简书创作精选茶点故事亚洲第一短篇小说专题

2021-01-07  本文已影响0人  六铢衣_

我不喜欢烟,烟的味道让我呼吸困难。偏偏那么多人喜欢抽烟:例如我的老板许知远,我的前前经理Miya,我的前经理Dick,还有我的同事潘赛。

我当时在公司的份量约等于一颗气泡,不得不被烟味荼毒了近五年的时间。

现在Miya和Dick都离开了。他们离开后,许知远来的次数就寥寥了。

现在潘赛在门外抽烟的时候,我会淡定地走过去,当着他的面,把他和他制造的烟味关在门外。

我是如此地厌恶烟味,却总是想起Miya抽烟的样子。

那时Miya坐在宽大的办公桌后面,并不过多地修饰自己——长发随意地绑着,却天生的眉目秾丽。粗糙的蓝色工装也遮不住她逼人的容色,眉梢眼角点缀着明净的英气,令人不敢直视——因为她的样貌会让人心生虔诚,不由自主地小心翼翼起来。她搁在办公桌上的手指间挟着纤细的520女烟,此烟的过滤嘴截面上有小巧嫣红的桃心。一个个小而圆的白圈儿从她红菱般的唇间吐出,烟雾袅袅中,微眯的丹凤眼眸如寒星闪烁。

她和面前抑或是电话里的人谈笑自若,和煦有礼又遥不可及,会凌厉,会撒娇,也会不顾形象地大笑。

每次结束了谈话,她的眉尖便无意识地微微蹙起,眼睛凝神看着电脑屏幕,或者是手机,加快速度几下抽完了指间的烟,潦草地把烟头戳灭在烟灰缸里。

每天我给她清洗烟灰缸,里面都东倒西歪地戳满了带桃心的烟头,像一蓬野生在泥灰里的花。

Miya之前抽烟并没有这么凶。烟大约更像是她出征的铠甲,对手越强,需要的铠甲越厚。

“Miya很美,Miya能吃苦”——这是许知远给她的评价。许知远把她从台北带过来,在松泉买了一套三室的房子,然后就自己回台北了。

时年23岁的Miya在陌生的异乡,一手建起了这个公司——我是她第一批招进来的员工之一。而这之前,她在家乡做幼稚园的老师。

Miya筹备过各地的参展。第一次参展回来,她带着我坐在堆积如山的资料里,准备按客户公司名称的首字母分门别类。刚一开始,Miya把一张名片递到我面前:“阿莱啊!这个公司名字怎么拼?”我诧异地看着她,愣了一会儿,才想起她不曾学过拼音,她那边学的是注音。

我一个一个a、o、e地跟她讲解,Miya点头记下。做了没几个,跟我同期进来的潘赛过来说,楼下来货了,但电梯在报修中。Miya说:哈?不行咧!这批货我正等着出,得弄上来。

她把我们几个全部叫下楼。正值盛夏,我们看着二十多公斤一箱的货不由感到发怵。Miya随意把长发挽了,俯身抱起其中一箱,从一楼生生搬上八楼。我们面面相觑,纷纷上前去搬,都感叹Miya看着牡丹花一样的人,竟不惜把自己当牛用呢!

过了几天,一家新联系的大客户,忽然通知要过来验厂。Miya提前让我们把公司所有角落都整理打扫了一遍,把样品、产品资料以及和大客户成交的历史记录准备好,第二天迎来了三个验厂专员。

Miya亲自陪同他们在公司各处走走停停,走在前面的是一个小年青,其四处挑拣,提了许多我们所了解的验厂过程中,没有听过的要求和问题。

未了,小年青伸出一根手指,在锃亮的测试台上蹭了一下,又从桌上抽出一张纸巾,垂目抹他的手指,嘴里说:“你们的地方这么脏,不知道人干不干净?”

Miya比他高出半头,俯视着冲他和蔼可亲地笑,平缓地回答:“没有喔!我们人很干净的……要不您也摸摸看?”

