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子之间

Photo by @格林威治的夏天 2018.7.28

中午，父亲拿出前阵子去山西旅游带回来的竹叶青，我俩就着手工凉皮和几个小菜，一起小酌了几杯，感觉非常好。
也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和父亲之间的沟通就越来越少，平日里虽然经常见面，但说的话很少，更别说什么知心话。现在父母为了带小孩方便，已经搬到我们小区住，有一次下班后，在楼下碰见父亲。
“爸，吃了么？”
“嗯，吃咧。”
然后，父亲连正眼都没看我一眼，步子也没有丝毫停顿的，就继续走了。这就是日常我们两个人的相处方式，奇怪的是，两个人之间也渐渐适应了这样的相处方式，丝毫没有觉得有什么不妥。
父亲是一个内向的人，小时候对我要求很严，有时甚至动用武力。但好像从我上大学起，他就越来越不管我了，也很少和我说话了。在我看来，这可能跟他的事业有关，我上中学的那些年也恰逢他事业的巅峰期，在单位算一方诸侯，官衔虽然不大，但是非常潇洒。自从我大学毕业后，随着年龄的增加，父亲面临退休，虽然后来国家政策变化推迟退休，但是也只在单位挂着头衔而不主持工作。工作上少了那份权力之后，父亲就越来越内向了。
在我看来，他是一直没有真正完成角色转变，没有找到新的生活乐趣，因此难免有些失落，尤其是在我结婚前的那几年尤其明显。我结婚晚，父亲思想传统，或者说思想守旧更准确，总觉得我年纪大不结婚很丢脸，儿子三十了还没结婚这件事使得他在同事面前抬不起头，随着我年龄的不断增大，他一方面表面上不强迫我，因为他觉得婚姻大事得由我来最终决定，所以表面上很平静。但另一方面，他内心很焦急，我心里非常清楚，他只是憋着不表现出来而已。
直到近两年，我先后结了婚而且有了女儿，随着小朋友渐渐长，现在已经可以拉着爷爷玩了。父亲在和小朋友的相处中，不仅找回了新的乐趣，也慢慢适应了准退休的生活，完成了角色的转变，人的精神状态好多了。在和小朋友玩的时候，父亲那种发自内心的笑，是我之前很多年都没有见过的。母亲每次拿这个来开父亲的玩笑，父亲也不否认，笑着说这就是享受天伦之乐。
我和父亲之间，基本上还是像原来一样，平日里不太说话，但是有一种情况是个例外，那就是喝点酒的时候。父亲酒量一般，但是每次喝点酒之后往往能打开话匣子，平日里积攒在心里的话，这时候会滔滔不绝的倒出来。几年前曾有一阵子，我很怕和父亲一起出去吃饭喝酒，因为一喝酒他的话就连绵不绝，难免有不得体的地方。但后来我慢慢觉得也蛮好的，人总需要一种方式来倾诉和释放自己，幸好还有酒，能起到这个作用。
当我意识到这一点之后，就不再只有过年过节才和父亲一起喝几杯，平日里周末也时常会整点，和父亲唠唠家常。他会问问我的工作，我会聊聊他们单位，这时候平日里父子之间那种说不上来的隔膜好像就撕破了，能一起聊聊天。
我不想说什么孝顺之类的，只想说这样陪伴着就挺好，衣食无忧，有人说话，岁月静好，父子之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