读写营第十期作业
这个星期事情超级多,因为加班,当时的课也没能参加。但是作业还是需要跟上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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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有一个朋友。我俩一起长大,一直到小学毕业的时候,他辍学了,才把我们从形影不离拆开。
后来,我们的联系不多。我从多个渠道听到过他的经历。
90年代初,改革浪潮汹涌澎湃,他离开了祖祖辈辈面朝黄土背朝天的田野,只身去了南方,没留下什么信息。他是家里的老大,没有消息的远走,在那时候的农村这是天大的事情。各种传言如风烟四起。
隔了两三年,他回来了,跟周围的人讲述南方的见闻,那里全是高楼大厦,全是热火朝天的工地,全国各地的人如潮水般汇聚,又分散到不同的工地上,一座座高楼弹指可见地拔地而起。
钞票是硬道理,他掏出了这几年积攒的现金,交给父母,准备说个媳妇。村里人从电视上也看到过他讲述的城市情景,本以为那个属于另外世界的地方,原来农村人也可以进去。于是他成了方圆村里南下打工者的领头人,隔年就有一些人跟着他去了南方。
工地上终究有各种各样的人,来自四面八方,他的身边也多了自己带出来的老乡,于是来自不同地方的老乡群体之间必然的产生了利益纠葛。一次,他跟另外两个老乡在八楼高的脚手架上铲着水泥,突然,传来哄哄闹闹的声音,一群人手拿着砍刀,向着他们冲来,脚手架的步道很窄,只够两个人通行。看着冲来的一群人,他将铁锹在沙堆里快速的霍霍两下,正好对方带头人冲了过来。他猛地刺出手里的铁锹,铁锹的锋刃直抵对方的喉咙,他大声戾喝:“扔下你的刀,不然,老子把你穿透!”一群气势汹汹的来人,就这样被镇住了。
后来他跟我说,那会他的腿也在发抖,八楼之上,一个不小心,摔下去就啥都没了。结果后来他跟那帮人居然还成了朋友。奔波在生存线上的人,没有那么多的纠葛,性情相投的人就可以深交,也许他们更加知道,团结才有力量。
多年的奔波,他家里能比村里其他家先购置彩电、摩托、VCD机,我放假回家,可以跟村里其他朋友一起去他家看VCD电影。每次去看,他都会爽快地出去端一箱啤酒回来,有时不就菜干喝,有时简单拌几个小凉菜。
孩子大了,他出去打工的时间也少了,他的头总疼,在农村里,治疗头疼就是头疼粉,刚开始一包头疼粉下去,头疼缓解了,他可以继续或者干活,或者喝啤酒,或者吹牛。只是后来头疼得越来越厉害,一包不管用了,就喝两包,后来一次头疼得喝四五包头疼粉。
不出去打工,家里的经济收入纯靠地里的庄稼是不行的,不得已,他又去了南方的工地,这时的他属于技术工种了,可以开工地上各种建筑车辆。
有一次,他准备上夜班,在驾驶舱门口晕倒了。工友们把他送到最近的医院,很快地医生给他开了颅,又无奈地缝上了,他的头里有一个大大的水瘤子,不是恶性的,但是不敢动,像个气球,一触即破。
后来我回去看他,他躺在床上,头的左侧被撑出有两个拳头那么大的肿块,他眼睛里全是灰白色,他什么也看不见了。他伸出后在空中找我,我急忙握住他的手,他使劲握着我的手,他的手厚重、粗糙。他没有说话,灰白的眼睛里流下两行泪。
再后来我回去的时候,他的照片挂在墙上。
如今的我,在不同的城市间穿梭,对着各行各业的客户,调研需求,研究方案,提供产品。我经常想起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