小年青干咳了一声。

许知远打电话过来,我才发现已经超过下班时间十多分钟了。

许知远问:“Miya呢?”

我低声说她还在接待验厂的客户。

许知远忽然骂道:“靠!还没走?到底看什么啊!?”

我一时语塞。

及至漫长的验厂过程结束,Miya邀请他们去吃了个饭。吃饭时Miya因为要开车送他们回厂,故而没有喝酒。后来她一路刹车顿挫,起步凶猛,把三个喝了一肚子酒精的人,颠得面色犹如挂酱不均的猪头肉。其中一个年纪大的忍不住说:“嗳,林小姐您车开得不错呀!”

Miya回答:“哈哈!谢谢噢!”

“……开得挺猛的。”那人又说。

“没有哦!您看我也没超速。”

她的确没超速,只是刹车踩得十分之急快,把那三尊大佛一路颠回了工厂。

“不颠回去对不起他那张脏嘴。”第二天Miya跟我说起她前晚的勇猛,笑得狡黠。

我跟她道辛苦,Miya掐灭手中的烟回答:“这不算什么啦!我遇到多少比他们难搞的客户,端得起这个碗,就吃得下这个饭。”

公司设立时,许知远也不过三十五岁——从国外留学回来接手家族企业没几年。他并不是只有这一处产业,他的大头在台北和华东地区,四处跑是他的常态。

许知远大约一个月过来一次,每次呆一个星期。他来了,Miya是不抽烟的,抽烟的只有他自己。

许知远做着挑染并烫过刘海的时髦发型,前额光洁宽阔,戴着黑框眼镜,坐在Miya平时的座位上,意态风流而神情严肃,声音低沉浑厚带着天然的磁性。

Miya对他无疑是恭敬的,她双手交叠陪在旁边,收敛了笑,略朝他倾身低头,叫他许总,缓声细气地向他汇报工作。

许知远走路带风,会在进电梯时礼让同行的女士。

这一年快过年的时候,许知远又来了,来参加公司的尾牙宴。

这顿饭吃得除了我,其他人都喝醉了。因为我要替大家结账,可以不喝酒。

许知远放下身份,十分亲民。

最后在四季梅林的包厢里,许知远醉得蹲在地上抱着垃圾桶哇哇直吐。

Miya捧着酒杯摇晃着走过去,一手按在他的肩背上,嘴里嚷着:“你们……快来欺负他!难得他喝醉酒喔!”她说着长腿一跨,骑在了许知远的肩膀上。

许知远一声不响,任她胡闹,只是一时没撑住,一屁股坐在了地毯上。

大家都带着醉意傻笑,我相信很多人的酒其实都惊到半醒了,但没有人上去阻止。

同为许知远带过来的嫡系Dick也醉得不轻,他唇色发黑,一脸的痘痘被酒精烘出了玫瑰色,他也在哏哏地傻乐。

Dick每天和Miya同进同出,关系秘而不宣。

第二天他们仨仿佛外出游玩回家的萝卜精,又回归了各自的坑。许知远又成了许总,Miya还是他垂手侍立的下属,而Dick还在做技术员。

Miya的凝聚力很强,潘赛这样的刺头也对她意外地恭顺,她就是撑起公司的那根主梁——她把Dick调离技术岗转去学业务时,我浑然没有想到她会离开得这么快。

她离开的前一天,约我吃了一顿饭,只有我们两人。

我并不是很清楚为什么。我们的关系仅限于上下属,平时基本没有什么私人来往。要说特别,大约是我的座位离她最近——她把我安排在她办公室靠近门口的位置,我每天熏陶在她的二手烟雾之中。

因为对这个邀约有些莫名其妙,所以我一直在心里不停地做各种猜测。

Miya的酒量很好,尤爱红酒和威士忌。我一如既往地不沾酒,她并不介意,一个人慢饮起来。

我讷言,她却是活跃气氛的高手,不多时我便放松了心情。

她开玩笑问我,男朋友对我好不好?她知道我有一个网络上认识的男朋友,也知道我们偶尔会吵架。

我笑着不说话。

她放下酒杯,摸出一支烟来点上,收敛了笑,认真到严肃地对我说:“……告诉他,一定要对你好喔!要是他对你不好,我要回来打他喔!”

