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遥寻古

江南的五月,早已过了草长莺飞的季节,是绿肥红瘦的时候了。而三晋大地以乎刚从冬梦中醒来，山顶上还浮着积雪，阴山沟里还闪烁着冰雪的冷光。但是春天还是不可阻挡地到来了：道旁的杨柳，宛如喜爱夏天的少女，迫不及待地舞动着绿色的衣袂，列队欢迎春姑娘的光临；原野上稀疏的白杨树，挺拔着修长的躯干，紧簇着嫩绿的枝叶，就好像硕大的灯烛，单等着春姑娘来开启这姹紫嫣红的盛会。

在翩翩起舞的杨柳的队列中，我们驱车向慕名已久的平遥古城进发。不久，就望到了灰褐色的古城墙。这道古城墙，就把鲜活的春天挡在了城外。随着红男绿女的人流，我们踟蹰着，寻觅着，感到平遥整个都是灰褐色的，这大概就是古的特征了吧。一个个的导游，对着一阵阵的人群，重复地说着平遥古城是个龟形。南门的城楼，就是灵龟高扬的头部。在古代，龟是象征吉祥，长寿的灵瑞之物。平遥的先人们大概就是希冀这城这人永远存在下去，代代相传，生生不息。亦或还是一不小心建成了龟形。如斯，更是暗合了命运的玄深玄妙了。平遥古城墙有三千米的长度,城墙上有着七十二箭垛,隐喻着孔夫子的三千弟子和七十二个贤能。这矛盾的两者，使我怀疑，这是后人的牵强附会呢，还是世世代代的平遥人对和平岁月的憧憬呢，不得而知。但是在冷兵器时代，坚实的古城墙，长久地拱卫了数代平遥人的生命财产安全却也是不争的事实。唯其如此，平遥古城也才能长久的存留下来。让后人来瞻仰，凭吊。

平遥古城与云南丽江古城并称是保存最为完整的两大古城，亦是世界文化遗产。丽江古城我未看过。平遥古城，依我看，则是有着浓郁的商业气息。那保存着全中国最为完整的县衙里面，每天都在演绎着县官审理民妇喊冤的活剧，吸引着如潮的观众。这学而优则仕的所在，也被今人炒作，让人们从四面八方赶来，心甘情愿地掏腰包。奇怪吗？其实是不奇怪的。工商业其实就是平遥从古及今一脉相承的传统。那在清末如日中天的日升昌票号，硬是撑起了那大清，这个快要没落帝国金融业的半壁江山。这私人经营的票号，就是现代银行业的雏形。从它那辐射全国并远及海外,号称汇通天下的业务，从它那管理得滴水不漏的制度层面来看，我们不得不叹服古人并不比我们差，甚至于还要强许多。比如说，票号经营人员的选拔，那是一个关口比一个关口严格。做小伙计,都要看相貌.口才.查三代有无违法的前科。而小伙计呢，年工资是一两的银子。别小看这一两银子，在当时能买上一亩薄田呢。日后工资慢慢就涨到一百两就不再加了。那是否是这小伙计就没有积极性了呢？非也。他们的身价就是票号的身股，这有点象现在的干股。你说这小伙计能不为票号呕心沥血，埋头苦干吗。还有，二掌柜的就是我们现在的总经理，他要对大掌柜即董事长负责的，他们之间遵循着投资的不经营，经营的不投资的铁律。那二掌柜的是否也像我们某些国有企业的当家人挥霍无度呢，非也。他的待遇是丰厚的，且每年每月每季度要向大掌柜报告经营情况的。一旦退休了，二掌柜的子孙还要参加票号分红的，有谁在这巨大的利益面前放弃自己的职守吗。平遥人说的最多的是学而优则商了。平遥在封建社会最高只出了一位举人，是毫不奇怪的。但是，经商是否就没有烦恼了呢，也不是。听导游说唱：咚咚锵，咚咚锵，有女不嫁伙计郎，嫁了伙计守空床……是说做伙计是要三年不能回家的，这制度总比不上现在的人性化管理了。是不以人为本了吧，哈哈。朋友们在笑。

我不知红男绿女们看到的是什么，想的是什么。反正我是看到了古平遥的某些在现时仍不失为落后的东西。不觉我们已走出了平遥古城。城外仍是杨柳在舞蹈。对比了这灰褐色的古城，春天好像是更鲜艳夺目了。春天就是从腐烂了某些东西的冬天走来的，成长的，壮大的。难怪春天气息是我们每个人热烈欢呼的了。杨柳也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