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爱的鸡(三)
上班时忙碌不已,我几乎忘记出租屋里还有一只“活的”白条鸡在等我。中午我回去吃饭休息,意外发现鸡小白四处不见踪影。一瞬间我恍惚觉得,鸡小白不过是我睡糊涂的时候做的春秋大梦,醒来理所应当了无痕迹。我甚至觉得,自己得了妄想症也说不定。
午休两个小时很快过去,下午又是庸庸碌碌。
晚间十点,我要就寝时鸡小白却又出现了。
它居然从我阳台纱窗的破洞攀爬进来,还带着一股若有若无的酒气。
“你去哪了?”我皱眉问道。
鸡小白的尖喙一张一合几下才带着醉意说:“我替你、教训、教训……”
“什么?”它最后几个字几不可闻,只听见“我替你”如何,却不知是替我什么。
我简直不知道该拿它如何是好,先不说这件事本身多不可思议,就说它出门一趟,难免被路人看见,这不是平白惹麻烦么,亏我还叮嘱它老实待着。
鸡小白瘫在地上,看起来像菜市场拔了毛又被买家弃之不顾的垃圾。它现在看起来可没有一点活气,只有死气和酒气沉沉。我下床倒拎起它两条腿,它随着我的动作一晃一晃,居然没有发出任何不满的声音。走到厨房把鸡小白扔案板上,我抱臂思考着。
不是我疯了,就是这个世界疯了。
偏偏不管是我还是世界看起来都正常得要命,世界依然和平,我也依然照常上了班,似乎都没有异状。总不会我和世界的存在都只是一只鸡的梦吧?按照小说和动漫的套路,鸡小白是主角的可能性比我大得多,毕竟主角总是要与众不同一些,而它何止一些,简直是上穷碧落下黄泉的与众不同。我大概就是衬托它的弱鸡角色,平凡,平庸,懦弱,胆小,没钱没势。
想了半天毫无头绪,我本来就不擅长思考复杂问题,只得放弃。
及至第二天晚上下班,我才知道鸡小白昨晚的丰功伟绩。
“我替你教训教训王思涵那厮,你不知感激还要骂我?”鸡小白冷笑着看我,依然是翘腿坐在案板边缘。虽然它皮毛尽失,早已是死鸡一只,但不知为何迟迟没有腐败,更没有发臭生蛆。——这一点反而令我更加恐惧。
我又是忧心又是生气,今晚下班前听说王思涵受了伤,请了住院的病假,我压根没想到这事能和鸡小白扯上什么关系。孰料一进屋,鸡小白就得意洋洋向我邀功。
它不肯告诉我它到底做了什么,只说教训了王思涵替我出气。苍天在上,我可从来不需要人或鸡去替我出这种闲气啊。
而且——
“你怎么知道王思涵的?”我满腹怀疑盯着它问。
它玩味似的笑,青白的死鸡眼明明聚不了焦却偏偏给人以被看的诡异感觉。
“我当然知道咯。”鸡小白慢慢说,“你不会以为,我来你这就是来玩的吧?”
我心中大骇,吃惊地看它。它却吹口哨似的一声打鸣,随后从阳台纱窗的破洞利索地翻出去了。
我从不信妖魔鬼怪神仙佛祖,但是鸡小白的存在几乎要颠覆我多年的认知。并且我隐隐察觉,它言谈间戾气越来越重,和初识大不相同。我不知道它来我这里的目的是什么,总不会是找人打架或者偷袭谁吧?眼下它又径自离开,根本视我的感受如无物,如果下次我抓住它冻在冰箱里会怎么样?它会彻底死掉,还是解冻后复活?
纷杂的思绪让我疲惫不堪,罢了罢了,随便它,反正一只白条鸡伤人是没人会相信的。
王思涵住院了,部门里按照惯例要组织些人去探病,却被王思涵的父母婉拒了。我们都不得其解,只能尊重两位长辈的意见。
鸡小白不肯告诉我它伤了王思涵哪里,我百般逼问下,它最后不耐烦道:“你管他干什么?怎么,看见他倒霉你又想去充当温暖人心的好人了?”它居然话锋一转讽刺起我来,“反正没人会怀疑到你头上,你还不如操心操心你这个月的房贷。”
我心中一沉,是了,这个月不知道为什么被扣去好些奖金,扣掉房租、水电和生活费,月供还差些才够。也许我该去找份做促销的兼职,多少也能贴补家用。就是我膝盖有伤,站得略久腿就会僵住。
简宝玉写作群日更打卡第11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