我忽略了她前面的话,惊讶地抬头直视她,以为自己听错了。

她要离开吗?她从哪里回来?这间公司,虽然她不是老板,但都是她的心血!现在公司业务稳定,订单充足,正是状态最好的时候!

她沉思着,不知道想到什么。

“您要去哪里吗?”我问她,把旁边的烟灰缸给她推过去。

她点头:“我要离开啦!阿莱,我想拜托你,我走之后帮Dick稳住公司。”

我吃惊更甚,说我担不起,忍不住问她为什么?

她把烟灰敲落下来,持续地抽,手里玩着一个很精致的打火机:“Dick是我弟你知道吧?”

我摇头,毕竟他们长得一点都不像。

“我老爸呢,在我们很小的时候就不在了。我老妈做生意,融资融到上千万,停不了手……后来全赔了,她从楼上跳下来……阿嬷带着我和Dick,真的好辛苦。我来大陆,阿嬷说,既有这世的姐弟缘分,来世难再是一家人,无论多难,一定要互相照顾。”

她停了一下:“……无论如何,我是大姐,帮他铺路是应该的。如果我在这里,他一直都会被压着。现在公司都稳定了,他接手应该不会太难。再说……”她忽然停住,若有所思,长长的眼睫迅速扑闪,继而抬起头对我笑,示意我继续吃东西。

”所以呢,阿莱,以后就多拜托你啦!“她朝我双手合十轻叩,结束了“再说”的话题:“你在我身边两年了,我知道你是什么样的人,公司没人比你更稳重了……”她拍了拍我的手,故意用嗔怪的语气说:“难道你要怀疑我的眼光?”

我感觉到她的手并没有按美人标配来长。那双手略凉,骨节坚硬,手掌薄而结着鸭蹼一样的一层茧。

我局促了,因为我并不擅长拒绝。

Dick走马上任那天,许知远没有来。

Dick坐在Miya原来的位置上,开始大展身手。

他制定了很多新措施和计划,经常召集大家开会,一副要制造新天地的架势。包括前台小妹,都要提交自己每天从几点到几点预计做什么事情的计划。且他喜欢每次发薪水的时候先让你总结工作,反省不足。

有人发现他还有趴在门外,偷听下属说话的癖好。

但公司业绩并不见增长,员工私下怨气很重。这时候Dick也抽烟,也许尼古丁能让他保持镇定。

潘赛在Dick叫其做事的时候,总是故意怠慢他,私下嘲讽他连他姐一半都比不上。

我纳闷,潘赛是怎么知道他们是姐弟的。

许知远长久不来了,三、五个月才露一次面。

对此Dick说:“许总来只有两件事:一、骂人;二、产品出问题了。所以他来并不是什么好事。”

我坐在我的老位置上,沐浴在Dick呛人的二手烟雾中,聆听他的教诲和吩咐。同时把考核表整理好递给他,准备提醒他公司有两个员工达到了加薪的标准。

他接过考核表,并没有马上打开看,而是把手里的烟头摁灭,用沉重的语气跟我说:“阿莱啊,你知道我们这个月跟去年同期相比,销售额下降了多少吗?这样的业绩拿出来喔,许总那边都不知道如何交待,你懂我意思吗?”

“……”我暂时吞回了提加薪的打算。

这样过了几个月,我不得不提醒他加薪的事。

这次他说:“对啦!你怎么不早提醒我?虽然许总那边很难同意这个事,但我还是要尽力为大家争取的喔!”

我笑着说:“麻烦您啦!”

这样又过去了两个月,加薪的事听说许总一直没有批下来。

这一年的股市忽然搂钱极为容易,菜市场的大妈们都扑进去搂了个够,Dick跟我说起他也小赚了一笔:“虽然许总不同意加薪,我用我私人炒股赚的钱补贴你们啦!每人这个月多发二百!”

