梦中人

（一）

童年时做过的梦，因为久远已经记得不那么鲜明了。朦胧记得的有两个。

一个是，我在荡秋千。我特别喜欢荡秋千，喜欢飞翔的感觉。梦里我快乐的荡秋千，悠得好高好高。荡着荡着就看到下面出现了一个黑洞，那个害怕啊！可是越怕越来，然后我就掉下去了……我在惊声尖叫中醒来。

大了以后有人说，这个梦说明在长个儿。

第二个是，我梦见铺天盖地的毛毛虫！我最害怕的一种虫子，那种肉乎乎的、卷来卷去的、蠕动着的……我一见就全身发麻！那些绿莹莹的毛毛虫到处都是，我几乎都没有下脚的地方！结果我给吓醒了。

据说，这个梦代表性意识的觉醒。

不明白，为什么成长总是伴随着这般的痛苦和恐怖。

（二）

父亲去世前半年，我大四，那时候做过几个不详的梦。

梦里没有情节，只有景象。我梦见天上有好几个太阳，然后天上的太阳就一个接一个地掉下来了……有点像后羿射日的情节，但梦里的心情很难过。还有一次我梦见天上的星星也掉下来了，我哭醒了……

父亲去世后我才想到，这些梦是在暗示，生命中最重要的那个人要走了……父亲就是我的太阳和星星。

（三）

有了儿子之后，梦里经常会出现儿子，大部分都是日常生活中的情境。儿子小升初的时候，我做过一个预兆梦。

儿子小学毕业前两个月，我梦见给儿子找学校。小升初是一件大事，我们没有关系和渠道，上好学校的希望渺茫，只能寄望于电脑派位。梦里我坐在一位好心人的自行车后座上——他很象我的父亲但显然不是——他拉我走过好几栋高楼，最后来到某某中学。这所学校离我单位和住家都不远，是区重点，还不错。做了这个梦之后我不知道该做什么，是投递简历还是托人找关系？依旧茫然，只能等待。

5月份，一直没找到关系的我们突然有了一个渠道，而那个关系人可以给我们联系确定的学校之一就是梦里的那所学校，有意思的是，那所学校如同梦里的感觉一样，也是在一片林立的高楼里面……于是该托人托人，最后就这样确定下来了。

这是唯一做过的应验了的梦。

（四）

有一年冬日的半夜，我有意识地记下了一个梦。

“朦胧中，我隐约听到门“吱纽、吱纽”的响声，我睁眼一看，天啊，怎么这么黑？门好象被风吹开了。想起身去关门，可太黑了，我不敢。

想起灯就在右手边，于是伸手去开灯。糟了！灯怎么不亮？打开关上、打开关上……还是不亮。是不是电源没插好？又摸索着去摸电源……明明是插好的啊！

怎么办？太可怕了，那么黑，不敢起身啊。

对了，不是还有手电吗？就在床边，摸到了！心里有了一种踏实。打开快打开！怎么了？只亮了一小下，就再也不亮了！

把电池重新拧好了，还是不亮！

门就在床前不远处。一片黑暗中，我望向窗外，也是那么黑暗，到处都充满了无边的黑暗！

怎么办怎么办怎么办？

虽然有一丝恐惧，但本能地也有一种镇定。我下意识地打自己的脸，揉眼睛……

突然，我的眼睛一下子睁开了！眼前一片光亮！

我意识到这次是真的醒了。环视屋内，虽是黑夜，却什么都看得清清楚楚。门，关得好好的。拧开了灯，亮的。手电也没问题。

原来只是一个梦。

梦里不知身是客。以为自己是那么的清醒，却原来仍是梦中人……

梦中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