嘘,谁在说话?
——万物皆有灵,记得轻拿轻放,让生活记住你的温柔。“嘘,听见了吗?它们在说话。”
“你说话呀!”安子用力地摇晃着手中的泰迪熊,气冲冲地对它说,嘟囔着嘴巴的脸上写满了孤单、难过和无奈。
整个屋子仍旧寂静如初,衬托着黑夜的沉闷,让孤单膨胀得令人更加喘不过气来。
“哼!”安子甩手将玩具狠狠地扔到了墙角,随手又抓起了一个,再扔,再抓,再扔……
安子的父母很忙,父亲常出去应酬,母亲常忙着加班,雇的临时工每天接送完安子上下学、给安子做完晚饭后就走了,家里除了开关门的声音,再听不到任何能够振奋空气的声响了。
安子的父母为了补偿孩子,常给他买很多玩具,小的时候是毛绒玩具,大一点了是男孩子爱玩的变形金刚、遥控汽车……八年了,他竟不记得上一次和父母一起出门是什么时候。
所以,他常表现得很难伺候,虽然父母经常不在,安子很难有“大肆发挥”的空间,但只要有机会,他总能把自己的“难伺候”表现得淋漓尽致,比如晚上即使再困,也一定要折腾到母亲哄他才肯罢休,比如早上的粥一定要加糖,油条一定要楼下张阿姨家卖的,否则就以不吃为威胁,他还磨着父亲许下了一个带他去海底世界的诺言,虽然他知道这个诺言很可能是张空头支票……
安子和泰迪熊说:“我那是赌气。”
泰迪熊和安子对视了一会儿,安子又说:“好吧,我承认就是想让他们多管管我,不然我怎么知道他们爱不爱我呢?你说对吧。”
泰迪熊不说话。
安子有时还会表现得很暴躁,委屈的时候会拍桌子,生气的时候会扔东西,可能是尺,也可能是笔,不过还没试过碗。
那天家长会上老师说安子是个好苗子,但是作业写得很敷衍,上课也总心不在焉,老师的话也不肯听,总之,就是拿他没办法。
父亲听后很是生气,板着脸回到了家。
“安子!过来!”
安子知道肯定没好事,但他还是理直气壮地过去了。
“你看看你的作业!”父亲将作业本甩在安子面前,“我平时是怎么教你的?!我辛辛苦苦在外面挣钱你就是这么报答我的?!老师说的话为什么不听?一天到晚你的脑子里都在想些什么?还想去看海底世界?作业不好好写,成绩不提上来哪也不准去!”
安子被吓得闭了下眼,想哭,但更委屈,还有一点生气,他不敢和父亲对峙,问他何时教过他?问他既然没有感受到他的爱又为什么要努力学习报答他?告诉面前的父亲自己也想努力,但当同学老师对他百般质疑的时候,认为自己什么也做不好的刻板印象深深地植入了安子的心中,连他自己都信了,便想着做不好就干脆不做了吧,看着他们拿自己没有办法的样子,安子心中甚至还有一丝丝高兴……
还有,安子想问父亲:如果我变乖了,您是不是连管都不会管我了?
可安子把话都咽了回去,含着泪水,拿起一个变形金刚狠狠地摔在了地上,扭头就往卧室跑,门一关,一锁,闷头抽泣着。
哭着哭着,安子睡了过去。
那天晚上,他做了一个梦,那里空无一人,只有一个老头,身穿白衣,惬意地坐在一家酒铺门口喝着小酒、唱着小曲、摸着比安子母亲的辫子还长的灰色胡须。
“你是谁?”安子望着那老头问道。
“买酒翁。”老头看了一眼安子,又转头继续喝自己的酒了。
安子心想:父亲总是出去喝酒,想必酒一定很好喝,趁父亲不在,不如向老头讨一杯尝尝?
“老爷爷,可以给我一杯尝尝吗?”
“小朋友可不能喝酒。”老翁笑道,“不过爷爷我这里有一瓶小酒,它叫解忧酿,专门为你准备的,可以喝。”
说着说着,老头从酒柜里找出了一个两个手指大小的玻璃瓶,阳光下,透明的瓶身反射出五彩斑斓的光芒,像是装下了一整个世界的幻想。
安子好奇地张望着,心想:专门为我准备的?这个老爷爷太好了吧。
老头把瓶子放到安子手里,拍了拍他的头,慈祥地说:
“好安儿,不要不开心啦,这是爷爷送你的礼物,喝下它,就会保佑你一直都能开开心心的。”
安子一时没回过神来,楞了一下后想问爷爷很多问题,比如解忧酿到底是什么?比如您到底是谁?怎么会知道我的名字,还知道我不开心呢?可还没开口,老头就消失不见了。
“安子!”母亲在厨房叫着,“妈妈先去上班了,早饭在餐桌上,赶紧起床吃别放凉了啊!”说完门砰地一声关上了,一切又回归了安静。
安子迷迷糊糊睁开双眼,揉了揉眼睛才突然意识到自己手中握着一个小瓶子,正疑惑着,突然记起昨晚的梦中,有一个老头给了他一瓶叫解忧酿的小酒,不禁有些不敢相信。
洗漱完后,安子一个人孤零零地坐在餐桌前,呆呆地喝着糖粥、啃着油条,盯着那个阳光下闪闪发光的小瓶子,不停回想着昨晚那个奇怪的梦。
“喝不喝呢?”安子不禁问自己,“不会有毒吧?”
“不会不会,他一定是神仙爷爷托梦来的,一个神仙害我一个小屁孩做什么?肯定没毒!”
想到这里,安子放下碗筷,拿起瓶子一股脑儿喝了下去,甜甜的,有股果香味,味道有些像酒酿。
“没什么特别的嘛。”安子有些许失落,“我也没有变得很开心啊,骗子。”
不过,安子还是为自己见到了神仙爷爷,还喝了他送的小酒而高兴,这个瓶子,当然就是他和神仙爷爷的信物啦,安子小心翼翼地把瓶子收进了他的百宝箱里。
安子慢慢悠悠走回卧室,突然听到屋内有人在说话。
“谁!”安子害怕,赶忙躲到门背后窥视屋内,却发现一个人也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