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形之雨》第二章(1)| 作者:誉田哲也

2018-12-17  本文已影响0人  wlrowg鲜肉月饼

第二章

1

姊姊那个时候眞的很辛苦。

她既是这个家的母亲与长女,同时也还是一个小女孩。

妈妈去世时我才十一岁,姊姊十三岁。尽管我们年纪还小,却也很清楚,妈妈住在医院那么久,表示情况并不乐观,迟早会死。即使已经做好心理准备,但是当那天真的来临时—却一样难过。

回到家的感觉,和妈妈还在住院时差不多。姊姊依然代替母职,煮饭、洗衣、打扫,样样都做。可是,妈妈的死还是让我觉得很悲伤。

我常常坐在楼梯的最上而流泪,尤其是傍晚一个人在家的时候更想哭。

我家的玄关因为面西的缘故,夕阳照射下显价特别明亮。我坐在楼梯上低头看着玄关,想象着妈妈会在下一秒打开门大喊:「我回来了!」「托大家的福,我的身体已经好多了」接着把大大的皮包丢在玄关,然后一边卷起袖子一边说:「哎呀,该把衣服洗一洗咯!」然后,我想到妈妈已经不可能再回来,就哭得更厉害了。

我从来没有在姊姊面前哭过。应该没有。只要姊姊在,我就会忍住不哭出来,因为我不想让姊姊担心。

姊姊那时候念国中一年级。她没有参加社团,放学后会先到超市买菜,回到家后折完衣服,跟我一起吃点心,吃完开始准备晩餐。

对了,姊姊有时会挑战新菜色。如果好吃就算了,要是挑战失败,她就会哭丧着脸说:

「对不起,我以前应该要多跟妈妈好好学做菜。」她每次说这句话,都让我悲从中来。啊,对了,我可能因此在姊姊面前哭过几次。

爸爸差不多都是晩上十点、十一点才到家。姊姊为了替晚归的爸爸做晚餐,总是比较晩睡。我现在还记得,他们两个常常叫我早点去睡。

为什么只有我得早点睡?那一晩,我睡不太着。

失眠的我走下床,忍不住又跑到二楼的楼梯最上方坐下。当时走廊的灯没开,让一楼的灯显得特别明亮。

客厅传来电视的声音,我不记得是什么节目。不过电视没多久就关掉了,一个巨大的影子在一楼走廊徘徊。我发现那是爸爸的影子。这时客厅的灯也熄灭,走廊上的灯一个接一个消失。

不一会儿,楼下成了黑漆漆一片。所有的灯都关上,我家的熄灯时间到了。

咦?姊姊也回房睡了吗?不,应该还没。我一直醒箸,知道姊姊还没上楼。姊姊回自己的房间前都会来我的房间看一看,检査我有没有关灯或是有没有盖好棉被。但是就我的记忆所及,那天晩上姊姊还没有来过我的房间。

难道姊姊还在楼下?

不知为何,我隐约觉得不该下楼查看。所以我刻意蹦手蹑脚地走下楼梯,悄然无声地走在一楼的走廊上。

我吓了一跳。我听见爸爸的房间,传出好像有人正在啜泣的声音。

「智子……智子……」

懦弱又没出息的哭声。

眞不敢相信。爸爸一直是我引以为傲的菁英上班族。爸爸的公司在家电业来说是日本第一。不,甚至也是世界第一。爸爸在同时期进公司的同事当中,也是升职最快的人。这么优秀的爸爸此刻居然像个孩子般,一边哭着,一边喊着死去妈妈的名字,实在让我很难接受。

