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亲,他是我心中的一面墙
前几天重温《跨界歌王》,听到姚晨唱了一首《父亲写的散文诗》,一遍听一遍哭,控制不住。现在,每次听到这首歌,也是止不住地想哭。
说到父亲,想起了汪曾祺写自己父亲的文章。他说,他父亲多才多艺,年轻的时候是运动员,在足球校队踢后卫,还是撑杆跳选手、单杠选手,还练过武术、练过拳、练过刀和枪,还会游泳。这是武的方面,文的方面,会琵琶、古琴、画画、刻图章,会做各种玩意,比如纺织娘灯、西瓜灯、风筝。不过,他父亲后来以为人医眼为职业……看完这些,我心里暗暗佩服,这个男人的一辈子太值得了,什么都会。
01
我不由得想起了我爸。
据说我爸年轻的时候长得还不错,多才多艺,会几种乐器,会唱歌,本来打算进某个文艺团的,可是后来却学了兽医。
我上初中那会儿住在我爸的单位,没事儿总翻翻桌子上的医学书,非常厚的那种,而且很旧,觉得跟天书一样,只认识字,不知道讲的是什么。现在估计在图书馆里能找见。还有我爸自学做的笔记,厚厚的好几本,里面密密麻麻全是字,字迹工整。我很佩服我爸,没有上过什么医学院,自学了这么多,但是医术一点都不差。
我爸的房间墙上挂的都是各种大表,有一个我认识,元素周期表。别人的初中时代都是看着各种明星的海报渡过的,而我是看着元素周期表过来的。
我爸有一个小型的简陋的实验室,平时很少用,我特喜欢呆在里面背书,非常安静。没事儿我就玩玩显微镜、各种玻璃器皿,不知道弄坏了多少个。每次我都当什么也没发生过,偷偷溜出来。
02
那时候,为了让我好好学习,我爸硬是把电视给卖了。还对我非常严格,每周只能穿一套衣服,不许穿裙子,不许留长发,不许没事儿照镜子;吃饭时不准说话,专心吃饭;不须跟那些学习不好、只知道打扮的小姑娘来往。
他一边种玉米,一边跟我唠叨:“你要是不好好学习,几十年后就跟我一样在这里种地,永远走不出这片田。”我抬头看看明晃晃的天,再看看我爸,脑袋有点秃顶。我就想,我可不想这么早秃顶了。可是,我还是会每天早上第一个到学校,躲在学校的树林里背课文、学英语。那时候,我总是班里前三名。
03
我记忆中最深刻的两件事:
高一那年开学,我第一次住校。我爸背着一大包铺盖卷,送我去宿舍。他走在前面,大包袱重重地压在他身上,他用手撑着腰,时不时擦擦额头的汗。当时的我,居然觉得很丢人,怕别人知道我是从农村来的。也许那个年龄的孩子,尤其是农村来的孩子,都会有这样的想法吧。怕别人看到自己的家人,满脸黝黑,说话大嗓门,没有城里人那种气质。
高三那年,我得了一种过敏的病。我爸为了给我治病,每天一大早在家里熬好中药,然后骑着摩托车跑二三十里,送到我的宿舍。有一次因为着急赶路,没绑好绳子,等他到了我宿舍楼下,发现药丢了。他气喘吁吁地站在那里,头上戴着头盔,额头全是汗,满眼都是抱歉和自责。我不记得我当时是什么表情了。但是我知道,我心里很感动,也很自责。
04
其实,上学的时候,我很羞于跟别人讲我爸的职业。因为兽医总跟各种家禽、家畜打交道,觉得没有穿白大褂待在空调房给人看病的医生那么体面。
然而,随着自己慢慢长大,觉得这是一份值得尊重、自豪的职业。因为,我爸这大半辈子都奉献给了那个并不富裕的小镇。无论刮风下雨还是大雪天,我爸都骑着他那辆破旧的摩托车给那些牲口看病。
很多人总拖欠医药费,或者给的极少。我爸也不会计较。我不理解,总是说:“人家出诊都是要出诊费的,你倒好,连油钱都赚不回来。”我爸总是笑笑,不语。
每次夜里给家里打电话,已经很晚了,我问我爸在哪儿。我妈总说出诊了,我就莫明一阵心酸。
现在,我们几个都工作了,家里其实不需要那么多钱了,可我爸还在努力工作。
也许这就是那一辈人的生活理念,因为他们穷过、苦过,知道挣钱不容易,所以在自己还能动弹的时候,能挣一分是一分。即使自己再苦再累,也不想让自己的孩子再受那份罪。
可能,我在北京悠闲自在地逛街、看电影的时候,我爸为了那三五块钱,骑着摩托车跑一二十里路,给人家牲口看病。想一想,真觉得心塞。
05
我爸话不多,但句句都是真理。他执拗,认准的事儿从不怀疑。年轻的时候也很能坚持原则。当年我来北京,我爸妈死活不同意。有一次从北京回老家,我们发生了争执,我一冲动,拎起包就走了。我妈紧紧地跟着我,跟了十几里路,生怕出什么意外。最后看到我和同学坐上了长途汽车,才放心地离开了。
就那一年,我们父女没怎么说过话。现在想想,当时我爸肯定伤透了心。
现在,我爸老了,可能力不从心了,也可能觉得我们几个过得还不错,就不再管得那么严了。
这就是我的父亲。
他就像一面墙,厚重。小时候,给我们温暖、力量,帮我们抵御一切外界的丑陋、残酷、困难,尽最大努力做我们的榜样。
等我们长大后,他这面墙却老了,甚至心都枯萎了,他需要我们常回去看看,温暖温暖他。
可是,我们在哪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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