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实的自己

荒塚

2020-10-28  本文已影响0人  微微的雨声

小时候,我家住在山沟里。那时,想买什么东西,就要步行十里,到山外的公社才有供销社,我常常跟在父亲身后,有时还要小跑才能赶上。供销社里有各色各样的东西,洋糖、洋火,最馋人的就是那月饼,远远就闻到,特别香,可是要贰俩粮票,壹角伍分钱,最难的是粮票,农村人没有城市亲戚,根本就没有粮票,看着眼馋,从来都没吃过。

记得能吃上黑月饼己是我己大了一点,那美味,记忆犹新,晃如咋天。我的老爷,姥姥是土右旗人,他们也是农民,但生活比我们好很多,到了姥爷那里,我就像上了天堂。那里有给我准备许多好吃的:麻糖、月饼、饼干、糖麻叶等等,这在老家是根本想都不敢想的。

我八岁那年,妈妈得了急性脑膜炎,永远离开了我们。那时,爷爷奶奶已下世,母亲就埋在爷爷的下边,记忆里,我的妈妈就是那堆坟土,每年过清明节、七月十五、新年都要去给母亲烧纸,同时也给爷爷奶奶烧几张。烧纸,是我与母亲唯一的联系方式。我也不懂和母亲说什么,看着那堆黑土渐渐长满了篙草,长得只能看见土堆前面的那几块垛得齐整的石头,年复一年,年年如是,岁岁如是,于是梦里常见的就是那些草和坟墓前面的石块。

在我十五、六岁的时侯,我和父亲一齐赶路,父亲己不能把我落在后面,那天,他边走边告诉一些陈年往事,我记忆里,父亲是那么宽厚。他既当爹,又当妈,现在真想不起那些岁月,我、妹妹和父亲是怎么过来的。

走在前沟的一个小沙坡边,父亲放慢了脚步,看着我说:这里还埋着一个你的前一个母亲。我很诧异,之前从没听人讲过。父亲站下来和我告诉:因为坐月子,难产,后来母亲家的人说埋在里面反了,一年后又从坟里挖出来烧了一回,这里埋的也就是一点灰。父亲说:“我下世后,你要刉出来,归殡在一起的。”我说:“那咱们去看看在什么地方?”在一处樱桃树丛的地方,很不起眼的沙地上面,有两块不规整的石头,上面又放了一块,也没有坟堆什么的,侧面又让坡上流下的水涮出一些小沟,父亲指了指说就这儿,我看着好像什么也没有,我问父亲肯定不肯定,父亲也没有说是,说了个模能俩可的话,我们又在四处找了找,看上去还是父亲指的那里最像,于是确定了那里,我又搬了几块石头堆在一起,以防后来找不着。

过了俩三月,那次我一个人路过那里,我下意识地过去看看,发现石头己七零八落,好像是让羊或牛马踩在了一边,我又搬了许多石头,把那个地方跺的像一个坟的样子。

再后来我们搬离了那个村子,到了前面一个更大一点的村子,渐渐地,我己很少回到那里了。

2005年冬天,父亲去逝,我想把爷爷、奶奶、母亲都埋出前村,大哥没意见。我们召唤了一些近亲帮忙,二十多人,三个坟墓,半天时间,及到前一位母亲的时候,我说了位置,起初大家都怀疑我是不是记清楚,没多久大家就不说话了,在墓底找到一些柴灰一类东西,连沙带灰包了一些,算是了了一桩心事,也了了父亲的心愿。

这些事虽然不是什么大事,但对于父亲刻在记忆里的是,男人对前一位妻子的责任,对于我,是帮父亲了了他的心愿,那坟头没有任何记载,却是刻在我们父子心间的一桩心事,也是一件大事。

后来给父亲、母亲立了碑,刻上了俩位母亲的名字,算是真正的圆满吧。

愿父母安息团聚,我也了了一桩心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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