诗歌是拐杖，诗歌是春天

余秀华《月光落在左手上》读书笔记

龟裂的墙体，破碎斑驳的年画装饰着低矮的黄土瓦房，门口一条逶迤纤长的泥土路通向秃顶老头般闷声不吭的低山，余秀华站在前半生都没有走出去的横店村自家农院前，低头看书，偶尔看云。

因为脑瘫，歪歪斜斜的身姿，步履蹒跚，行动乏力，甚至说话，吐出的每一个字，仿佛用尽了一个生命最后一口气。文字是可以向世界表达自己，也是可以让生命以自己喜欢的样子再活一遍的方式，所以她说想用文字表达自己的时候选择了诗歌，因为诗歌是字数最少的一种文体。而即便是这最少字数的诗歌，她也需要用尽力气左手按住右手腕一笔一画幼儿般写出来。

当她在记录片镜头前，一字一停咬出这首诗：

我跛出院子的时候，它跟着

我们走过菜园，走过田埂，向北，去外婆家

我跌倒在田沟里，它摇着尾巴

我伸手过去，它把我手上的血舔干净

他喝醉了酒，他说在北京有一个女人比我好看。

······

我一声不吭地吃饭

喊“小巫，小巫”，把一些肉块丢给它

它摇着尾巴，快乐地叫着

他揪着我的头发，把我往墙上磕的时候

小巫不停地摇着尾巴

对于一个不怕疼的人，他无能为力

我们走到了外婆屋后

才想起，她已经死去多年

一首诗完，她满头大汗，在凛冽寒风里，不动声色面无表情，一个人要经历多少心酸至绝望，才能这样不留情面波澜不惊地讲述自己的残疾，自己的家暴，自己字字读来皆是血的过往，而后每次翻开诗集，读起这首《我养的狗，叫小巫》，泪目良久～

风雨是生活，然后是天气。

然后就这样一位活在风雨里的人，从来没有放弃寻找希望，她说在表达情绪的时候，诗歌充当了她在摇摇晃晃的人间的拐杖，所以她的诗歌里都是春天，尽管她把自己比作野草，比作稗子，比作蒲公英······

她写：茶叶轮换着喝，菊花茉莉玫瑰柠檬，这些美好的事情，仿佛把我往春天里带。她写：而我是否会回到故乡，怀揣下一个春天。她写：那些苦难恰到其分，春天构成的蜜恰到其分。她写：作为一根草，我多少次想给你一个春天······

每个人都有心酸，每个人都有所隐瞒，而余秀华将自己的所有悲伤通过诗歌呐喊出春天，我们多少次也有被现实抓起头发往墙上碰撞的时候，身边也会有勇敢的叫喊的小巫，但也无能为力，最终能帮助我们的，不止是“诗歌”，还有追逐春天的心和行动。

刘乐   襄阳新东方学校优能中学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