儿时的年味|我们四儿
小时候总是盼望长大,后来才知道,长大就意味着聚少离多。
上学前,表哥和表姐被爷爷奶奶照看着,因为年龄相仿,最大的表姐也仅仅比我大四岁,所以我和姐姐总想找他俩玩。但发生别扭也是常有的事,比如表哥不让骑三轮车啦;表姐不分给糖吃啦。
妈妈说,我经常出去不一会儿,就小脸通红的回家了。
那时候我太小,记忆很模糊,但是有一张春节的合照,我拉着姐姐的手,表哥拉着表姐的手,幼稚且纯真,将画面永远定格。
现在姐夫没事总调侃这张照片,说:“WIFI的标志原来是你们四个创造的啊,了不起。”
小时候的我们四儿1、
后来,表哥和表姐去城里上学了,不能像之前每天吵吵闹闹,所以总是盼着放假,希望表哥表姐能回来。春节满足了一切条件,回来探望爷爷奶奶,我们四个趁机小团聚。
每年春节,我都会向奶奶打探,表哥表姐什么时候回来,但每次答案都只是一个大概时间,所以除夕过后,每天都要叨扰奶奶一番。
村里面物质相对匮乏,表哥表姐从城里回来总是能带来惊喜,就连衣服都是闪闪发亮。所以每当她俩回来,我都会赖在奶奶家,从早上一直到快睡觉的时候,才会被妈妈逼回家。
白天,我和表哥拿着压岁钱会买鞭炮,在小河边溜冰,也会“扇洋片” 。不把新衣服弄的满身是土,似乎就不尽兴。两个姐姐就文静多了,总是凑在一起,嘻嘻哈哈,有说不完的话。
有一年特别流行集“水浒传英雄卡片”,我吃了好几箱“小当家”,还和小伙伴换来换去,但离集齐依旧相差很远。表哥却早早的集好了,就连最少见的“四大恶人”也收到麾下,他说春节的时候将卡片带回来,还承诺会将集好的卡片送给我。
但春节的时候,他竟然忘记带了,又回来几次,依旧忘记,再后来说被他妈妈一把火烧掉了。那些日子我很不开心,直到今天还记得,那是1999年的春节。
我们四儿和奶奶,还是WIFI标志2、
千禧年过后,最小的我也上中学了。姐姐刚好初三,那时候还是在老屋子里住着,全家人都挤在炕上,窗户上有四块玻璃,晚上睡觉的时候,每人只能占一块玻璃的位置。
姐姐学习比较好,也很刻苦。因为第二天要早起,所以晚上姐姐会“强迫”全家人早早的睡觉。学业轻松的我,也不得不放弃喜爱的电视剧,就连春晚也不能幸免。
表哥表姐来后,总是讨论着各自学校的教学进度,聊着准备考取哪所高中。初三过后,他们三个就都补课去了。家里只剩下我一个人,宽敞中带着丝丝孤单,第一次感受到年味变淡了。
慢慢的发现,每一年的春节都在变化,每一种变化都是成长的蜕变。几年后,我和表哥考上了同一所高中,表姐在相距十几公里的高中,姐姐第一次走出了小县城,成了离家最远的孩子。
小时候,临近过年,姐姐总喜欢帮妈妈捏各式各样的面食,也会自作主张的捏小兔子、小老虎。蒸好后,再用颜料给它们着装,工艺最多要属“灶君神仙”前的贡品,九种面食拼成等边三角形,上面还要盘踞一条虎虎生威的龙。
最开始这些都是妈妈弄,后来就是由姐姐亲自操手。年后,表哥表姐总要评价一番。姐姐学着妈妈的样子谦虚的说:“就是自己瞎弄了”。
只是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这些又是由妈妈独自完成,我们四个也不再关注今年的龙捏的好不好,也不再问今年的饺子包硬币了吗?
