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2590cc3b5f5长篇小说连载山路弯弯

山路弯弯(2)

2019-09-28  本文已影响0人  乡村红石路

肖敏没有回答,只是抬起头嗯了一声,又伏下身子。

翠萍站起身,从左手中一大把的瓢子中,拽出一根细长的杆来,右手灵巧的绕了两圈,打成一个结。看着手中满意的收获,又瞧了一眼草丛中的好姐妹,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一对好看的小酒窝,她弯下腰来,把手中的瓢子,轻轻地放在肖敏的柳条筐里。

肖敏的筐子里横七竖八地放着一半瓢子,翠萍皱了皱眉,又摇摇头,叹口气。她太了解肖敏的脾气了,儿时的玩伴,一块上的小学,如今二人已经读到初中三年级了。可是风风火火、大大咧咧的性格,在年级里是出了名,男同学也会惧她,怕她生气时管不住嘴,上到祖宗,下到子孙,挨个一一问候。

对于肖敏在学校的行为,翠萍已经无可奈何,私下劝过她许多次,可嘴上每每答应改变,一旦与别人发生矛盾时,还是原形毕露,甚至跟男同学伸手对打。

无论是骂人,还是打架,翠萍总是站在肖敏的一边,维护,好姐妹的利益,但有一点令她对肖敏有意见,就是爱背后打小报告,在班里同学之间发生点事,只要让肖敏知道,准找老师告状,为此,大家给她起了个外号叫“假积极”。

自从这个“假积极”的名字传开后,肖敏非常恼火,谁要当她面叫这个名字,非的要人家认错道谦才行,不然,要么找老师告一状,要么追的骂,只到把别人撵的没影才罢休。

从小学一直到初中,肖敏的脾气不仅没改,反而更加执着,不过,她因为性格直,心里藏不住话,有什么事,也会象竹筒倒豆般,哒哒哒地讲个痛快,因为这种性格,失去了一些伙伴,也得到一些友谊。

想到伙伴,翠萍用手指撩起额头上的柳海,被汉水浸湿的头发,贴在眉毛上,有点阻挡她的视线,在她的右手不远处,另一个女孩正低着头,蹲在草地上,两个细长的辫子垂在胸前。

“柳红,上这来。”翠萍见那个女孩抬起头,便对她招招手。

女孩拎着一个很大的柳条筐,不紧不慢的走过来,大大的筐子在单薄的身子下,晃来晃去,她显得有些吃力,不过却被她一使劲,挎在腰上,斜着上身,飞快的来到翠萍的身傍。

放下筐后,女孩擦去脸上的汉水,把胸前的辫子甩向身后,静静的站在那里。看见柳红那乖巧的模样,翠萍不由得有点心酸,她上前拉起柳红的手,摸着那细瘦的胳膊,眼眶中莫名的沁满泪水。

“这儿多,在这拔,完事咱们早点回家。”当看清柳红筐中满满当当时,翠萍心里有些忌妒这个跟她同年同月同日生的好姐妹了。

她拿起水壶,拧开盖子,柳红接过去,大口大口的吞咽,甚至从嘴角溢出一丝细细的水流。

看着眼前的情景,翠萍心底涌出一股悲伤的情绪,她记的三年前,一个冬日的清晨,母亲正在做早饭,当父亲从屋外进来,低头说了几句话后,便扔了手中的擀面杖,系在腰上的围裙也忘了解,推开外屋的木头门冲了出去。

在灶台边添柴烧水的她,觉的好奇怪,父亲瞩咐了她几句,也走出家门,心里感到反常的她有点犹豫,但想想今天是礼拜天,也许大人们又要开什么会吧!

翠萍虽然这样想,可却无法抑制好奇心,后来她也象父亲一样,叮瞩九岁的弟弟几句后,走出家门。

来到马路上的她,站在风雪中,心中一片茫然,不知该上哪里寻找父亲与母亲,想了一会,她才转身向东走去。柳红的家在东面,翠萍踩着松软新鲜的积雪,沿着马路来到一排土房前。

下了马路,飘落的雪花逐渐密集,随着风在天空中胡乱飞舞,翠萍猛然间停下脚步,向四周看去,大白天的哪来的哭声。她仔细倾听,终于确定声音发出的位置,是从土房的南面传来的。

顺着一条踩出的雪道向南走,渐渐地哭声越来越清晰,时而传来几声令人心惊的嘶喊,这是谁家呢?为什么又哭又喊啊!这么想着…想着,不知何时心中陡然一紧,拐过土房的墙角,她看在柳红家的门口,有许多人……

翠萍深深记的那个寒冷的清晨,一九七二年一月三十号,至今她也忘不了那年的冬季,原本千里冰封,万里雪飘的山川,在哪一天变的暗然,柳红的母亲就是在一天永远的走了。

那悲切的哭声,那绝望又渴望的喊叫,那祈求又无助的目光,在这一刻都出现在眼前。翠萍看见柳红站在寒风中,廋小的身子在颤抖,嘴中喃喃自语,一会看看周围的大人们,一会又去抓住那些人的手。她的父亲呆呆地坐在雪地里,任别人如何拽动,也站不起来。

在人群中她没有看自己的母亲,只看见父亲把柳红的父亲从雪地里,一把拽起,在另两个大人的帮助下,送进屋内,后来她才知道,母亲去了农场的医院。

从周围人的小声议论中,翠萍似乎明白了一些,好象柳红的母亲昨夜喝了农药,现在已送去医院,不过发现的太晚了,据明白人讲,浑身己经冰凉,已失去抢救的意义了。

听道人们的话后,翠萍的心忽的沉重起来,嗓子眼里好似有东西向上涌,突然感觉胃里极不舒服,为了抑制恶心的干呕,她抓起一把冰凉的雪,放进嘴里。

胃里的难受好了许多,但心里却感到极度的难过,为什么要喝农药?为什么要死?翠萍不了解死的意义,可她觉得活着多好啊!冬天可以上山砍柴,可以打雪仗,可以打打牌,可以围着火炉吃烤洋芋,可以几个好伙伴互相辫辫子,可以……反正能做许多事。

一整天翠萍都陪着柳红,拉着她,抱着她,生怕一松手,会失去什么似的,她想不明白,昨天还好好的人,今天就会阴阳两隔。

翠萍听见柳红吞咽水的声音,收回纷乱的思绪,从她的身上,发现一个心里明白,都又不愿想的秘密。

(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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