贾宝玉传奇| 18 恋风流入家塾,起嫌疑闹学堂
我家学堂离家不过一里之遥,系当日始祖所立,恐族中子弟,有不能请师者,即入比中肄业。凡族中有官爵之人,皆有供给银两,按俸之多寡助为学中之费。特举年高有德之人为塾之长,专为训课子弟。我与秦钟二人自来私塾后,同来同往,愈加亲密。又兼祖母爱惜,也时常留下他,住上三天五夜。我特向秦钟悄悄的说道:“咱二人一样的年纪,况又同窗,此后不必论叔侄。只论弟兄朋友就是了。”他先不肯,当不得我再三不从,自此便以兄弟或表号相称。我自此更觉称心如意。
我自入学后,见学中有两个兄弟,生得妩媚风流,人送外号“香怜”、“玉爱”的,其俊俏多情,自是与他人不同,我与秦钟二个不免生了羡慕之心,他二人对我二人也是一样的情意。只碍于薛家表哥,名蟠表字文龙的,不知何时也到这学里来,与学中诸人结交耍滑。故我等四人心中,虽有情意,只未敢发迹,情急之下只得或设言托意,或咏桑寓柳,遥以心照。
我自入学后,见学中有两个兄弟,生得妩媚风流,人送外号“香怜”、“玉爱”的,其俊俏多情,自是与他人不同,我与秦钟二个不免生了羡慕之心,他二人对我二人也是一样的情意。只碍于薛家表哥,名蟠表字文龙的,不知何时也到这学里来,与学中诸人结交耍滑。故我等四人心中,虽有情意,只未敢发迹,情急之下只得或设言托意,或咏桑寓柳,遥以心照。
这日太爷有事早早家去了,只留下一句七言对联,命对了明日再来上书。只令其长孙瑞哥哥掌管学中之事。
秦钟趁机和香怜挤眼,二人假作出恭,走到后院说私己话去了。不一会却见跟我的小厮茗烟一头撞进来,口里大喊道:“姓金的,你是什么东西!”说着便一把揪住窗友中名唤金荣的,问道:“我们的事,管你什么相干!你是好小子,出来动动你茗大爷!”
却原来是那金荣趁秦钟二人外面说话时跟出去,用言语羞恼了他二人。二人进来向瑞哥哥告状,不料瑞哥哥不但不帮,反抢白了香怜几句。茗烟听说秦钟受了欺负,故进来讨个说法。
金荣气黄了脸,说:“反了!反了!奴才小子都敢如此撒野!我只和你主子说。”便夺手要来抓打我和秦钟。却不知何人,只听飕一声一方瓦砚飞来,打茗烟不着,又打在旁人座上。又不知是谁,只见一书匣子抡将过来,却落在我案上,笔墨纸砚撒了一桌,茶碗也砸得碗碎茶流。
我的三个小厮都一齐进来帮忙,有操扫把的,有挥马鞭子的,登时扭做一团。
混乱中秦钟的头早撞在金荣的板子上,打去一层油皮,我忙拿襟褂子给他揉。这时李贵几个人进来,把众人都喝住了。我气急,说道:“李贵,收书!拉马来,我去回太爷去?我们被人欺负了,不敢说别的,听着人家骂我们,还调唆他打我们。茗烟见人欺负我,他岂有不为我的?他们反打伙儿打了茗烟。连秦钟的头也打破了。还在这里念什么书!”
李贵劝道:“哥儿不要性急。太爷既有事回家去了,这会子为这点子事去聒噪他老人家,倒显的咱们没理似的。依我的主意,那里的事情那里了结,何必惊动老人家?这都是瑞大爷的不是,太爷不在这里,你老人家就是学里的头脑了,众人看你行事。众人有了不是,该打的打,该罚的罚,如何等闹到这步田地还不管?”贾瑞道:“我吆喝着都不听。”李贵笑道:“不怕你老人家恼我,素知你老人家到底有些不正,所以这些兄弟才不听。就闹到太爷跟前去,连你老人家也脱不过的。还不快些作个主意撕罗开了罢。”我道:“撕罗什么?我必要回去的!”秦钟哭道:“有金荣,我是不在这里念书的了。”我道:“这是为什么?难道有人家来的,咱们倒来不得?我必回明白了众人,撵了金荣去。”我又问李贵:“金荣是那一房的亲戚?”李贵想一想道:“也不用问了。若说起那一房的亲戚来,更伤了弟兄们的和气。”
若烟在窗外道:“他是东胡同的璜大奶奶的在侄儿。那是什么硬正仗腰子,也晓我们来了。璜大奶奶是他姑妈。你那姑妈只会打旋磨儿,给我们琏二奶奶跪着借当头。我看不起他那样的主子奶奶!”
李贵忙乱喝不止,说道:“偏这小狗肏的知道,有这些蛆嚼!”我冷笑道:“我只道是谁的亲戚,原来是磺嫂子的侄儿。我就去问问他去!”说着便要走。叫茗烟进来包书。茗烟进来包书,又得意道:“爷也不用自去,等我去他家,就说老太太有话问他呢,雇上一辆车拉进去,当着老太太问他,岂不省事。”李贵忙喝道:“你要死!仔细回去我好不好先捶了你,然后回老爷、太太,就说宝玉全是你调峻的。我好容易哄的好了一半,你又来生个新法子。你闹了学堂,不说变法儿压息了才是,反要迈火炕!”茗烟方不敢作声儿。
此时贾瑞也恐怕闹大了,自己不干净,只得委屈着来央告秦钟,又央告我。先是我二人不管。后来我说:“不回去也罢了,只叫金荣赔不是便罢。”金荣先是不肯,后来禁不起贾瑞也来逼他赔不是,李贵等也好劝金荣说:“原是你起的端,你不这样,怎得了局?”金荣强不过,只得与秦钟作了一个揖。我还不依,偏定要磕头。金荣先是无奈,后来强不过贾瑞只要此事平息,只得进前来,与秦钟磕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