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言】莲生·十五、计划达成
大夫告诉他连生身体各处并未受伤,昏睡不醒不过是因头颅受创,智力受损也未可知,也有可能会出现短暂失忆症状,若是如此快则一月慢则半年才有可能恢复,或者终身停留在某段记忆中。
云亦庄沉声说到:"你一个女子自称在下,莫非你连自己叫什么也不记得了?记住了,你叫连生,是云府中我云亦庄的伺妾,若真心感念我的好,就莫要暗自生出别的心思,好生养病他日尽心伺候我便是。"
说完吩咐老妈子好生照料她,转身离去。
老妈子见自家公子承认她作伺妾,想来是要渐渐收心成家立室了,自然十分欣喜,眼前的女子容貌一般虽说配不上自家公子的天人之姿,不过那也是破天荒的好事,至少有个女人能让他动心思了,因而更是殷勤照顾连生。
回到书房,云亦庄提笔给裴玲珑修书一封,说不久他与连生就要回云州,告知裴玲珑连生实乃女子,栗阳初名为弟,实为夫君。他知会她裴玲珑,他或许会将这女子暂留身边,栗阳初那边让她先稳住,若也有意于栗阳初便趁早下手,最好在他回云州之前将他办了。
那日让她选人,她一眼看中栗阳初,少女怀春的意味甚浓,看那栗家小子确实也是相貌堂堂,英气勃发,二八女子瞧见了心有所动也是正常,云亦庄猜想裴玲珑恐怕也如他对别人的家室动了不该有的心思。所谓一见倾心一见钟情,便是如此吧。当时怀着戏弄的心思,渐渐地反而让自己沉沦其中,不愿放手。
云亦庄将书信交给风来年,吩咐他回到云州差人盯着阳莲院。既然船队诸事皆顺,云亦庄便令船队回先云州,自己暫留风都,一则为连生养伤,二则原本打算要去一趟修罗岛,打听失踪多年的父母的消息,虽说绝无生还的可能,但云亦庄每年都要抽些时间去修罗岛,去折磨一番那些害他父母落海的海匪,似乎这样才能消减一些他积压心里的戾气。
距离回程还有几天,云亦庄令风来年找来早早被连生安置在客栈的两位父亲,将两位夫人也一并从德王府中接出,让他转告他们受连生之托带四位回云州。
两家父母听了惊喜万分,原以为此生不得相见,年过半百却老死异乡,不曾想时隔近一年竟可以回家团聚了,暗暗庆幸儿女不负期待,不仅逃离了连城,还借势云家船队找到他们,两位父亲一时百感交集,一颗悬着的心才彻底放下,只等连生一起回程。虽几日不见连生踪影,以为时候未到,她还有诸事要去打理,也就没觉得有所不妥。
不过直到船队鸣笛启航,他们也未见到连生上船来,才慌张找到风来年打听连生的去处,不料风来年却告诉他们云公子手头还有事要连生做,因而暫留风都不回云州。
两位父亲听说是云公子要将连生留身边,不由心急如焚又如履薄冰,想那云公子何等人物,在云州是出了名的阴鸷狠辣不讲情面,虽无一官半职却权势涛天,黑白两道都惧他几分,惹恼了他焉有好的下场。
况且连生竟女伴男装在他手下谋事,倘若被发现船上有女子混入,自古女子不上船。在海上诸事平安还好,逢了天灾出了岔子,岂不全都算在她头上,那时恐怕真的生不如死。两位父亲越想越是心惊肉跳,于是厚着脸又问风来年。
"请问风管事,我们家连生因何事暫留,几时能回云州。"
风来年看两人的忧心如焚的表情,心下明白了几分,想来二人也是忌讳公子狠戾的名声,于是好言宽慰。
"二位稍安勿躁,连生做事向来认真,为人谦恭温和,公子十分喜爱,必定会好生待他,至于何时能回云州,鄙人也是不知,你们只管平安到家静候佳音便是。"
听风来年一番言辞,两位父亲便知多问无益,只能既来之则安之了,惟愿上天垂怜,云公子大发慈悲,保佑连生平安归来,于是只得回到船舱静待启程。
风来年自从公子那里得知连生乃一女子,混在云家船队来风都是为赎回她与栗阳初的父母双亲,原本二人结伴同行,不料临行前被公子无意发现,将二人分开,连生顾忌公子狠戾的名声和海上变幻莫测的风险,孤身一人随船队到了风都。
一路行来,他也十分喜爱连生,做事灵活不拘陈规旧俗,立身却十分谨慎,有分寸知进退,也不斤斤计较,于人又有体谅之心有情有义,可谓智慧谦和心胸开阔不输男子。
而今公子似乎也有几分喜欢这位其貌不扬头脑狡黠的女子,有意要将她留在身边,只是连生对公子只有敬畏,并无其他。蛰伏船队半年不过看云家势力大,方便过海找人。看四人气质样貌,都不像是落魄人家,一旦他们回到云州,连生辞工而去,从此与公子恐怕再无交集的可能。
不过上天安排了好似的,连生竟在此时摔坏了脑袋,前尘往事尽忘,对公子竟有了几分依赖,倒是公子趁虚而入的好时机。难得公子有了心思去喜欢一个女子,他这被视作家人的管事也应助一臂之力才好。
风来年为云亦庄打算之际,却不知连生乃有夫之妇,对云亦庄更是敬而远之,她一心想要不过是尽快回到云州,从此与云大掌柜离得远远的。
连生父亲也越想越怕,坐立难安,担心她一个疏忽被发现了女子身份,惹恼了大掌柜,与连城之祸比恐怕有过之而无不及,云州城里一手遮天的人物,得了这种人的好处,高兴了是恩典,不高兴那就是祸端,哪天想到了能挑出一百种不是找你的麻烦,让你余生不得安宁。眼下虽说连生甚得赏识,只怕她年纪轻轻阅历不深,对云亦庄的来历不甚清楚,时间长了露出破绽,一个女子少不得会吃大亏。不如找风管事再打听打听,看能否见上一面,嘱咐几句也好宽心。
风来年见他们实在忌惮公子,便信口允下一个月的时间。
“诸位放心,既然连生将你们托付我,能让诸位上船也是得公子点头的,连生与公子不过比我等晚一月,公子看连生做事妥当,才留在身边,你们还有什么不放心。”
此刻连生却记不得自己何以在一个陌生男人的府邸中,更不知她呕心沥血寻回的人正踏上归途,不知寻亲计划达成,自己却陷入了困境。
(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