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蹦床角落眯着眼

喝了早茶后，陪孩子们去游乐场玩耍，在没去之前儿子便得意忘形地说：“整个游乐场都是我的，我要全部玩一遍！”

进了游乐场后，孩子们兴高采烈，上足了发条，这里耍耍那里玩玩，不亦乐乎。

然而进入蹦床区之后，儿子却怂了，他先是小心翼翼地四处逛了逛，比他疯百倍的姐姐拉着他一起蹦哒，他失了平衡，倒在其中一张蹦床中央一动不动，一脸痛苦。我吓了一跳，以为他受了伤，待明确他没事后扶他起来，他竟一把鼻涕一把泪地跟我说：“爸爸，我跟你说一件事——电视上说蹦床有危险，很容易会夹到头和手、会受伤……我不想玩了！”

任我跟他如何解释加鼓励，他都执意要离开，只好随他跟着他妈妈玩其他游戏去了。

女儿兴致方起，蹦达不止。我则蹴于角落，眯着眼睛，打着哈欠，想起了自己孩提的时光——

二十年前的南方小农村，物质匮乏不匮乏我没有概念，只知道当时家里每个星期只有一顿肉吃。我先天不足后天不补，瘦得像猴，却也贪玩得像猴，几乎能大闹天空。

这种“几乎”自然是一厢妄想，天空是我遥不可及的所在，倒是可以跟大地朝夕相处、亲密接触。我和小伙伴们到小溪边摸鱼、游水、捡好看的石头；上山摘野果子解馋、钻漆黑山洞探险；爬五百年前老祖宗种下的如山包一般的榕树；偷挖可能会大人被追打三里路的地瓜萝卜；捏战无不胜一摔就瘪的黑泥坦克；抓一蹦三尺高的蟋蟀……

孩提时期，唯独没有游乐场，只记得有“小游戏厅”——一个小店里边摆着几部游戏街机，五毛钱一枚游戏币（后来涨价为一块钱）。再稍大一点，村里开始出现小网吧……

若将那个年代好玩的一切跟现在的孩子们说，他们大概率会不知所云吧。

我依然缩在蹦床区的角落里，中央空调的冷气挺猛，我眯着眼睛，昏昏欲睡。而我前面不远处坐着一排如我这般陪孩子的家长，他们几乎都捧着手机，面无表情。其中有一位胖胖的女士甚至侧躺着睡着了。

我无聊到偷拍她的侧影给孩子妈看，并发信说：“快看，有家长无聊到休克倒下！”

孩子妈回复道：“赶紧给她人工呼吸！”

“我不会！”

“嘴巴臭一点成功率比较高，你去吃颗大蒜！”

“我们是不是太无聊了？”

“是！”

文/若安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