。闲暇时手拿一本书坐在屋里看,看得入迷了便让䌻宫薇去收钱记账,也不管冷不冷啊。
安琪拉告诉䌻宫薇,她的老家在外地,家里开了一个农场,每年的收益很高。她见着小镇被冰雪覆盖,人们没有粮食吃,去那让人们赊钱吃粮食,又是做善事、又能赚钱,真是一举两得。
䌻宫薇这才放心了。
可这天晚上发生了变故。
安琪拉正整理账本,突然跑过来一个人,说有你的紧急电报,她便跑去街道务事处,䌻宫薇也跟着去了。里面没有人,䌻宫薇喊了几句,没有回应,只好先让安琪拉看看。安琪拉接了紧急电报,脸色越来越苍白,最后垮在那里,双眼无神。
䌻宫薇怀疑是出事了。
“安琪拉,你怎么了?”䌻宫薇试探着问,可心里却早已想好了安慰安琪拉的说辞。
“蒂娅娜......我......”安琪拉抬起头,像僵尸一样地站了起来,“运粮食的马车翻了,车夫和马都死了,粮食再也找不到了......”
正如䌻宫薇所想,是运粮食的马车出事故了,怪不得安琪拉听后那么失常,原来是这回事。
以前妈妈说,粮灾和寒灾混在一起是很可怕的,她经历过。
那是在她四岁的时候,刚断奶不久,冬天来了。家里人明明储备了足够的过冬的食物,但冬天一来就赖在这不走了,粮食都吃光了,大家饿的慌,于是便有人绑架小孩杀了吃肉,因为小孩的肉香,咬得动,还好绑架。后来人人都效仿,按村长所说的,“小孩没了可以再生,可大人没了就断子绝孙了。”
于是,奶奶为了妈妈不被人杀,一狠心把它扔在了深山里,妈妈又在深山里遇到了六岁的爸爸,活了下来。
像妈妈一样幸运的小孩就没有了。妈妈是最早被扔的一个,当其他小孩被妇女藏到深山里时,她都已经在另一个村子里吃吃喝喝了。其他孩子都被找到并都被人们吃了。
再后来,持续了六个月的漫长的冬天过去了,村里的小孩除了妈妈都死光了,村里的妇女也再也生不出孩子了,生出了也是死胎,模样很惨,有的断胳膊,有的没有脏器,甚至还有没有头的。村里的男人们都生了怪病,来源不明,就连名医都没见过这种惨绝人寰的病症。
先是感到眼球不适,再是眼球变红、有黄色液体流出来,紧接着是身体腐烂。但只是一天一天慢慢腐烂,一直有剧痛感,这会吸引蛆,这时人还没死就生了蛆,会非常难受的。与其看着自己一天一天被蛆慢慢地占领,在自己的身体里繁衍生息,最后死掉,还不如自尽。妇女和老人见没了依靠,也跟着自尽了。
䌻宫薇想到这,打个寒颤。其实,他的父母早已不在人世了,死因不明。
突然,她隐约听见一个少年的声音:“老板娘,有米卖吗?
“咦?是谁?”䌻宫薇愣了一下,又大声地问:“谁?”
没有回应。
“谁?”
还是没有回应。
䌻宫薇火了:“到底是谁?!
仍然是没有回应。
䌻宫薇刚要去查看,安琪拉便拉着她的手,疑惑地问:“你怎么了?瞎叫什么?”
“我听见有人叫我们买米诶……”䌻宫薇挠了挠头皮。
“可怜的孩子,饿得幻听了......”安琪拉怜悯地摸了摸䌻宫薇的头,叹了口气。
䌻宫薇敢确定这不是幻听,这是真的声音。但,幻听的人也会说自己想象出来的声音是真实的,所以不要管啦,她自己本来也很饿呢,人都瘦了两圈,脸上的红润也不见了。
䌻宫薇摸摸自己的脸,也叹了口气。现在,不是健康的红润,而是冻得“红润”了。
她看向库房。只剩两袋米了,不知道这魔鬼季节什么时候过去。
“安琪拉,这冬天持续了多久?”䌻宫薇问。
“我来的时候是冬天,但我已经来了四个多月了。”安琪拉有气无力地说。
“四个月?依我看,这个小镇不会永远都是冬天吧?”
“被你一语道破了。我也是这么想的。”她回答道。
“那你为什么穿这么少?”安琪拉每天都只穿一套薄衣以及一件狐狸皮做的长袍,这么冷的天不要紧吗?
“你以后会知道的,蒂娅娜。”她轻轻地笑了。
她抚摸着䌻宫薇的脸颊,喃喃地说:“你真像我的老熟人,蒂娅娜,所以我才这么喜欢你。”
“安琪拉......”䌻宫薇有些悲伤,但不知道是从哪来的,就莫名的涌上心头。
紧接着是一阵沉默。
“回家吧,蒂娅娜。”安琪拉打破了沉寂,轻轻地说,“送给你一袋米,不要钱。”
“但是......”
“不要再说了,蒂娅娜,试着去拯救吧。”
“拯救什么?”
“拯救?”安琪拉笑了,“拯救什么呢?我也不知道呀。”
安琪拉起身,回头朝䌻宫薇笑了笑,走了。
她那曼妙的身姿融进茫茫夜色里,白色的雪落在她的狐皮袍上,她那火红的长长的卷发在狂风里飘扬着,她就这样一步一步、坚定地走着,直到从䌻宫薇的视线里消失。
谁也不知道,当她进入了深山,她那红得耀眼的卷发竟然变成了纯白色,狐皮袍也变成了纯白色,一只长长的狐狸尾巴从狐皮袍里露了出来。
“ 终于找到你了......”那个女人妩媚地笑着,她的脸早已变成了陌生的、属于一只千年狐妖的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