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次牵手(一)

国青呆呆坐在主卧床边。

耳边仿佛五百只蜜蜂，嗡嗡嗡，鼓膜都穿孔。

又仿佛坐飞机时候飞机急速下降，耳朵“轰”一下堵住。

丈夫卜世仁已经离开了。可是余音依旧缠绕:“我们离婚吧!”

房间里静静的，只剩下国青的喘息声。

“叮当，叮当，叮叮当当”，国青眼珠动了一下，原来，接女儿时间到了。

浑浑噩噩晃晃荡荡，国青呆呆立在学校门口。而源源已经乖乖等在校门口。

国青看见源源，就像突然来电的风扇，浑身一震，立马转起来。

“也许他只是气头上说说，说不定过两天就好了！”国青自己在心里安慰自己。

“妈妈，我要吃冰激凌，我好想吃啊，今天上课的时候我一直都在想冰激凌，我们去买好吗？我要吃两个。”源源一见到妈妈，嘴巴就欢快的叫着喊着直接扑过来，国青张开双臂，稳稳的接住胖嘟嘟的源源，“好呢，我们去买冰激凌！”

国青牵着源源，慢慢步行着走进常去的青桔冰激凌店。

“哎呀，源源来了，小美女吃什么呢？”店员热情招呼源源，“好几天都没看见你们来。你爸爸和你堂姨妈刚刚一起来买了冰激凌，你还要买吗？”

店员啥都好，就是嘴碎。

国青心里疙瘩一堆，强笑道：“估计岔道啦，不管了，先买一个吃吃。”

源源吃完冰激凌，还惦记着店员的话。一直到了培训班门口，提醒说：“妈妈别忘记家里还有爸爸买的冰激凌，妈妈不要吃掉喔。”

国青嗯嗯连声答应才把源源塞进门里。

回家后，家里空无一人，冰箱里连冰激凌鬼影子都无。

“卜世仁，死哪去啦？你是不是跟国莲搞上了？要是跟国莲这不要脸的搞一块，这辈子我拖死你也不离婚！”，国青很生气。

很久以前，国青妈就说过，“你看紧点，世仁跟国莲总有点怪怪的。虽说国莲是你堂妹，好几回了，旁边邻家赵婆婆就说国莲跟堂姐夫一起走回家来，一路上有说有笑的，不认识的人还以为他们是两口子呢！”

“你瞎说啥，我啥事都没有，就是不想跟你耗时间了，好聚好散。你自己照照西河，你那模样还有点女人味吗？我成天都跟一个男人婆耗在一起，我他妈觉得浪费人生！”卜世仁戳痛点。

国青差点跳起来，

“卜世仁，你就不是人！你敢说真没跟国莲搞一起吗！你敢赌咒发誓吗，要是没一腿，我赌我出门被车撞；要是有一腿，你和国莲那婊子出门被车撞！你敢赌咒吗？”

国青大声叫骂起来，完全忘记要当贤妻良母的自觉。

“疯子！你他妈真的像条疯狗！”卜世仁啪挂断电话。

国青气的手发抖，不由自主地拨通国莲电话。可是手指头轻飘飘的，好半天才按下去。

“姐，有啥事？我忙着呢！”国莲口气硬是像石头，一点儿都不善。

国青握住电话，半晌才道：“你和卜世仁一起了？那个冰激凌是胶水，粘住你们这对贱人？”

国莲沉默了一下，

“杨国青，你嘴巴干净点，我和世仁哥情投意合，你还好意思叉在中间吗？你妈不但把你生的丑，嘴巴还给你惯的臭！”

国青咬牙切齿：“杨国莲，你这么喜欢二手货吗？你爸你妈知道你偷人吗？还偷姐夫！”

国莲神定气闲：“姐，何必呢？强扭的瓜不甜! 世仁哥住院的时候，就答应我出院就离婚。我爸我妈更不劳你费心。所以你别操心我的事，赶紧签字离婚吧。”

国青被这不要脸的话彻底激怒：“杨国莲，你他妈臭婊子，等着！”

国莲不急不躁：“来呀，我一直在等着你出招，你不出招我都不好意思先下手啦！毕竟我们是堂姐妹哇！”

国青直接挂了电话，再次打给妈妈：“妈，晚上七点半接一下源源，我有点事情回趟乡下二爸家。”国青妈妈不疑有他，还让国青带些别人送的柿子回去。

国青怒气冲冲，哈佛大狗开的屁股冒烟。

果城属于蜀地。地形复杂，路况九路十八弯。

国青心情就跟哈佛大狗一样颠簸起伏。

一会儿想起丈夫曾经的柔情蜜意，一会儿又是国莲小时候的面孔浮现出来。

又想起自己父母已经年迈，却要面临女儿婚姻破裂的痛苦。

更可怜的是源源，小小人儿，却要承受这种痛苦！

在离二爸家大约有两里地地方，国青终于忍不住了，双泪长流。

“嘎嘎嘎”停下车靠边，国青跳下车蹲在路边捂住脸。

眼泪好像是不要钱似的，又仿佛是忘记关掉的水龙头，汩汩留下。

十多分钟后，国青胡乱抹了一把脸，下死劲收起悲戚。

国青想想，暂时不理那对贱人。看他们再玩什么花样，就这么一直冷着，长长久久拖着，拖死那对贱人。

同一时间，南镇镇小老师颜书立，没在学校上课。却满头大汗猛敲一扇破旧的屋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