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經的我，現在的你
曾經的我，現在的你
温热的午后阳光，微凉慵懒的风随意飘散着，一阵阵似有若无沁人心脾的香气，初秋的味道，总是分外迷人。
最近葉子总是很安静，来店里的次数也少了很多，抱着三毛的书窝在书吧的最角落，塞着耳麦，看不出表情的变化，仍然会要一份栗子蛋糕和一杯热橙，却总是不吃完就走了。
我犹记得，她俏皮的样子，耍赖的样子，笑起来没心没肺清甜如蜜的样子。却不曾想过，她也有如此安静的样子。
葉子是书吧的第一位客人。
那是兩年前，4月7號，书吧正式营业的前一天，我在店里哼着小曲儿，写着广告牌。
外面下着小雨，泥土混合着新漆特有的味道让我莫名地感觉到愉悦，却总也写不好广告牌上的字。
店门上的铃铛突然响了，随着清脆的声响，闯进来一个姑娘，头发上沾着细碎的雨珠子，洋娃娃似的大眼睛，水汪汪地望着我，歪着脑袋张口就问：“这里有三毛的书吗？有栗子蛋糕吗？”
我忍不住笑了，答道：“都有，不过得明天，正式营业。”
她眼波一转，甜笑着说：“择日不如撞日呗！”
我竟然无可辩驳，脱口而出一句：“好吧……”
就这样，我的书吧开业了，因为一场雨，一个叫葉子的姑娘。
“喏，今天只有提拉米苏了。”我端着热橙和蛋糕，厚著臉皮闯进葉子的角落。
“喔，都可以。”她抬头看了我一眼，嘴角扯出一丝微笑，眼神有些恍惚。
“怎么了？你最近太安静了。没有你的鞭策我都没有动力出新品蛋糕了。”我解下工作围裙，在她对面坐了下来。
“你的蛋糕越做越糟糕，还是最初的栗子蛋糕最好吃。”她习惯性地戏虐，我反倒倍感亲切。
“配方都是一样的，不是味道变了，是你变了。”我看着她略显苍白的脸，暗淡的眼神，有些讶异，她究竟遭遇了什么。
“我應該是失戀了吧。”她輕輕放下書，呷了一口橙汁，看似風輕雲淡的樣子。
“哦？居然學會偷偷戀愛了。”我不可置否，“看樣子傷的不輕。”
她讪讪而笑，娓娓道来。
愛一個人可以很美也可以很傷，丟盔棄甲地逃跑，只是想說：
我投降了，傷害就可以停止了嗎？
我和他認識只不過7天，就決定在一起了。
很多人沒由來地相遇，因相知而相許。
若非要問起原因，或許是被以前那些看似教科書般完美的愛情傷得太透徹了；或許是漂泊已久的心想停靠了；又或許只是喜歡上了那雙清亮的眸子，想隨心所欲地愛一場。
從一開始我就知道，這場戀愛和以往都不同，我不再羞澀被動，刁蠻任性，更不是被寵溺的公主，我需要勇敢一點，主動一點，然後懂事一點。
我學著放下矜持，聽著歌，穿過林蔭小道，推開那扇門，他就坐在那裡，泡著茶，茶香氤氳。
喜歡看他笑，生澀且溫潤，聽他柔聲道：“過來，陪我喝茶。”
於是戒掉咖啡，捧起一碗茶，學著他的模樣，一口一口地細細品著，竟也開始喜歡起來。
然而我並沒有告訴他，其實我對茶葉敏感，喝了就整宿睡不著覺。有時候聽著他的呼嚕聲，磨牙聲，試著聽懂他的連篇夢話，這樣一個晚上，也不無聊，甚至還挺有趣的。
他的世界很擁擠，有夢想，有追求，有掙扎，有矛盾，當然，還有我。
相識之初便覺得安靜下來的他過於孤寂清冷，看似炙熱的情感裡包裹著一顆敏感脆弱的心。
我想陪著他。
在他忙碌的時候，我會抱著書，窩在沙發裡喝著茶，偶爾抬起眼尋他的身影，也總是有點恍惚，來來往往穿梭著，沒有停下來過。
偶爾偷了閒，他便坐下來飲一口我泡的茶，問我都看了些什麼，我傻笑著竟然答不上來。
整顆心安靜地跳動著，感覺一切都剛剛好。
甚至某一天，我夢見了和他白髮蒼蒼的模樣，開心得笑出了聲。
我想過和他在一起所有美好的可能，灑滿陽光的屋子，滿地亂爬的孩子，他溫潤如玉的樣子……
可我不曾想到的是，這一切的一切會在某一天，某一刻，因為某次爭吵，戛然而止。
我甚至，都還沒來得及跟他說，我愛你。
我掰著手指數著，當初我花了三個小時試著去讀懂他，後來我花了三個月試著讓自己愛上他，最後分開，卻只用了三分鐘。
葉子說完，抬起頭看了看我，一臉平靜，只有那雙緊握的雙手讓我明白，她在克制。
“這似乎，不太像你。”我有些失神，眼前的葉子有點陌生，我深知她的過往，是一個敢愛敢恨的姑娘，卻不該如此瘋狂又膽怯。“你可以很快愛上一個人，可你必須學會和他相愛，這不是你一個人的愛情獨角戲。受了那麼多傷，你還是學不會表達嗎？”
“我以為他明白，我覺得他該明白。我做了這麼多……”葉子的眼神里滿是倔強，這個迷失在自己愛情裡的姑娘，真是讓人又愛又恨。
在愛情裡，最怕的就是自以為是。即便你情深似海，不打開心裡那道閘，最終淹沒的只能是你自己。
“愛情最初，不論男女皆有盔甲，相互試探，害怕傷害。既然愛了，就勇敢點去告訴他，你愛他。”我站起來，摸了摸她的頭，吧台那裡似乎忙不過來，店員已經招架不住了，時不時投來求助的眼神。
“相信我，如果是真的愛你，他會回來的。”我忍不住回頭補了一句。
丟盔棄甲，是彼此信任的第一步。向愛人投降是最甜蜜的妥協，最動人的退讓。
“真的嗎？”葉子仰起臉，眼睛水汪汪的，卻不如我第一次見她時那樣清澈。眼淚，果然飽含雜質。
“要是不回來，就是不愛，你又何必執著呢？不過就是承認錯愛了一個人而已。新的蛋糕，不一定就不好吃，不信你嘗嘗。”我指了指桌上的提拉米蘇。
真正相愛的人，就算走丟了，吵散了，一句我愛你，便是相互施的咒，念出來，對方就會回來了。那些頭也不回就走掉的人，沉默不回應你的人，不是愛人，便是路人，不要錯認，不能錯付，更無需留戀。
華燈初上，路上的行人開始染上了夜的色彩，每一個過客都好似成了電影畫面裡的主角，活色生香。
我望向葉子的角落，她已經走了，留下了一本書，和一隻空掉的盤子。
我們都曾想要不顧一切地和某個人在一起，看似美好的愛情，究竟是如何被弄丟的呢？曾經認定要相守的那個人，又是何時失了蹤影，此生不復相見。
是來不及解開的那個誤會，是盛怒之下的互相傷害，是日漸消散的荷爾蒙，還是芬芳迷人的新誘惑？
可是不論如何，
如果你愛一個人，一定要告訴ta，免得錯過；
如果你不再愛一個人，也一定要告訴ta，免得蹉跎。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