病中的老太太

晚上我到父母所在的莲花小区的住所吃饭。无意中听到母亲说起一件事。她说对面楼下的那个老太太真可怜！这引起了我的好奇，我就问母亲到底是怎么回事。

原来老太太患了癌症，已在晚期，治愈的希望已经很渺茫了，家人索性不再送她去医院，就这样一天天在家里挨着。老人的老伴去世得早，她一个人寡居多年。她有三个女儿和一个儿子，子女们都已成家立业。她平时一个人住在楼下的那间房子里，儿子儿媳偶尔来看看她。三个女儿都嫁到了外地，平时很少能来看她，只在逢年过节的时候，才能看见女儿们的身影。

快七十岁的人了，老太太平时的身体还算硬朗，小区里的居民每天总能看见她忙碌的身影。冬日里，她常常一个人坐在门前的水泥坪上晒太阳。儿子原打算接她一起住，可是儿媳的脸色难看，见了她常常摆出一副苦瓜脸。儿子当不了媳妇的家，在儿子家里住了不到一个月，她提出搬出去住。

老太太年轻时在农村种农，老了以后才搬进了城里，倒不像城里的许多老人有退休费，前两年她拾一些破烂。儿媳嫌她干那活邋遢，丢人现眼，她只得放弃了。靠政府的救济，她每月能领到几百元钱。她一个人生火做饭，倒也花不了几个钱儿。每个月儿子会给她背来一袋大米。

上初一的孙子有时会来看看奶奶，给她带来一碗排骨汤。这孩子没白疼，小家伙是看奶奶一个月也见不到两次荤腥，可怜她呢！她的脸上露出欣慰的笑容，满心欢喜地注视着孙子。

她说，孩啊，你自己吃过没有？

孩子答，早吃过了呢，我吃了两大碗！

她又问，你送汤奶奶喝，你妈知道了咋办？

虎头虎脑的孩子把头一扬，大大咧咧地说，奶奶，您放心吧！怕啥，我就说汤都被我喝完了，她不会知道的！

好孩子！老人爱怜地抚着孙子的脑袋说，一边端过那碗汤，有汁有味地吃起来，眼角挤出一滴浑浊的液体。

病来如山倒，上个月老人忽然生了病，儿子把她送进了医院。她的病情很不乐观，医生也无力地摇头。挂了两天点滴，她就从医院出来了，儿子并没有告知她的病情，老人以为这一次还是像先前一样，感冒了睡两天便好了。

可是这一次的情形显然不一样，老太太昏昏沉沉地躺了两天，滴水未进，滴米未沾，她早已没了胃口，气息奄奄。几个女人得知老人的病情，千里迢迢地赶回来，可也束手无策。每个人家里都有事儿，不能长时间陪在母亲身边，要是嫁得近就会好一些，总能隔三差五过来照顾一下，总不至像现在，大家一阵风儿地来，又一阵风儿地离去。

夜幕降临了，人家的灯火次第亮起来，老太太家的那间房里依然漆黑一团，也不知老人现在怎么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