往后余生,愿他疼你,宠你,比我爱你
如果真相是种伤害,请选择谎言。
如果谎言是一种伤害,请选择沉默。
如果沉默是一种伤害,请选择离开。
可是如果离开是一种伤害呢?.....
——题记
从林书瑶家里走出来的李墨白像是飘在风中的叶子,风起时白桦林间落下的叶子发出沙哑的,莎啦啦......莎啦啦......
他婆娑的如年迈的老婆婆,用尽最后一丝力气走出这片白桦林,林间的风声极了林书瑶的低吟:
亲爱的,叶子落了,你来了,
我知道你一定会来,
这里有我们的约定,
那一年落叶时,我看着你消失在路的尽头,
我只想让你一路平安, 但我要走了。
我死的时候听见了你喃喃的声音——
亲爱的,我来了。
在这片白桦林,小路的尽头,
亲爱的,我走了,
带着你满满的爱与满满的恨,离开了。
在那片白桦林,小路的尽头
......
走出小路的尽头,李墨白手里握着的眼镜只剩下了黑色的边框,碎片割破了他的手掌,手指,樱红色的血液在黑色的风衣上印出了一片潮湿的黑色,他扬起胳膊用力把手里的眼镜框丢在了马路间,一辆疾驰的白色丰田车压了过去。
街上弥漫着苦涩的香,餐厅的橱窗里一对对恋人低眉浅语像极了那年的林书瑶和李墨白,天空恶狠狠地黑了下来,花灯初上,李墨白走在落花成冢的街道间,一边走着一边拨着电话:我回来了。
五年来,你终于肯回来了。
电话里的女人唏嘘地说,来店里吃饭吧,她有信留给你。
穿过一对对肩膀,走进拐角处坑坑洼洼的街道,走进一间彩钢房面馆,坐在一张退了油漆的凳子上。李墨白婆娑的手指拾起了桌面上的信件,像是抱起林书瑶的尸体。
那一天,我坐了4个小时的车,车子在弯曲的山路上行驶了4个小时,一路上我都把脸看向窗户外。
我还记得那个早晨,太阳的光芒微弱的像极了我最后的一点生命,挣扎地停留在人间,我点开手机屏幕上的天气,阴,空气优,21℃。
天气预报没有说要下雨,但我知道一定会下雨,没有什么理由,只是直觉罢了,我的直觉从来都是准的没道理。
透过车窗我看到远处的山脉起伏的迷雾,行驶的车子在经过山腰的时候,我在想,你一定恨透了我,但是你还是会来见我,我相信你一定会来。
这样想的时候,我闭起了眼睛手指握成拳头,我似乎看到了你流泪的双眼和质问的唇语,你在生气的时候总是会用唇语骂我。
我曾问你,为何要用唇语,骂出声来岂不更痛快?
你说,人在生气的时候往往会说一些言不由衷的话,你怕伤了我的心。
可是,你可知唇语更伤心?
当我再睁开眼睛的时候,车子正在驶过浅水桥,过了浅水桥再爬上一段坡路便到了你曾来寻我的小城,那里是我们爱情的开始,你说从那里开始,从那里结束。自此之后,天涯路远,不必再见。
那一日,我似乎没有感到悲伤,也许人在万念俱灰的时候连悲伤的力气也会失去。
长安街上,湿透了的地面,打伞的行人,拥堵的车辆,林立的店铺,阴沉沉的天空,你站在我的远处,身单影只的站在那里。
一如那一年,你来寻我一般,那么的孤单,那么的令我心疼,我慢慢蹲在地面上掏出纸巾擦拭着泪,擦着擦着我就笑了。
这样的雨天,你还能分得清我脸上的是雨水还是泪水吗?
我如那年你来寻我一样,踢了你一脚。
你如那年寻我一样,没有躲闪。
我看到你眼里的冲动和矜持,你是那么的想要抱抱我,可是你却僵在那里只是看着我,原来在你的内心里我已是路人。
这一次我没有假装问,你怎么也在这里。
我知道这一次你一定不会假装回答,好巧,刚好遇见你。
我踢了你一脚,你只是轻轻拍拍泥土淡淡地说,走吧。
你越是如此我内心越是感到难过,我知道你内心里比我更难过,可是你却偏偏要装出一副漠然地样子,是因为你也怕我难过吗?
