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1.失败的实验

　　卢亦歌看到贺来传给她的还有一个视频，命名“骆遗实验”，她点开来看。

　　在一个密闭实验室里，研究员放出一个小孩子的3D影像，两个研究员在调制马良之笔的参数，调制好了之后，其中一个人按了开始键，“马良之笔”机器开始对3D影像产生作用力，在一片白光中有一个小孩子的轮廓，那个小孩子手挥舞着，嘴巴张开似乎在哭，他眯着的左眼眼角有泪痣。接着，画面就被爆炸的白光包围了，什么都看不到，等了很久画面才渐渐清晰，但已经没有那个小孩子的身影了，而3D影像还好好地显示着，马良之笔机器在报错。

　　卢亦歌又仔仔细细地看了一遍录像，着重看了那个3D影像，以及后来出现又不见的那个小孩子的轮廓，在录像中，那个小孩子的3D影像被命名为实验体KLL01，复制体被命名为实验体KLL02，录像时间是3032年10月7日。3032年对于复制体的研究，已经可以用和本生命体完全一致的3D影像，生产复制体。实验室里操作的研究员都带着防透视的头盔和衣服，从实验室的环境来看，肯定不是她父亲卢余所在的综合科学院。复制人是不被允许的，那能做这种实验的地方，就只有私人研究所了。

　　卢亦歌把视频进度条往后拉——没有说明。这意味着并没有找出这个实验的其他有用信息。她只能看出来，出现又不见的那个孩子，是当初的骆遗——他就是这么被创造的。

　　第二天卢亦歌和父亲卢余视频通讯。

　　“父亲，骆遗是马良之笔的受害者，是吗？”卢亦歌已经知道答案，但还是想找父亲确认一下。

　　卢余艰难地点了点头，“自从马良之笔被发明后，它的特性慢慢被研究出来了，从复制无机物，到有机物，从单细胞生物到植物到动物，一项一项的研究成果被公开，它被用于日常生活中，解决能源短缺问题。”卢余看着卢亦歌，语气郑重，“但是有一个领域，一直无人涉足，它是禁区——以人为实验。”他神色懊恼，“我不知道这个实验是谁做的。”

　　良久他苦涩地感叹道，“我本来以为我是基于怜悯心，才保护骆泊母子，没想到兜兜转转，我其实是赎罪的那个。”

　　卢亦歌不知道说什么，她想起了那个有些沉默的男人骆遗，他的脸上一直透着坚毅，她直觉他有很坚定的目标——虽然不知道具体，但感觉有点危险。她接道：“不以活人为实验，是科学界的共识。”

　　卢余闭了闭眼睛，“确实是共识，但阻止不了有些剑走偏锋的科学家。毕竟人是自然界最复杂又最精巧的生物，骆遗就是在这种实验下产生的实验体。”

　　听到实验体三个字，卢亦歌心里划过一丝不舒服的感觉，她想起了骆遗说的“反噬的结果都是被实验对象来承受的”。卢余解释道，“这是科学实验上的专用称谓。骆遗是别人用马良之笔，对着三维影像复制出来的实验体。那段三维影像已经被还原，但是基于人类现在的生育机制，根本找不到生命的源头，即不知道骆遗的本体最开始被谁养育。你也知道，骆遗的本体叶宜实际上是骆泊的养子，而骆遗是本体在第二世界的‘影子’。”

　　现在精子和卵子都可冷冻，人造子宫技术也成熟，要创造一个孩子出来很简单，但这个孩子是基于家庭的需要，还是人才或者其他的需要，是生理上的孩子还是伦理上的孩子，难以判断和溯源。

　　卢余的眉头皱了皱，“这项实验的数据和结果，没有第二次的实验以供对比，因此，骆遗是很独特的......研究对象，他的特性谁也不知道。”

　　“那骆泊阿姨原来的孩子呢？”

　　“她原来的孩子也叫叶宜，只不过在三岁的时候夭折了。”卢余看到了自己的女儿若有所思的表情，他继续说道，“骆泊原来的孩子跟骆遗是不一样的，他们长得不一样，我们都对比过了。”

　　“哪里不一样？”

　　“骆遗左眼眼角有个泪痣，骆泊原来的孩子并没有。”

　　“除了这个呢？”

　　卢余极有耐心地回道，“其他的地方都对比过了，他们是不同的个体。”

　　“那骆遗真的......在‘第二世界’？”卢亦歌问得有些小心。

　　卢余点点头，“就目前收到的讯息来看，是的。”半晌，他神色有些迟疑，“但目前所有有用的讯息来自骆遗，他构建了一个完整的第二世界假说，现在邀请我们去那个世界探索。”

　　“那他给我们的信息包括‘第二世界’所有重要的信息？”

　　卢余摇摇头，“没有，他只把他那个世界的信息写入了一部分，而我们获取的那部分数据，就足以让对其他世界好奇的科学家痴迷。”

　　“关于黑域的预言吗？”

　　卢余的全息影像摸了摸卢亦歌的头，“嗯，骆遗说他所在的世界，能预言黑域产生的区域。”他眼睛看着远方，眼神有些失焦，“这是最吸引我们这群科学家的地方。”顿了一会儿，他看向自己的女儿，“你也知道，这无处不在的黑域让人们过得胆战心惊。”他精神不太高涨，“孩子，我真舍不得你。但你应该也知道了，在游戏里参加卡罗琳1号的玩家，都要搭乘卡罗琳2号，去骆遗所说的第二世界。”

　　卢亦歌神色平静地点了点头，“贺来叔叔告诉我了。”

　　“时间在一年后。”卢余顿了顿继续说道，“卡罗琳2号按照骆遗提供的信息，重新改建要一年左右的时间。”他看着自己的女儿，嘴唇动了动，最终只说了句，“愿你以前的经历能庇护你。”他低下头，“我真希望，我罪人的身份，不要殃及到你。”

　　卢亦歌身体向前，“父亲，您在说什么？对骆遗来说，再怎么样，您也上升不到罪人层面，他该找的，另有其人。您不是做实验的那个人，他不会连这个也分不清楚的。”

　　卢余叹了口气，“但愿。我现在只想找到骆遗所说的预言，解决这里的黑域问题。”

　　“父亲，您不要对自己丧失信心啊。您不是罪人，不是!”卢亦歌目光灼灼地看着自己的父亲。

　　卢余有些愣神，然后笑了，他用虚拟的手揉揉卢亦歌的脑袋，“嗯，我不是。我会一直做个让人骄傲的父亲。很晚了，你早点休息吧。”

　　卢亦歌关掉和父亲的视频通讯，开始发呆，父亲说他接下来一段时间要全身心扑在卡罗琳2号的制造和测试上了。想到骆遗，她有些忧心，她感觉这个世界像要掉个个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