我们四儿和表弟3、
2009年,我们四个孩子都上大学了。专业都不一样,春节我们聊着各自专业的趣事,也会谈到工作的问题。表哥和表姐打算跟从奶奶做一名人民教师,姐姐立志做一名“码农”,而我只是制造业中一颗不起眼的“螺丝钉”。
褪去了稚气,开始学着大人讲话的样子。表哥依旧哈哈大笑,姐姐还是一笑就眯起了眼,表姐笑起来依旧冷峻,似乎一切都没有变。
可是中午吃饭的时候,奶奶让响个炮仗。我和表哥都说,好久没玩了,还有点胆怯。谁曾想到,我俩还为此“大打出手”。
小时候,家里只会买一串鞭炮。初一早上会挂起来一起响掉,但又不甘心只玩一次。便央求奶奶从鞭炮串上摘下一些,我和表哥每人50只小鞭炮。一手拿着鞭炮,一手拿着火,点燃以后迅速的扔在天空,稍微慢点就会把手炸伤,好刺激。
每年我总是早早的把自己的鞭炮放完,再偷偷的放表哥的,被发现后我俩就会扭打在一起,而每次都是以我的哇哇大哭结束。
那一年,第一次发现饭桌上的菜吃不完,我们四个再也不需要奶奶用刀将一块糕点均分成四份,可乐、雪碧、红酒不再是我们几个争抢的对象。
表弟这一年也十岁了,我们四个也开始用大人的口气和他讲话。表弟和最小的我相差八岁,没有代沟是假的,我们将小时候心爱的玩具都给他,没几天就全坏掉了,我们小时的娱乐活动,他这一代统统不再受欢迎。
我们都在讲着年味变淡了,想要摆脱稚气的我们,想要独立自主的我们,2013年我大学毕业,姐姐研究生毕业,盼望的那一天终于来了,我们四个都长大了。
2017年的我们四儿4、
工作后,姐姐去了上海,我从山东又去了福建,表哥表姐留在了省会,四个人似乎只有在春节才有交点。
一到年末,询问归期的不单是爸爸妈妈,还有表哥表姐:“啥时候回来呀?”
随着我们四个相继结婚,表姐也有了自己的孩子,春节仅存见面的机会,又被小家庭分割不少。而姐姐是嫁的最远的孩子,现在大家都会先问:“今年春节回来吗?”
小时候,我和姐姐心心念念盼望着表哥表姐能早点回来;现在,表哥表姐总是根据我俩的行程,决定几时回家。
《落叶是疲倦的蝴蝶》写道:“就像路口的大树,它的枝干指着许多路,而起点只有一个,终点也只有一个,每个离开村庄的人,都带走了一片绿叶,却留下了一条根。”
春节或许就是属于我们四个人的根。
奶奶过完八十岁生日后,老的更快了。头发全白,牙齿掉光,每次回到家,都会紧紧握着我的手,呜呜的,边哭边说:“终于回来了,每天都盼着你呢。”
春节别时,开始奶奶总会将我们送到车站,后来在墙头上挥挥手,再后来只能在炕上,热泪盈眶目送。
去年春节姐姐没有回家,说好的每年都要拍一张四人合影,但有时候只能三个人强撑欢笑。第一次发现,真正的年味变淡是从少一个人开始。
前几天,姐姐在微信群说初四回家,表姐提议每年都要在同一个地方、用同一个姿势,记录我们的青春。
如今,似乎每年都是年味最淡的一年,或许几十年后回想起来,曾经喊着最淡年味的春节,或许才是记忆最深的春节。
如今爷爷奶奶已入耄耋,爸爸妈妈也近花甲。龙应台曾说:“所谓父母子女一场,只不过意味着,你和他的缘分就是今生今世不断地目送他背影渐行渐远。”
好在爷爷奶奶依然健在,爸爸妈妈身体还算硬朗。我们四个又可以聚在一起,今年春节气氛一定会浓浓的,空气中都充满“儿时的年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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