我问你,去哪里?
你说,带你去吃饭。
我说,不必了,我在来的时候已经吃过了。
你说,那就当你陪我吃最后一顿饭,可好?
我说,好。
你点的全都是我最爱吃的菜,而你只是坐在我对面,沉默的喝着水。
我问,你不饿吗?
你说,不饿。
我说,我要跟别人结婚了。
你说,我知道。
我问,你不恨我吗?
你说,不恨。
我再问,那你还爱我吗?
你说,吃饭吧。
一滴泪落在了碗里的米饭上,我低着头大口大口地吞进了碗里的米饭,那天的米饭是咸的。
在你面前我总是很笨拙,什么事情都做不好,就连不流泪这样的小事我都做不到。你在我面前丢下了一张纸巾说,你慢慢吃,我出去抽根烟。
玻璃窗外,你摸着眼角的泪。
晚上,月光像是流淌的冰凉的水从我们的身体间穿过,拉长了影子。我们像是两个傻瓜走在空荡荡的长安街上,走了一遍又一遍,你问我住哪里。
我说,我只带了自己来见你。
你停在了我面前,双手抓住我的肩,可是很快又松开了手,你凝望的眼神在月色里变得暗淡,你用唇语说着:傻瓜。
我问,你在骂我什么?
你的手指婆娑地伸进兜里,摸出烟盒,低头点烟。打火机的光照亮了你的脸,一半在月色里,一半在火光里,像极了你彼时的内心,一边要装作很冷淡一边却又掩饰不了对我的放不下。
我追问,你在骂我什么?
你没有像从前一样说,你猜。
而是说,我说你是一个傻子,都这么大人了怎么一点防备心都没有?
我看到你手里的打火机熄灭了,乌云遮住了月光,你转身背对着我,我看不到你脸上有怎样的表情,你生气地说,你知道我是人还是鬼?
你来是和我分手的,你是要跟另一个男人去结婚才来跟我分手,你怎么就知道我不会对你做些什么?
听到你说这些话的时候,我知道我没有选错人,正如那年你说你没有寻错人一样。我慢慢地低下了头心里暖暖的,暖的让我很难过,却也很满足。
我说,我是来见我男人的,我还有什么好防备的。
你沉默了一小会,有些哽咽地说,往后余生,愿他疼你,宠你,比我爱你。
我从背后抱住了你,我只是想再抱你一次,一小会就好。我以为,你会转身抱住我,如往日一样的抱住我,亲吻我。可是,你却僵在那里说,别这样,我怕忍不住。
你就那么想把我推给另一个男人吗?
站在长安街宾馆7层楼的窗户下,我看着你头也不回地消失在了路口的尽头,无尽的黑夜钻进了整个房间,也钻进了我心里。
那一夜,我把我们走过的路走了一遍又一边。我像是一个患有失心疯的女人,在你站立过的地方拥抱自己,放声大笑,蹲在地上哭泣。
整个长安街下了一夜的雨,我蹲在雨地里放声大哭,整个世界像是只剩下了我一个人。
哦,不,是整个世界和我无关。
我知道,这一次你不会来寻我了,这一夜过后,我在你心里会是怎样的存在?
也许,这是我最后的牵绊。
我不想说想起我的时候你要开心这样违心的话,如果真相是一种伤害,我选择谎言,我希望你恨我,一生一世都好。
她说你走了,走的很决然,说是再也不会回来了,这样我就放心了。
亲爱的,你还记得那片白桦林吗?
在那里,我送你离开,你说回来时娶我。
可是,亲爱的,我要死了,医生说我可能过不了这个冬天,我怕你来时我已经死了,我只能告诉你我要跟别人结婚了,我知道你一定会来的,一定会的。
顷刻间,彩钢房的屋顶响起了噼里啪啦的雨水声,李墨白像是被辣椒抢到了嗓子,手心遮住嘴唇咳嗽着,眼泪一颗一颗落在了盘子里的河粉上,像极了五年前林书瑶的眼泪落在米粒上。
店外打伞的行人急匆匆走过,秋天里的雨水没有夏天里那么滂沱却更加泥泞更阴冷,李墨白用带着血渍的手抹去了信件上的泪珠,望着桌面上的炒河粉,轻声说了一句:瑶瑶,吃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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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首发于公众号|独上西楼夜听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