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为什么避谈理想?
小时候,总幻想自己是一个拯救世界的英雄,后来却发现,大多数时候我还是只能等着被英雄拯救。我们中的很多人,即使忙碌了大半辈子,也很难说清楚自己到底做了什么,所以我们越来越自惭形秽;渐渐的开始学着逃避闪躲,最后在各种“毒”鸡汤的浇灌下,我们甚至可以眼睁睁的看着梦想渐行渐远,看着别人活成自己想成为的样子……这个世界用时间让我们承认了自己的平凡,用挫折教会了我们服从命运,在某一刹那,我们也开始说平淡是真、吃亏是福,开始把那些曾经嗤之以鼻的奉为真理,从那之后,我们摒弃了一切幻想,我们平淡的生活,也将平淡的老去,最终化作一抔黄土,似乎从未存在过,对了,他们管这个叫作成熟。
如果按一些文章里说的那样,有些人二十多岁就死了,那我应该也算黄土埋到了眉毛,过了二十岁,身边的一切都变得不一样了,那些以前从未想过的事一下子全都扑面而来了,冥冥之中,一股力量在催促着我思考着自己的未来。在一次普通的宿舍聚餐中,哥几个一如往常的聊天打屁,天南地北的胡侃,兴到浓时,P哥借着酒劲询问我们大学毕业后的发展计划,此言一出,我们像被掐住了脖子,一阵漫长的寂静之后,大家支支吾吾的作了回答,不出意外,都很模糊,甚至P哥自己对未来也没有一个明确的规划……当夜言尽于此。后来这个问题被我戏称为“P哥之问”,以彰显它那瞬间冷场的强悍表现,并在相当长的一段时间内成为了我们宿舍甚至是整个年级的禁忌。
话说回来,“P哥之问”并不是什么世纪难题,简单来说就是“你长大以后想干什么?”的翻版,这个问题我们从小到大不知道回答了多少次了,但有趣的是,我们作答的速度一次比一次缓慢,答案更是一次比一次模糊,似乎随着年龄的增长我们对未来越来越迷茫了,这可能与常识相悖,但正与情理相合。记得早年间风华正茂,大家刚刚摆脱童稚,班会课上,老师让我们写下自己理想的大学,大家似乎都没有犹豫,我更是不假思索的在纸上写了四个大字“北京大学”,通过课后交流发现,全班所有人写的都是顶尖985高校。当然如果以一个成年人的视角回看此事,我们肯定全部都是笑话,我们没能全考入985,更没有一个人进军清华北大,甚至有部分同学连高中都没有上完,但那个年纪的我们却可以不假思索的把这两所最高学府当作目标告诉所有人,反观现在,连朝夕相处的室友也不清楚你将来何去何从。成年后的我们似乎越来越避谈理想,毕竟世界也许会赞扬一个爱做梦的孩子,但永远也不会褒奖一个抱有幻想的成年人。
那我们是真的没有理想了吗,恐怕也不尽然,不然在夜深人静的时候为什么会有那么多人黯然神伤?只是成年人的梦太脆弱,禁不起任何一丝挫伤,我们只能将它藏在内心深处最柔软的地方。我们每一个人都曾年少轻狂,只怪时光匆匆,将我们一把推进了这个不属于我们的世界。长大真的是一个很残忍的词,它意味着你的人生正在定型,改变命运的机会正在逝去,渐渐的在残酷的现实中你会发现那些曾经的理想是多么的虚妄,而这些不切实际的在这个如履薄冰的世界里是最先要被摈弃的东西。就这样,我们在现实生活中愈发疲于奔命,理想就离我们愈发的遥远,想找个朋友倾诉,可周围的人却总能更早的认清现实,他们很早就“看透”了理想,也学会了嘲笑那些“不切实际”理想,或许这个世界就属于他们。
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谈及理想,我们不得不小心翼翼的挑选出一件自以为最有可能做到的事,但即使这样还是有可能会被人嘲笑。成年人的社会似乎有杆秤,在衡量着每个人“应有”的理想,稍有逾越便会迎来冷嘲热讽与百般阻挠,但恰恰是这份“逾越”的理想在印证着我们的生命。二十出头的我们就像刚刚被撒入池塘的莲子,在现实的淤泥中我们奋力挣扎,却似乎越陷越深,等待我们的将会是一段或长或短的黑暗岁月,只是不知道在这无边的死寂之中,有几个人还记得自己似乎是朵荷花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