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记

    昨天去澡堂。遇一中年人侍候痴呆老父，一件一件脱衣，老人反倒恭顺的抬手抬脚，像小孩子。一时儿子不在视线，老人就忙忙然不知所措，不敢轻举妄动。人是知道自己糊涂了。父子无言，像在演默剧，但看得出是极默契的搭档。

    浴室雾气碍眼，地也滑，男子偶尔要来去取东西。悄悄离他们近些， 防老人滑到可以及时一臂相助。

      这时又来一男子，携七八岁幼仔一名。“爸爸，我不想下大水池。” “那咱就不下，不过泡一泡可以活活血哦。”

    于是左边右边，一位在给儿子打香皂，一位为老父擦身。人间一景也。

    傍晚一弟由合肥来访，带他吃饭，游车河，散散他的郁闷。问我婚姻，男女。我说婚姻是两人立约，所以要找够处的人才行，互相伤害不忍心，正因为世上什么事都能干，才有人品高下区别。你会做伤害弟兄的事吗？我反问他。至于男女，完全是另外一回事。“十步以内，岂无芳草？”

    夜里又去小酒吧坐，调酒妹妹年幼肤白，正是芳草，遂邀来同坐。弟喝烈酒，我喝汽水，笑笑谈谈，我为他俩临时撰一笑话。“三个老友去澡堂洗澡，平时衣冠楚楚可以较量车子，表子，女子，此时光光溜溜，三人皆是中年秃顶，头发在同一水平也没法比，只有拿胯下尺寸一较雌雄，可浴室无尺，三人争长论短，都不服气。此时进来一位非洲大汉，雄伟及膝，晃晃荡荡，三人住嘴盯住看。非洲大汉忍无可忍，黑着脸道 '看什么，你们中国人淋完浴不缩一半吗！'  三人捂住各自小鸟连点头称是“也缩，也缩。”

    老弟乐，芳草亦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