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章 十九岁:日记本
校辩论赛结束后,就到了校辩论队招新的时间了。
我想着又可以见到贺之洲,破天荒买了一条红色的裙子,化了妆,踩着个内增高小皮鞋去了。
坐在那,和初见时一模一样,他就在对面,我的脑子却一片空白。
他们问我什么我都没办法思考。
我的嘴在动,但我的脑子已经宕机了。
结束后,我回到准备教室和其他人一起坐着,边坐还边懊恼,明明准备了这么多,却什么都说不出来。
没过一会儿,贺之洲也跟着过来了,我一时间非常慌张。抱着东西就要走,因为坐在里面,想从桌子上翻出去,翻到一半又意识到自己的裙子不够长不方便,只好下来让赵毅学长让开。
他让的动作太慢,我着急,把他的东西碰倒了,我一个劲地说:“对不起对不起。”
贺之洲就离我很近很近。
我着急得不行,最后没敢看人,自己走了。刚出教室,淡定的走变成了跑,我逃一样地离开了那里。
第二天,是演讲比赛的决赛。
因为想要变得优秀,我什么比赛都会去参加一下。比如健美操、篮球赛、演讲、创业赛......我像个急于成长的战斗机器,疯狂汲取能够变优秀的机会。
那一次,我一路从初赛打到决赛,还获得了一笔小小的奖金。
我站在台上,从容地演讲自己的内容,我能感知到我很从容,完全不像以前那样紧张。
下来之后,我听见周围的人,尤其是王柠跟我说了好多夸奖的话,像是你很好、很优秀、很自信、穿红色的裙子很惊艳特别好看之类的。
我有点开心。
我知道大学的我是变得好看了一点,但我还是会对这样的夸奖保持谦逊。我很清楚,我只是气质变好了点,然后又比较注意打扮,所以才会让别人这么觉得。一旦我松懈了,我还是原来那个藏在灰尘下的丑小鸭。
有一天,我从校外回来,刚要到寝室转角时,直面碰到了贺之洲。
但凡我中途快了几步或是慢几步都不能碰上,唉。
我注意到他穿得很凉快,一看就是要去健身房。我待在原地,傻傻地死死看着他。
我不是故意的,但我就是动不了,我感觉我一见到贺之洲,就丧失了所有的攻击能力,变成一个不会动的木头似的只能牢牢看向他的方向。
他冲我笑,很开心地对我挥手。
要命,我终于缓慢地点点头,继续走,错过了他。
......
后来,我做了个很大胆的决定——
我找了个快递盒,把日记本装进去,精心设计后,让一个男生朋友王叙帮我把日记本转交给了贺之洲。
王叙回来后问我:“你确定对方知道你喜欢他吗?”
我说:“是啊,我表白了啊。”
他说:“你确定你表白了吗?”
我说:“我确定啊,他还装作不知道的样子,其实我都知道,那就是变相拒绝。”
王叙恨铁不成钢:“知道个屁,他什么都不知道。我去说的时候他一脸懵逼地看着我。”
啊啊啊啊啊啊啊,什么?!
我那暗示他没听懂吗?
啊?
不是吧?
那我还在日记本最后写了几句表达放弃的挽尊的话。
我都干了什么。
再后来,他们搬校区之前大家最后一次聚餐。
我厚着脸皮,化了妆,准备了一下午,抱着“老脸不要了”的置之死地的心情去赴约。
吃完饭,我们又去操场玩狼人杀。路上我默默地站在他后面,不敢离他太近。
我当时很菜,脑子里尽是情情爱爱了。一次被票出局后,我作为旁观者听上帝喊:“天黑请闭眼,狼人请睁眼。”
我从左到右环视一圈,怎么数都缺一个人。
我又从左到右看,看到半圈时,贺之洲坐在我正对面指了指自己,示意他就是那匹被我漏掉的狼。
嘶。
我愣了下,他继续指,生怕我看不懂似的。
我想起之前他还没收到日记本时也是这样,一看见我就会热情地打招呼。他什么也不用做,凭白把我勾引了去......
回去的路上我还是刻意躲了下他。
我想到我日记本上的东西,真的想原地去世。
那上面每一页记录的都是我快要溢出来的心动——
“很心动但还不算喜欢的第一天,我在想如果有一天你知道了我的小心思,一定会很好奇,我为什么会突然就喜欢你。其实,我自己都好奇。反复问自己,感觉是心血来潮、一时兴起。仔细想来,似乎也并不莽撞。”
......
“其实金牛座也很好的,和白羊配得第六名呢,你看,666,多吉利。”
......
“你要是愿意,可以成为我爱情里的全部,亲情里的四分之一,友情里的三分之一,我余生的二分之一。”
......
“江月年的追夫计划——呃,请不要在意这别扭的标题,但我就是,想要为了你,更为了我自己努力,变得非常非常好。”
......
“也许有人会觉得这种喜欢肤浅、虚假、不真实,可是,如果这都不算喜欢,怎样才算?如果我的心里、眼里只有你,如果我愿意把一辈子交托出去,如果我幻想一生一世,那这可不可以称得上喜欢?”
......
“一百天,是我这辈子死心最大的期望。”
......
贺之洲临走前最后一次见面,是一次巧遇,我起晚了,抱着书去教室,我刚出寝室,他正好路过。
他和我走的方向正好是垂直的,我以为他不会看到我,下意识站在原地死死盯着。
我又丧失了动弹的能力。
但他还是看到我了。
他一如既往地冲我挥挥手,一如既往的活力满满。
我没反应,他继续挥,像是怕我没看见。
我迟钝地抬起手小幅度地招了一下,不自觉露出笑容。
他像个太阳似的,没有被我的日记本吓到或者因此疏远我。
但我还是无法忘记,当令人清醒的现实注入我的脑中,那种被掏空一般的感受。
我只好不断催眠自己,去抑制住那种心脏被冻僵裂了一样的悲伤。
我想了个很有效的忘记他的办法,那就是每当我心中闪过他的名字,我就说一句脏话。
我很少说脏话,加上我不想骂他,所以每骂一次我就会冷静很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