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斯科绅士》读书笔记29~3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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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卷
29、逸事
30、联系
一、出场角色
1、索菲亚—伯爵“忘年交”尼娜的女儿,伯爵的养女。
2、伯爵—大都会酒店博亚尔斯基餐厅领班,餐厅“三巨头”之一。索菲亚的养父。
3、玛丽娜—大都会酒店原客房部服务生,后来升职为缝纫师。无私帮助伯爵的好朋友,也是启发索菲亚学做缝纫活的领路人。她同样熟悉索菲亚的母亲尼娜。
4、埃米尔—大都会酒店博亚尔斯基餐厅主厨,餐厅“三巨头”之一。
5、安德烈—大都会酒店博亚尔斯基餐厅主管,餐厅“三巨头”之一。
6、阿尔卡季—大都会酒店前台。
7、瓦西里—大都会酒店礼宾接待员。
8、奥德留斯—大都会酒店博亚尔斯基餐厅“夏里亚宾”酒吧调酒师。立陶宛人,留着金色的山羊胡,脸上永远带着笑容。调酒技术炉火纯青。在美国前上尉的启发下调制过多款鸡尾酒。
二、内容梗概+解读
6月16号晚上,伯爵把他为索菲亚收集的所有物品全都摆了出来,除了那只空手提箱和背包。而在昨天夜里,索菲亚排练结束回家后,伯爵让她坐下,把她必须做的事情为她详细解释了一遍。
苏菲亚眼眸充盈着泪水,她责怪父亲为何等到现在才讲,而她的本意是不同意的。伯爵为正因了解女儿才到这时才说。最好的计划一开始常常会让人觉得反感。事实上,大多数时候都是如此。
接下来,父女俩就这样做的理由展开了一场辩论。最终,伯爵让索菲亚相信自己。索菲亚显然不知该如何拒绝,于是,她鼓起勇气听父亲详解计划中的每一个细节。
但今晚,索菲亚跑回家气喘吁吁地对父亲说,演出地点改了。好在伯爵的安慰,让索菲亚及时想起,那是普莱耶勒音乐厅。伯爵长长地出了口气。因为,他知道那地方。它历史悠久,场地音响效果很棒。而且,它刚好在巴黎的第八区(与美国驻法国大使馆属于一个区)。
趁着索菲亚打包行李的工夫,伯爵又去地下室找到一份巴黎旅游指南。他把里面夹着的地图撕下来,回到家里后,他在地图上画下了一条新的红线。
一切就绪之后,伯爵郑重其事地领着索菲亚穿过衣柜门,来到书房,和他16年前所做的一模一样。在下午早些时候,她外出参加行前最后一次排练时,他们的秘密书房已完全变了样。书柜上摆着一个枝形的大烛台,烛光将屋里照得通明。两张高背椅被摆在老伯爵夫人那张东方式咖啡桌的两头,咖啡桌上铺上了桌布,还装饰着一小束鲜花。花束旁还摆着酒店里最好的银餐具。
伯爵对女儿说“出国之前,最好能喝上一碗既简单又暖心的家乡的汤。这样,在国外碰上情绪不好的时候,想想这碗汤,你的心情就会好起来。”
索菲亚笑了。汤都快喝完了,索菲亚才注意到,那束鲜花的旁边还摆着一只很小的银质贵妇人的模型。妇人身上穿的是十八世纪的服饰。索菲亚拿起小妇人,隐隐听到里面传出一记声响。她便拿着它来回摇了几下。结果,小妇人刚发出声响,书房门便被人推开了。安德烈从外面推着一辆餐车走了进来,车上摆着一只半球型的银色餐罩。
"晚上好,先生!晚上好,小姐!
