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雨

文／半缕烟

    中饭过后，我正在客厅里看电视，忽然眼前一把利剑闪过，划过一道蓝光。我一惊，走到窗前往外望：天黑沉沉的，像罩着一个大锅盖，远处蓝色的“蟒蛇”不时地吐着舌头。随机一个炸雷，把天炸开，雨柱子似的从天上倾泻下来，霎时远处的山、近处的房屋都合掌在雨幕中静默着。几只惊慌失措的麻雀在窗前飞来飞去，寻找栖息的地方，最后蜷缩在楼檐的一角。我正想关上窗户，从屋檐另一个角落腾起一只灰色的大鸟，它掠过雨幕，径直停在对面一棵光秃秃的大树桠上，树桠上挂着一个圆圆的鸟窝，没有任何枝叶遮挡，鸟窝在风雨中摇摇欲坠。我想：鸟之所以不进窝，肯定是鸟窝已经受损了，或进水了，无法栖身了。经过一个冬天的摧残和这差不多二十天的雨水浸泡，鸟窝岂会安然无恙呢？记得一位诗人说过：无论睡在哪儿，我都睡在夜里；无论睡在哪儿，它们都睡在风里。我突然很同情起鸟儿来。

    说起这场春雨，不是下了一两天或一个星期，而是下了二十来天了；不是毛毛细雨而是时而淅淅沥沥时而大雨倾盆！我还记得它刚来的样子，那天我正想出门散步，雨飘然而至，款款而来。来得及时，正是花蕾绽放、万物萌发时，它不疾不徐，带着万花筒，携着幽香，婀娜地花枝招展地随风而来，那么妩媚那么温柔。顿时一树一树的梨花盛开，白玉兰花盛开，山茶花也争奇斗艳，桃花也羞红了脸！春天的花儿都以最美的姿态热情地迎接它，像等待期盼已久的情人。她们吮吸着春雨，开得很灿烂，因为前几天暖阳也让她们蕴积了足够的能量绽放。草坪里的草在雨水的滋润下，远远望去青翠欲滴、一大片一大片，生机勃勃；走近一瞧却只能看到嫩嫩的萌发的牙尖。这如酥的春雨，这似有似无的新绿，这孕育的无穷无尽的魅力，用“天街小雨润如酥，草色遥看近却无”来形容最恰当不过了。

    本来比起风和日丽的艳阳天，我更喜欢春雨连绵的雨天。在如泣如诉的雨中，好像满腹心事都倾诉给了天地，我的心会更恬静！可这场春雨下了这么久，没完没了，而且越下越大，好像是失恋的情人，不停地哭诉，纠缠不休，我也厌烦了！

    这不，今天不仅电闪雷鸣，还大雨如注。大雨下了半个钟头，越下越小了，嘀嗒嘀嗒打在玻璃上，像撒泼累了的孩子在不停地抽噎！因为下雨，都有三个周末没走动了，我撑一把伞毅然走出了门，雨打在伞上，溅在地上，形成无数的惊叹号，偶有几滴钻入我的裤管里，凉飕飕，一阵风吹来，我不寒而栗。

    街上坑坑洼洼都是积水，汽车飞速而过，水花四溅，让人躲闪不及。环卫工人披着雨衣，一手拿长竹扫帚，一手拿铲子，费力地扫着马路上的水，并铲掉留下的淤泥。

  公园里看不到人的踪影。花树下堆积着落花，有的已经碾烂成泥，没有人为破坏的也失去了娇艳的颜色，更没有一丝香气飘散，不仅是死了而且是腐烂了！那些犹抱枝头不放的花，不是憔悴不堪就是枯黄成薄片，没有了精髓和灵魂了！“林花谢了春红，太匆匆，无奈朝来寒雨晚来风。胭脂泪，相留醉，几时重? 自是人生长恨水长东。”我情不自禁地感伤起来。本是一场灿烂的花事，刚刚绽放还来不及绚烂，人们还来不及欣赏，就这样被摧残而谢幕甚至腐朽了！只有那些新柳、女贞子树和樟树在雨水的冲洗下，显得更加鲜亮、青翠。

    河边就是一望无际的油菜田，由于雨水的泛滥，有些菜秆已经倒伏；因为正值花期得不到阳光的照射，开花的也只是勉强结籽，未开的已经黯然凋零。几个农民站在田埂上嚷嚷：“要是还不出太阳，今年这届油菜又是欠收……”

    可能是天地有灵，认为对不起人类的检阅，雨不知什么时候停了！天越来越高，光线越来越亮了，还泛着金色！顿时房屋与房屋之间，树与树之间，田垄与田垄之间顿时光亮起来，太阳真的出来啦！沐浴在阳光里，我感到全身暖洋洋的。公园里人也多起来，大家脸上洋溢着欢乐和激动！可能是云雾太重，太阳好不容易探出头，一会儿又躲藏起来，像一个含羞的的新娘，半遮着脸，扭捏着，与还是不与，尚自凝腮，欲羞不语。我感到不痛快，不禁责怪起来：水啊，人们不是赞你“有容乃大”、“善利万物而不争”、“谦卑”吗？正值这花事孕育季节，你怎么也扭上了、膨胀起来了！难道你不懂得万物既需要你也需要阳光，才能阴阳相调，才能灿烂茁壮成长的自然规侓吗？求你别扼杀了整个春天！[玫瑰][玫瑰][玫瑰]

半缕烟

2017.07.1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