套句现在的话说:觉得爸爸有点逊掉了。

所以我才会那样做。当时我完全忘记原本想哭的心情,转为恶作剧般的心情,打算偷看一下爸爸那没出息的哭相。

我偷偷打开房门,房里的立灯开着,足以照亮整个房间。我看见爸爸趴在床边,奇作的是只有上半身靠在床上,下半身则跪坐在床下。

对了。姊姊也在床上,一丝不挂。她坐在床上,双手往后撑住身体。爸爸的脸埋在她的大腿上,一边喊着:「智子、智子!」一边以脸颊磨蹭着姊姊的腿。

姊姊确实与妈妈有几分相似。可是,爸爸也不该那样对姊姊。当时我已经小学五年级,大概知道男女之间是怎么回事,也知道爸爸和姊姊那样做是不对的。

没多久,爸爸站了起来,脱去自己的睡衣后,趴在姊姊身上。姊姊一声不吭,只是默默地接受了爸爸对她做的一切。

就是这样,一直如此。假设爸爸是从我偷看的那个时候开始站污姊姊,那么就是从姊姊十三岁到十九岁死亡的这段期间,爸爸都和姊姊维持着不正常的关系。

当我升上国三之后没多久,当时姊姊高二。

我刚好有几题数学不太懂想问问姊姊,走到姊姊的房间外,敲了门之后,姊姊说了请进,于是我打开房门。

打开房门后发现里头很暗,但是并非完全没有光源。仔细一看,姊姊的书桌上点了一根蜡烛。姊姊站在穿衣镜前面,不知为何没有穿衣服。

「进来吧,没关系。」

我有点不知所措,拿着数学教科书的手垂了下来,茫然地走了进去。

我一进去,姊姊便静静地靠过来,我闻到一股很像肥皂的轻柔香气。姊姊伸出双手绕上我的脖子。隔着身上的厚棉衣服,我清楚地感受到裸露的胸部触感,好柔软。

「健斗……和女生做过吗?」

姊姊的头靠在我的右脸颊,这时我的身高早已超过姊姊。姊姊一头发滑顺柔亮,好美。

「我……没有和爸爸以外的男生做过喔。」

我手上的教科书掉在地毯上。

裤腰上的带子被拉开。

「我……不希望只和爸爸做那件事。如果……也和健斗做的话……应该就会好一点。我就不会一直想……想为什么爸爸要那样对我……那样等于大家都做过了……」

下半身忽然冷飕飕地,姊姊一件件地脱去了我全身的衣服。

嫩滑芳香的肌肤轻轻抚摸着我的肌肤,我战战兢兢地伸出手,触摸着姊姊胸前隆起的柔软。

我身上的某部分逐渐膨胀奋起,充满力量地胀痛着。

在姊姊的催促之下,我躺到她的床上。

我维持仰躺的姿势,然后姊姊正要跨坐到我身上。

就在这个时候,姊姊的肌肤、温度和她身体的重量在这一刻暂时离开了我,这一瞬间我改变了主意。

「住手吧……」

我自己也不知道为什么会那样说。

我觉得,若当时我愿意和姊姊发生关系,或许姊姊就不会落到那么不幸的结局。

所以——

没错。所以我现在才会变成这副德性。

高中毕业之后,姊姊拚命地打工,半年就存了不少钱。她趁爸爸某晚出差不在家时,迅速地打包行李。

「健斗你一个人留下眞的不要紧?」

我露出笑容。

「我已经讲过很多次,没问题。我已经不是小孩子了……还会煮点菜,平常也会洗衣服啊。」

「会缝扣子吗?」

「没问题啦,我会缝。」

「也会洗厕所?」

「年底大扫除的时候我一定会洗。」

姊姊当时已经有男友,名字是小林充。他是姊姊高中的学长,大姊姊一届,大我三2届,已经和姊姊交往一年左右。姊姊搬家的准备工作大多都是小林负责,甚至连拓搬运行李的车子也是他开来的。

「姊姊……就麻烦你照顾了。」

光明的未来。当时看着他们两人,我甚至这么向小林拜托。

「交给我吧。」

小林就是大家常说的不良少年。还在念高中就巳经开始抽烟,远骑着改过的摩托识跑来跑去,算不上是人人称赞的有为青年。可是我并不在乎他是什么样的人,只要他愿意保护姊姊就好。

姊姊走了之后,家里变得很冷清,但是这不是问题。

「千惠去哪里了!你知道她在哪里,对不对?」

失去姊姊的爸爸相当震怒,他不停地搜着姊姊的房间,发狂似地寻找姊姊的踪影。

「健斗,你知道姊姊去哪里了,对不对?」

「我不知道……我放学回来姊姊就不在家,她已经走了。」

「你说谎!你一定知道吧?明明知道还故意不说,想造成我的困扰!」

我很想追问爸爸,为什么觉得我故意不说是为了让他困扰,但最终还是忍住了。

那是因为——

我们家和别人家相比,的确是非常畸形的家庭。我内心深处是这样想的:只要家里的每个成员都守住这些秘密,假装不知道这些奇怪的事,那我们还能够把这个家当成很普通的家庭看待。

所以,我选择保持沉默。我从来没有问过姊姊有关爸爸对她做的那些事,当然也不会问爸爸。刚开始我很想问爸爸原因,很想问他为什么要占有姊姊。

姊姊常常趁傍晩的时间打电话回家,问我:「有没有好好吃饭?」「衣服有没有洗?」「打扫时有没有连浴室也洗干净?」当我回答说「有」的时候赀得很开心。我真的有做这些家事,只为了让爸爸早点忘记姊姊。

不过,十一月初开始,姊姊电话里的声音听起来有些闷闷不乐。

『爸爸他……有没有说什么?』

「什么?跟姊姊有关的话题吗?」

『是啊。他有提到我吗?』

「没有特别说些什么。不过,我们最近也很少讲话就是了。」

我猜爸爸还没放弃寻找姊姊的行踪。他是从哪边开始着手的呢?是不是家里的电话?从姊姊打来的电话号码找出可能的区域,然后跑到姊姊的住处附近査看吗?

