瘟瘴琐記
西历贰仟零贰拾年农历庚子年,逢鼠,瘟瘴降,曰"新冠"; 封城禁行,隔离戒众,商贾停市,口罩白衫。列屋閒居月余,琐記如是,昭示后来。
庚子乱
坊间传"庚子年,必大乱"; 夫天干地支六十轮回,如何唯庚子必乱乎? 论说不一,益令人惑。然观近世史实,非妄言也。
首乱,道光庚子年,西历壹仟仈佰肆拾年,英夷销鸦片引战事,订"南京条约",启割地赔款之恶端。
次乱,光绪庚子年,西历壹仟玖佰年,八国联军入京,焚园明园,掠宝无数,订辛丑条约,史称"庚子赔款",乃国之奇耻,族之大辱。
又乱,本朝庚子年,西历壹仟玖佰陆拾年,大灾之年,人皆菜色,饥馑浮弊,史称"三年自然灾害"。名曰天灾,实为人祸。祸起"跃进,炼钢,公社,食堂",皆极左浮誇,狂燥妄为之恶果。
再乱,今岁庚子年,瘟瘴复虐,然上下齐力,筹谋得当,策划有序,始乱终治。道古今观环宇,大乱乃大治者,华夏位首。誉仁政,赞盛德; 借唐人贾岛诗: 一夕瘴烟风卷尽,月明初上浪西楼。是曰
庚子年,勿乱。
瘟瘴辨
自古迄今言及"瘟疫瘴疠",无不駭于形惧于内。有诗云: 疠气流行,家家有僵尸之痛,室室有号泣之哀。
瘟者,热病也。瘴者,"草木水泉,皆稟恶气。人生其间,日受其毒,元气不固,发为瘴疾"。«岭南代答»
明吴有性字又可著«瘟疫论»有言: "夫温疫之为病,非风、非寒、非暑、非湿,乃天地间别有一种异气所感。其传有九,此治疫紧要关节"。 异气者又谓"戾气","瘴气","疠气"。
又言 "此气之来,无论老少强弱,触之者即病。邪自口鼻而入,则其所客,内不在脏腑,外不在经络,舍于伏脊之内,去表不远,附近于胃,乃表里之分界,是为半表半里,即《针经》所谓横连膜原是也"。
“戾气"者何物也? “无形可求,无象可见,况无声复无臭,何能得睹得闻”。
近世西夷精于理学; 英格兰巴德氏,法兰西巴斯德氏等置疑"戾气" 说; 借利器"显微镜,"病菌" 现形。后人借更神之器"电子显微镜", 则"病毒"又现。
由无形之"戾气"及有形之"病菌" 又及"病毒" 乃科学之长足演进。今日时,医者皆术业精专,"戾气" 形踪可见,辨识无误,医方疗法迭进,实为惘患者之大幸。
蝠福说
蝠者福也,蝙蝠者遍福也,寓吉祥福贵。彥语云: 蝙蝠不自见,笑他梁上燕。故民间有"燕老鼠"之谓。
然蝠形猥且獰,不招人喜。有诗云:吁何姦气,生兹蝙蝠。形蛛性诡,每变常式。行不由足,飞不假翼。<陈思王• 蝙蝠赋>。明冯梦龙亦讽之为"不禽不兽之徒"见«笑府»蝙蝠。
蝙蝠穴居夜行,有益无害,仅因貌丑,为人所憎。今人指瘟瘴源自蝙蝠,实为冤屈。有道是: “万物各有宜忌,宜者益而忌者损,损者制也,故万物各有所致”«瘟疫论»。
中医道
中医西医各行其道,治标治本各有其说。瘟瘴之下,合璧为上。
古人疗瘟有奇方,抄録几帖如下;
挑草子
宋人周去非«岭外代答»,記"挑草子"一篇: 南人热瘴发一二日,以针刺其上下唇。其法: 卷唇之里,刺其正中,以手捻去唇血,又以槠叶擦舌,又令病人并足而立,刺两足后腕横缝中青脉,血出如注,乃以青蒿和水服之,应手而愈。...有发瘴过经,病已入里而滨死,刺病人阴茎而愈。
三甲散
«瘟疫论»调理法記三甲散一帖;
鳖甲 龟甲 穿山甲
蝉蜕虫(三个,干者擘碎,鲜者捣烂和酒少许,取汁入汤药同服,其渣入诸药同煎)白芍药(酒炒,七分) 当归(五分) 甘草(三分)
水二钟煎八分,沥渣温服。服后病减半勿服,当尽调理法。
青蒿散
«岭外代答»記青蒿散一帖;
昔静江府唐侍御家,仙者授以青蒿散,至今南方瘴疾服之,有奇验。其药用青蒿,石膏及草药,服之而不愈者,是其人禀弱而病深也。急以附子,丹砂救之,往往多愈。
人之一气与天地通,今之瘟瘴发自天地,始孽于人。集天地之灵,驾万物之上,人之贪,婪,奢,糜为孽之始也。
一叶随风
庚子仲春望七日是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