索菲亚不禁笑了起来。
“今天的汤不错吧。”他说。
“味道棒极了。”
“在我把下一道菜端上来之前,我得确认你对前面的那道汤是不是很满意。请在这里、这里,还有这里,签个字。”
伯爵惊呆了,他的表情把安德烈和索菲亚逗得哈哈大笑。然后,只见主管一挥胳膊,将半球型的餐罩揭开来,露出下面埃米尔做的最新特色菜:索菲亚烤鹅。
“它是怎么做的呢?”安德烈解释道,“在开始烤之前,先用小型升降送货机把鹅送上楼去,然后赶着它穿过走廊,再把它从窗户里扔出去。”(这一节与伯爵第一次见到美国前上尉的一幕得到呼应。)
安德烈切好鹅肉,端来蔬菜,又把法国玛歌酒庄产的红葡萄酒倒好。然后,对两位用餐者说了声“祝你们有个好胃口”,便退出门去。父女二人都非常喜欢埃米尔的创意菜。
伯爵还详细地为索菲亚回忆起了他在1946年的清晨站在酒店四楼看到的那混乱的一幕,包括理查德·范德维尔行过军礼的那条军用内裤。接着,不知怎的,他们又谈到安娜·乌尔班诺娃把自己的衣服从窗户里扔出去,等到半夜又悄悄溜出去把它们全捡回来的故事。也就是说,他们把家庭史上所有好笑的小故事都重温了一遍。
今天,伯爵表现出了非同一般的自我克制。作为父亲,他最后只给了索菲亚两条最简洁的忠告:第一,假如你不去掌控形势,你就会被形势掌控;第二条则是蒙田的一句名言﹣:一个人是否有智慧,最可靠的标志就是看他是不是总是很快乐。
说到惜别之情,伯爵告诉她,她不在的时候他会有多么伤心,但一想到她即将开始的这趟快乐而幸福的旅行,他又打心底里替她高兴。
他们面前的盘子终于空了。伯爵把手伸进夹克,腼腆地从里面把米什卡夹在他那本遗作中的照片掏了出来递给女儿。“我知道你非常珍惜你亲生父母的照片,所以我在想……你可能也想带一张我的照片在你身边。”说着,伯爵脸唰地红了,四十多年来,这还是头一次,他补充道,“这是我唯一的一张照片。”
索菲亚的确被感动了。她接过照片,本打算好好表达一番她的感激,可她朝照片上看了一眼后,却不由得捂着嘴,大笑了起来。
"你的胡子!"她脱口而出。
"我知道,我知道,说出来你可能都不信,那时候在赛马俱乐部里,我那两条胡子可招人羡慕了。如果你实在不想要它,我也能理解。”可索菲亚却把照片往胸前一压。“什么也不能把它和我分开。”
她微笑着朝他照片上的胡子又瞅了一眼,然后抬起头好奇地望着她父亲,“后来它们怎么没了呢?”于是,伯爵告诉了索菲亚,1922年的一个下午,他的一条胡子被理发店里一个身材魁梧的家伙毫不客气地剪掉了。然后,他的生命中就出现了她的母亲尼娜。她问了一个跟索菲亚刚才问的一模一样的问题,正因此,他们才结下深厚的友谊。
索菲亚端起酒杯喝了一大口后问父亲“跑回俄罗斯,这件事你有没有后悔过?我指的是十月革命之后。”
伯爵仔细端详着他的女儿,经过认真思考后如实跟她说道:“从今天回过头去看,我觉得每个转折点,都有人扮演了关键的角色。我指的并不都是像拿破仑那样影响了历史进程的人物。我想说的是,在艺术、商业或者是思想演变和发展的关键时刻,总会有那么一些男人或者女人适时地出现,就好像生命之神再一次向他们发出了召唤,让他们来帮他实现这个目标。好吧,索菲亚,生命之神需要我在某个特定的时间和地点出现,这种事,在我一生之中,只发生过一次。那就是,你母亲带着你来大都会酒店找我的时候。就算拿俄国沙皇的宝座跟我换,我也不会选择在那个时候离开酒店。”
索菲亚从桌子后头站起身,走过来在父亲的脸颊上亲吻了一下。然后,她走回自己的椅子坐下,身体往后一仰,眯着眼睛说道:“著名的带三的组合。”伯爵大笑。
于是,蜡烛继续在火苗中渐渐消融,一整瓶玛歌红葡萄酒已被喝得见了底。父女俩先后举出了圣父,圣子,圣灵;炼狱,天堂,地狱;莫斯科的三条环道;向初生基督朝圣的东方三博士;命运三女神;三剑客;莎士比亚的《麦克白》中的三位女巫;斯芬克斯之谜;冥府的三头犬;毕达哥拉斯定理;叉子,汤匙,餐刀;阅读,写作和算术;信仰,希望和爱(三者中最伟大的是爱);过去,现在,将来;开始,中间,结束;早上,中午,晚上;太阳,月亮,星星……
