纵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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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昭刚放学，妈妈说，走，去你姨妈家，你表弟回来了。

刘昭的脑海里立刻浮现表弟张力活泼开朗，笑容满面的样子。张力比他小一岁，上五年级，和他爷爷奶奶一起，是个留守儿童。去年，爷爷病了，奶奶心有余力不足，就叫姨夫接出去了。

刘昭记得，姨夫暑假接表弟那天，他一点不愿去父母那里，他放心不下爷爷奶奶，他就想跟爷爷奶奶一起，奶奶还是“狠心”地把他推上爸爸的车，上车时，祖孙三人哭得稀里糊涂的。

“奶奶，你们在家要好好的，等爷爷身体好了，你给我打电话我就回来跟你们一起……”

一晃，一年过去了。

妈妈和刘昭赶到姨妈家时，姨妈正在打扫家里卫生。见他们来，又是倒水又是端水果，忙得不亦乐乎。

刘昭东张西望的，并没有看见表弟。

“姨妈，我表弟呢？”刘昭疑惑地问。

姨妈脸上闪过一丝尴尬，“在房间里。”

刘昭没有看见姨妈的脸色，他从心底感到为表弟开心，表弟还是这么爱学习。

姨妈像看出了刘昭的心思，叹了口气，幽幽道：“你表弟不是在学习，是睡觉。”

刘昭听这口气，表弟是不是昨晚学习太累了，“他是哪里不舒服吗？”

姨妈说：“小昭，你表弟自从跟我们去了外面没多久，完全变了个样，不爱学习，每天只知道日颠夜倒地玩手机打游戏。”

刘昭记得表弟以前和他爷爷奶奶一起时，是个非常懂事的男孩，即使周末休息也是一大早起来帮爷爷奶奶干活。学习成绩也不错，怎么才出去一年时间就变样了呢？

“小昭，你去帮我叫他起来吧……”姨妈祈求地看着小昭。

小昭迟疑了一会，妈妈朝他点点头。他登登地上楼了。

他刚上二楼，就听到表弟房间传来哒哒哒的响声，凭直觉，小昭知道那是打游戏的声音。

他走过去，敲了几下。

房里没有反应，他加重了敲门声。

屋内终于传来表弟声音，很不耐烦，“说了我不吃，滚。”

小昭的心顿了一下，如果不是站在表弟的房门口，他一定以为自己听错了。

他朝里边喊了一声：“阿力，是我，昭表哥。”

过了半会，里面还是没反应。刘昭苦笑了一下，摇摇头，要走。

这时候门“哐”的一声开了，一股刺鼻的气味随着门响劈头盖脸地朝小昭扑来。

刘昭的眼睛大了。

表弟蓬头垢面地垂着头站在门口，手里拿着手机，一副营养不良的样子，房间里吃完的方便面废纸等垃圾扔得到处都是，整个现场看起来就是脏乱差的垃圾场，而表弟，像个生活在垃圾场的野人。

刘昭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如果不是站在这里，他一定认为自己认错了人。

“阿力……”小昭试探性地叫了声。

阿力拨弄了一下额前的头发，露出一双似醒非醒的眼睛，瞄了一眼刘昭，“表哥，我打游戏呢，有什么事以后再说。”

刘昭愣愣地呆在原地，半天用鼻音憋出一句：“你怎么变成这样了？”

阿力眼不离机，打游戏正热火朝天，根本没时间理他。

刘昭怏怏地下了楼，正听见姨妈抹着眼泪跟妈妈解释。

“都怪我们，”姨妈说，“去年他刚去我们那时，天天吵着要回家，要跟爷爷奶奶一起。我们一是觉得亏欠他，二是要上班，没时间管他，为了让他安心待在我们身边，对他提出的任何要求都尽力满足他，他要买手机就买，要打游戏就让他打，谁知这种无底线的纵容让他越来胆大妄为，到后来，他连上学都没心思了，整天都是打游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