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国人在日本的故事（34）
（34）
惠子这时候正在北海道。
她现在是一家“司纳谷”的妈妈桑，这正是她年轻时的梦想。
惠子年轻时的一位崇拜者成全了她的这个梦想，全额出资为她买下了这家曾经很有人气的咖啡馆。
惠子她在咖啡和饮茶的基础上增加了酒水业务，准确地说是以酒水为主！因为惠子对咖啡实在是没有什么大的兴趣，想想喝咖啡时男人和女人绅士淑女的样子，她就想笑……哈哈哈哈！
惠子喜欢热闹，酒后的狂野最对惠子的心思。酒后狂野的男人最刺激惠子的神经，常常让她飘飘欲仙、欲罢不能！
有人说：
“一个人一辈子的酒水与放荡都是有限度的……！”
惠子在年轻时听了一笑了之，随着年龄的增长，惠子的身体也变得越来越沉重了……惠子突然想起了这句话。
“大概如此吧！”
惠子在暗地里嘀咕着。往日的情人都渐行渐远了，就连当初赠送她店铺的男人也变得无影无踪……惠子感到了世态的炎凉。
年轻时“司纳谷”要到后半夜才能打烊，客人往往还会赖着不走。如今不到九点惠子就关门儿大吉了，开门儿也是白费电，该来的客人早已来过了。大家都是出于习惯早早的过来喝上一杯，也算是礼貌吧？毕竟是曾经的女神！
“唉，落配的凤凰不如鸡了……！”
惠子无可奈何地苦撑着，目前这家店铺已经成了鸡肋，扔了可惜，食之无味。惠子想起了年轻时自己嘲笑别的老女人时的得意模样儿……不由的哀叹。
“历史终于转到我的头上了！”
惠子眼下常常悲哀的这样想。
半夜三更睡不着觉的时候，她的耳朵根子就经常发烫。
惠子披上皮袄站在窗前，她仰望着星空冥想。北海道的冬天，天空格外的蓝。哪怕是夜晚、在银盘般的月光映照下，天也是湛蓝湛蓝的。湛蓝的夜空只是略显发黑，惠子仍然在这湛蓝色天空的深处望见一个熟悉的面孔在时隐时现。虽然经常让人觉得难以辨认，但是惠子清楚、那是韩小……韩小似乎也是深情的望着她。
…… ……
一天傍晚店里来了位生客，谈话中就听得出这是一位中国人。惠子太熟悉这种带有中国东北方言味道的日本语了，惠子很兴奋。客人是位中年男子，长相很酷！一看就知道是位饱经风霜的老帅哥。惠子有意识的勾搭他，在她的脑海里浮现的都是韩小年轻时的身影，惠子有些想他了。
在店里客人都走光了以后，惠子进卧室拿出了一张照片。她笑了笑递给这位半醉的中国人：
“我的丈夫也是中国人，可能与你是邻居呢！”
客人半信半疑的接过照片一看，竟然吓得浑身湿透，酒一下子就醒了。他大惊失色地追问了一句：
“他、他是你的丈夫？”
“我的天吶……世界也太小了！”
最后一句话他是用中国话说的，没想到惠子却听懂了。惠子从客人的表情变化中就已经明白了，这是一位认识韩小的中国人。她不动声色的笑着说：
“我说是邻居嘛！”
“认出来了……？”
客人有些尴尬地说：
“韩校长是我老婆的前夫……！”
惠子从客人的嘴里了解了许多韩小过去的经历和前一段时间的状况，并且知道韩小领着孩子回到了她的家乡。也知道了韩小的亲生儿子竟然是眼前这位客人的儿子，惠子痛哭不已。她为自己的任性而痛哭，更为韩小的不离不弃而哭泣。在惠子的痛哭声中客人狼狈地跑掉了，惠子并没有收他的酒钱。
半个月后，惠子卖掉了酒店踏上了归途。她不奢望韩小能够收留自己，她盼望着孩子们能够原谅妈妈。虽然自己不是一位合格的好妈妈，但是十多年了，让她一直牵肠挂肚的仍然是孩子们。她想站在他们面前大声的呼喊：
“孩子们，妈妈回来了！”
然后就可以任由孩子们打骂，死也心甘情愿！
惠子把汽车开得飞快，她恨不得让汽车长出一对翅膀来，瞬间就可以回到孩子们的身旁。当然还有韩小，这位让她信赖、让她尊敬、让她感激不尽的中国男人。
“嘿嘿，没想到在中国他还是一位校长哦！”
“跟我都没透露过，这个憨猪！”
“哈哈哈哈，这才是真男人……！”
惠子彻底的被韩小的人品征服了，她一边开车一边得意地想：
“我也不赖，也算是慧眼识珠吧！”
从懂事到现在惠子觉得目前才是自己人生最辉煌的时刻，手里有了一定的积蓄，孩子们也都长大了，而深爱着自己的男人在家里一直等待着她的归来……！这一桩桩一件件的事情在她的脑海里浮现，就像放电影一样快速地滚动着。
天、渐渐地黑了，她依然非常兴奋，她不想休息，她渴望着一下子就出现在亲人的面前。
“等着我，孩子们。等着我，韩小。”
............
车内收音机播放了道路结冰黄色预警。“前方路段有小雨加雪，夜间有结冰的危险！希望所有夜间行车的驾驶员注意，汽车没有装防滑链的车辆严禁上路。”惠子听到了道路结冰黄色预警广播后，她就得意地想：
“在北海道的十多年里自己早就练就了一身雪地行车的功夫，再说了、汽车新换的防滑轮胎不碍事儿！”
汽车呼啸着冲过了停留所向深夜中奔去。
…… ……
韩小忙了一天也很兴奋。
时间已经很晚了，一家人居然都睡不着觉。韩小拌了个中国式的凉菜，他打开一瓶威士忌，招呼哥儿几个过来喝一杯。孩子们都笑话他：
“大冬天喝冰镇威士忌……外加凉菜？”
“那好吧，你们哥三儿烫上一壶日本酒，我给你们再切盘刺身。”
这一晚上大家喝得都有点多了，居然都抢着上厕所，便池里吐的是一塌糊涂……韩小觉得很意外！
一直到第二天下午接到了警察署的询问电话，韩小爷儿四个这才知道，就在昨天晚上喝酒的时候，家里发生了天大的事情！
惠子已经不幸在车祸中身亡了……在她的手机里留下了一条未发的信息。
“等着我……我的孩子们，还有我的……情郎？”
葬礼结束了，孩子们连滴眼泪疙瘩都没有掉下来一粒，韩小却哭得撕心裂肺。看着韩小痛苦的样子，孩子们都为他流下了心疼的眼泪。
爷儿四个围在一起，抱头痛哭。
他们哭得是真真切切天昏地暗......惠子在黄泉路上也许都听到了。
............
天气虽然仍旧十分寒冷，但是春天还是如期而至……韩小的农园又开始了一年一度的春耕播种。
韩小和孩子们都坚信：
春天播种了，秋天就一定会有好的收成！
太阳、又升起来了。
黑色的土地又渐渐地变成了绿色……
（未完待续）
老顽童讲故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