对这一个特定的类别而言,这个游戏也许可以玩上一个通宵,可听到索菲亚说出“安德烈,埃米尔和亚历山大”(博亚尔斯基餐厅“三巨头”)时,伯爵微微把头一低,主动认输了。
十点整,伯爵和索菲亚熄灭了蜡烛,回到了他们的卧室。这时,传来了轻轻的敲门声。他们俩对视了一眼,脸上带着伤感的微笑。只有露出这种微笑的人才知道离别的时刻就要来临。是玛丽娜。她穿着外套,戴着帽子来了。索菲亚从衣柜里取出大衣,伯爵已帮她提起旅行箱,又从床上把她的背包拎了过来。他们三人顺着塔楼下到第五层。他们从那里出了塔楼,穿过走廊,然后继续沿着主楼的楼梯朝下走。
尽管那天早些时候,索菲亚已经跟阿尔卡季和瓦西里道过别了,但现在他们都从服务台后面跑了出来送她出去。又过了片刻,穿着晚礼服的安德烈和腰上系着围裙的埃米尔也都加入了进来。甚至奥德留斯也破天荒地将夏里亚宾的客人晾在了一边,悄悄地从吧台后面溜了出来。所有人围在索菲亚身旁,纷纷为她送上祝福。空气中荡漾着羡慕的氛围,可这种羡慕在家人和朋友之间是完全可以接受的,而且它会从这一代人一直延续至下一代。
火车再过一小时就要开了。玛丽娜到外头叫出租车了。阿尔卡季,瓦西里,奥德留斯,安德烈,还有埃米尔,不约而同地退后了几步,好让伯爵和索菲亚最后能单独讲几句话。然后,父女二人来了个最后的拥抱。虽然不确定自己能否赢得最终的喝彩,索菲亚还是毅然决然地从大都会酒店那张永不停转的门中走了出去。
回到六楼的房间之后,伯爵看着自己的卧室,它变得如此安静,安静得有些不大自然。这里已经成了一个空巢,他想。这光景何其悲凉。他给自己倒了杯白兰地,然后一口吞了下去。他在大公的大办公桌后面坐下来,用酒店的信笺写了五封信。写完之后,伯爵把所有的信放进了办公桌的抽屉里。然后,他刷过牙,换上睡衣。尽管索菲亚已经走了,他还是睡在了弹簧床架下面的床垫上。
随着第二次世界大战的到来,在惨遭禁锢的欧洲,有为数众多的人都满怀希望地,或是充满绝望地,把目光投向了自由的美洲大陆。而里斯本则是最大的发船中心。然而,并不是所有人都能直接去里斯本。一条曲折而迂回的逃难路线便应运而生。从巴黎到马赛,再穿过地中海到奥兰,然后乘坐火车或汽车,或步行,穿过非洲大陆北部的边境到达法属摩洛哥的卡萨布兰卡。在那里,有些幸运的人,靠金钱、势力或者运气,也许可以弄到一张出境签证,并立刻赶往里斯本,然后再从里斯本奔向那个新世界。剩下的那些人则得留在卡萨布兰卡等啊等,就这么一直等下去……这是《卡萨布兰卡》电影的主题内容。
奥希普与伯爵说自1930年开始的每月都要见次面的习惯,在近年来已越来越少。开始变成了每季度一次,后来是半年一次,再后来就根本不见面了。为什么呢?奥希普和伯爵彼此欣赏,尽管二人都想维持联系,也架不住生活从中干预。
所以,在六月初的一天,奥希普和一位同事在博亚尔斯基餐厅用过餐,正准备离开,他主动朝伯爵走了过去,想跟他聊聊他们俩有多久没见过面了。最后确定俩人该聚一聚,一起看部电影。6月19日,他俩坐在一起看《卡萨布兰卡》,尽管奥希普对伯爵选择这部片子有点抱怨,结果,电影放起来后,奥希普看得比谁都认真。
伯爵边看电影边想着在巴黎的女儿苏菲亚,从现在直到音乐会那天,那家酒店将是年轻音乐家休息和居住的场所。另外,还有两名音乐学院的工作人员,两名苏联对外文化协会的代表,一名大使馆的文化随员,以及三名克格勃派来的看守在时刻监视着他们。
电影画面从巴黎回到了《卡萨布兰卡》,伯爵的思绪同样也回来了。他把对女儿的思念暂且搁在一旁,一边看着电影,一边从眼角的余光看着奥希普,发现他已完全被电影的人物和情节吸引住了。
让伯爵尤其高兴的是,在电影最后几分钟,他的朋友完全沉浸在了剧情里。因为这时,去里斯本的飞机已升至空中,而斯特拉瑟少校已丧了命,躺在地上。所以,当雷诺上尉皱着眉头把一瓶维希矿泉水扔进废纸篓,又一脚将废纸篓踢到屋子另外一边去的时候,奥希普·格列布尼科夫,这位已经坐到椅子边上的前红军上校,党的高级官员,也给自已倒了杯水,同样皱着眉头把杯子往地上一摔,然后狠狠地朝杯子踢上一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