我被他的二手烟呛得直咳,以致于无法对他的慷慨表示感激。

之后想起会计小姐来找过他,还是老事情,便跟他说:“会计昨天来找过您两次,她说支出这一项做账一直不够,要是账上盈利太多,所得税可能要缴很多呢!“

其实备用金每个星期都有取十多万,都是他自己去取,实际有票的却只有几千块。

他沉吟着,照旧说:“跟她讲这件事我来处理。对了,我看一下……许总下周五过来——你让潘赛把我请荣辉做的自动机械台搬到仓库去——不要给他看到了。”

我看着他,他整个人陷在大班椅中,猛抽一口烟,仰面吐了,对我说:“……莱,我跟你讲喔!许总墨守陈规那一套不行,我们的对手都在创新,我们必须得跟上。现在跟他讲都是白讲,等我们做出来有了收益,他自然会同意……你懂我意思吧?”

我懂不懂他意思好像并不怎么重要。

我有些后悔答应Miya,几次想在网路上跟她聊一聊,可是我跟她从何说起呢?她回台北后做起了酒生意,是日本的威士忌酒,生意挺好,她非常忙。

网路上她最近的一条动态,是捐了50万新台币给慈善机构。

而Dick在接手公司的第二年,在寸土寸金的鹏城买了一套三号地铁规划路线会经过的三居室。

Dick越发把公司当成自己的儿子一般尽心投入,营业执照上的法人也换成了他,理由是许总不常过来,公司在这边办事经常要用到法人证件,这样很不方便。

就在Dick踌躇满志,准备大干一场时,闲云野鹤的许知远忽然开始处处辖制他。许知远查公司的账,把法人又扳了回去,把松泉的房子也卖了。

Dick大量地抽烟,无计可施,最后大约去求了Miya。

因为Miya打网络电话过来,转着圈子问我这边到底什么情况,我便犹豫着跟她说了十之七八。

她听了很吃惊,骂Dick脱线,许知远的钱是那么好拿的么?又说那些事Dick从没跟她提过。我感觉负了她的所托,也很惭愧,她口头上倒是没有为难我。

未了她说她先想想。

之后许知远没有再追查Dick,但是他不久又带了一个嫡系过来,接管了公司。

Dick极不甘心,怨气冲天,咬牙冷笑:“要我走?你看好吧!烂摊子收不死他!”

我心里很同情帮他收烂摊子的Miya——她新近在网上更新了动态,照片上是她在苏格兰一家酒厂参观,配文说:爱情就像威士忌一样,没有在美好的时候装瓶享用,让她继续陈酿在桶子里,多的可能只有无谓的年份,还有吃桶过多的苦味及涩味。

我心不在焉地听Dick跟我说:莱,这个公司走不远了,你再忍耐一下,等我出去自己干,到时候你过来帮我。你放心啦,我一定不会抛下你的。

他的话总是让我无言以对,尴尬莫名。

但我还是笑着谢了他。

Dick走之前,把他在外面私自做的设备都转移走了,很多重要的资料被抽得残缺不全。

这些东西原本就是他自己管理,我们都一无所知。

后来接手的经理找不到资料,我才想起之前明明有见Dick用过。

新来的经理为了尽快站稳,赢得支持,除了在许知远的授意下开掉了几个人,对我们其他下属都还挺和气。

我做好了他把我一起开掉的准备,然而并没有。

尽管摊子烂,但他竟然力挽狂澜,用了三四个月把烂摊子补得七七八八,业绩并没有明显的下滑。而且他不抽烟,这一点着实让我很高兴。

他客气地同我讨论员工加薪的事,我如实说了。他点头说他会跟许总申请。

过了几天,许知远意外的打电话过来要求我接,还是问我加薪的事。我装做不知道Dick是否有向他申请,又说了一遍实情,结果许知远道:“那就加啊!Dick从来没跟我说过。”

我哑然。

许知远不但没开我,还一次性给我每月加了一千二的薪。

我跟我的死党说:人家说一朝天子一朝臣,一仆不侍二主,不做貮臣。我竟然这么自然地做到了三臣,我是不是很无耻?