没多久,姊姊就出事了。

差不多是出事的前两天开始,我打了好多通电话给姊姊,姊姊都没接,也没有回电给我。

所以那天晩上,我才跑去找姊姊。

没想到姊姊竟然死了。姊姊成了一具尸体,发出德心的腐臭。

老实说,我第一个怀疑的人是爸爸。

爸爸爱着姊姊。他将唯一的女儿当成一名女性那样爱着,所以他恨姊姊离开他身边。爸爸可能雇用了私家侦探,或者跑了好几趟电信公司。想尽办法査出姊姊家的地址,然后趁姊姊在家时冲进去强暴姊姊,最后还勒死她。

凶器就是爸爸的领带。领带也是警方怀疑爸爸的主因。爸爸曾经对我喃喃地说:「不是我干的。」

姊姊被杀之后,爸爸被警方叫去警局很多次,却没有遭到逮捕。毎次被叫去警局,最后都被放回来。

报纸和周刊争相报导姊姊的命案,连电视都播了。一名十九岁的女孩在自己的住处被绞杀。从报导的内容来看,媒体似乎认为这是一起由跟踪狂所犯下的凶杀案。

报导里还出现了爸爸的身影。爸爸的脸没有被拍得很清楚,他以被害人父亲的身分进出警局,每天都能在电视上看到爸爸。

某个节目还直接跑去采访爸爸,但是他什么也没说,伸手推开麦克风之后匆匆坐进出租车。他的行为实在太可疑。我很轻易地就能想象出爸爸那张模糊的脸上,挂着什么样扭曲的表情。

爸爸死掉时的画面,我也是透过电视看见的,但不是现场转播。

电视播出的画面剧烈摇晃着,守在警察局门口的记者和摄影师一拥而上。我听见有人大喊:「快叫救护车-.」同时有好几家电视台在警局拍摄,可是每一台的画面都很类似,没有一家电视台拍到开枪时的画面。从拍到的画面判断,电视台的记者们好像是突然听到什么动静,才匆忙地打开摄影机冲进警局拍摄。

我觉得爸爸应该已经发疯了。每天都被警方当成嫌犯叫去警局。我之后才发现,八卦杂志所写的内容比电视或报纸所写的还要不堪。看了那些报导,难怪爸爸不想继续活下去。

就算没有那些八卦报导,姊姊毕竟已经死了。姑且先不管凶手是谁,姊姊已経死去,这是铁一般的事实,不会改变。

我们家的确很畸形。

老实说,自从不小心撞见爸爸和姊姊上床后,我就开始偷窥他们两人。偷看了好多次、好多次,好多年、好多年。我看着他们两人交媾的姿态,回到房间之后,一边幻想着如果我也和姊姊做爱会是什么感觉,一边自渎。

我不觉得这样的行为有什么不对。

我并不认为爸爸对姊姊所做的事是正确的,可是他们两个发生关系,有对谁造成困扰吗?还是让谁伤心了呢?

尽管姊姊也很困扰,不过我认为她的困扰来自于不知如何面对这个社会,姊姊并未打従心底厌恶爸爸。

每次被爸爸侵犯时,姊姊脸上的表情都很温柔。就和她端出亲手做的汉堡排给我吃的时候一样温柔。她总是以温柔的表情抱紧爸爸的背,想要安慰爸爸。我觉得姊姊只是想利用自己的肉体,安慰失去妈妈的爸爸而已。

这就是为什么她也想和我上床的原因。

她觉得我和爸爸一样,为了妈妈的死而痛苦不已。所以,她不能只向爸爸贡献出自己的身体,她不希望让我遭受不公平的待遇,所以那个时候才想和我上床吧——

我们这样做哪里不对了?有什么不对昵?凭什么要我们家的人为了这种事情被人绞杀,

或者拿枪打爆自己的头?

我们做了什么很过分的事吗?

你说啊,小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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