我的死党给我回了一个大大的赞,我哈哈直笑,笑到眼睛莫名酸涩。

Dick走后的初期一直在网络上联系我,用幸灾乐祸的语气问:现在生意怎么样啊?哈哈!

我便回答:不大好呢!

他特别开心,继续给我画饼。可是他出去扑腾了一阵,并没弄出什么名堂。

我婉拒了他试图从台北给我邮寄礼物之后,我们的联系就慢慢少了。

后来看到他的网路动态,他跟着Miya卖起酒来。

Miya的动态记录着她带Dick辗转于上海、香港、伦敦参展,结识行业大佬;到东京都、艾雷岛参观产酒基地、葡萄种植园,品鉴轻井泽,麦卡伦;她去献血,继续做慈善捐助;陪阿嬷过生日;在摆满了酒架的酒行逗弄一只小猫;捡回去一只刚出壳无毛的小鸟,帮它祈祷渡过难关,期待它成为家里的一员。

而这些动态后面,有一天出现了一条格格不入的心声:

不要总以为别人什么都不知道,

不要总把别人当傻瓜,

也不要以为自己很高明。

能把别人糊弄得团团转。

其实,你所做的任何事情都已经被别人看得一清二楚了。

只是别人没有揭穿你而已,而不揭穿你的是别人想给你更多的机会。

而你似乎并没有当一回事。

仍然在为自己做着的一些自以为“高明”的事情而沾沾自喜。

你表面的善良慷慨掩饰了你内心的丑陋 ,你的灵魂是肮脏的!

这之后Miya的动态中都没有Dick了。

我于私聊中问候Miya,是因为一条她住院的动态——说是得了原位癌。我看到这可怕的字眼,赶紧百度了一下,发现不是想象的那样。我莫名松了一口气,发视频过去问她治疗情况。

Miya一如既往地开朗活泼。我问她是否有家人陪同?她的声音低下来:“没有家人了,”她说,“阿嬷年纪大啦,我不敢告诉她,省得白让她担心。至于他(她连名字都不愿提起了),我们已经不再来往了。”

“啊……”

虽然知道Dick的人品,闹到这个地步却是我没有想到的。

“他想出头想疯了,不顾行业规则乱来一通。我的老客户看不下去都来跟我投诉喔! 真是人蠢还心毒!我自认作为姐姐,没有任何对不起他的地方。我不盼着他能报答我什么恩情,但他不该恩将仇报抢我的客户,断我的路。我三年前的心血都给了他,三年后的心血凭什么又要给他?从来没有人心疼一下我咧!”

我能感受到Miya情绪复杂,她的声音夹杂着从未有过的疲惫、失望和愤怒,还有极力压抑的伤心。

我小心地说:“那您的生意现在还好吗?”

“有一部分客户被他挪走了。但这样做人是不行的,大家都不是傻子,知道的都拿他当笑话。他在这边臭名远扬,越来越混不下去,应该是又去大陆了……”

我想起网路上Dick最近晒出的动态图,上面是一张奔驰车的购置合同和车钥匙。配文说他要新车新气象,重返鹏城。

于是我回答:“嗯,我看见了,他好像刚买了新车。”

“车、房子,哪一样没有我,他都只能想想就好。还有之前本来许……我就当没有这个弟弟了,可能我真的天煞孤星,(我)多做点好事,希望上天能够善待一下我吧!只是我可能要让阿嬷失望了……”

我没想到,她会毫无保留地跟我说起这些人生败笔,忽然为她感到心疼不已,可是我竟不知道可以说什么话来安慰她。

聪明如Miya,也许她只是需要一个倾听者。我由衷回道:“您那么优秀,已经做得特别好了!一直是我的偶像呢!不过您自己要多保重啊!……特别是,少抽点烟啊!”

“哎呀,你是第一个叫我少抽烟的喔!”Miya笑了:“我在慢慢地戒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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