艺术与人生

文｜胥永强

大约半个月前，我读完了英国西蒙•沙马著的《艺术的力量》。这本71万字的书籍共讲述了八位伟大艺术家的故事，已经拍成纪录片，影响很大。他们分别是卡拉瓦乔、贝尼尼、伦勃朗、大卫、透纳、梵高、毕加索、罗斯科。这些艺术家中，除了贝尼尼是雕塑家，其他七位都是画家。

以前我在很长一段时期里总有一种主观想法：认为艺术家应该和艺术一样都是完美的，或者是说：艺术家会和追求艺术本身的完美性一样，努力使自己的灵魂也趋向于完美的境界。慢慢地发现这种想法是错误的。因为一切艺术都不可能完美，作为艺术家的肉身的人更不可能完美，所谓完美从某种意义上来说只是对艺术家热爱生命并且为了创造不朽的精神财富而付出艰辛劳动过程的高度盛赞。因为完美本质上是对艺术前进道路的堵塞，无异于在告诉世人：某个作品已经完美无缺了，无需再追求超越。所以说：完美很多时候其实是对艺术的一种致命打击和伤害，会让艺术家在艺术道路上止步不前、知足常乐、坐吃山空、甚至江郎才尽。

很多能够创造出巨大价值的真正的艺术家，并不能够轻松愉悦地像普通人那样享受艺术带来的乐趣。相反地，很多伟大的艺术家在给世界带来巨大精神财富的同时，自己却在不为人知的世界里遭受着孤独、病痛、贫穷，甚至时代的非议和艰难环境的困扰。不可否认的是：艺术家似乎的确比普通人多一些对美好事物的深刻洞悟，并且能够把经过自己头脑想象的事物和对象通过复杂的加工和创造，然后用某种让普通人能够感知的形式所必要的手段把它生动、直观地再现出来，或许这就是艺术家的价值所在。

我们到底应该如何看待艺术和艺术家本身？并且应该如何运用最好的方式处理艺术与我们自身的关系呢？

艺术不一定必须要有想象力和创造力。一般而言，真正的艺术应该具有创造力，而不是单纯的模仿。如果要说梵高的作品和冷军的作品哪个更好？相信这个问题会让回答者争论几千年也毫无结果。因为对艺术是否需要创造力这一基本问题的观点和态度不同。梵高往往能用一些极其简单、粗糙、扭曲、甚至狂野的线条生动地描绘出一幅幅震撼心灵的艺术杰作。而冷军在高度近视的状况下，用超写实的可以说细腻到极致的笔法描绘原本应该由摄影器材才能唯一呈现出来的高像素画面。那么，到底梵高厉害还是冷军厉害呢？这个问题照样没有答案，无法给出让所有人都满意的答复。在艺术世界里的绘画领域，荷兰的梵高，中国的冷军都在自己所努力追求的道路上已经创造出了伟大的奇迹。超现实的作品能够震撼人的心灵。梵高的自画像系列、星空、向日葵系列、森林、吃土豆的人、精神病房、麦田和乌鸦等作品的画面，用普通人的眼光来看都是扭曲甚至恐惧的，但是若非常细致地观察，把梵高的画与梵高的人生经历结合起来，再放进社会中用人性中比较公允的一面去思考，或者能发现：梵高已经超越了同时代以及未来多个世纪内的很多很多人。

冷军的确在走一条和梵高大相径庭的路，它的创作几乎并不需要想象力和创造力，但是不能由此认为他不是伟大的艺术家，只要他的画有人欣赏并且肯定他的作品的价值，他为艺术所付出的一切努力和艰辛就没有白白浪费。和极度贫困甚至要靠弟弟救济的梵高相比，冷军是不愁物质的，或许他的艺术作品给他带来的财富和价值早已超越了他当初简单的的追求和目标。和需要想象力与创造力的艺术相比，超写实主义也有自己独特的魅力和价值。

梵高和冷军的艺术道路差异即使看起来有天壤之别，其实这都算不了什么。真正令我们无法凭借有限的智慧和贫瘠的思想去感受和欣赏的对象是在艺术世界里的绘画界最伟大的另一位伟大的艺术家——毕加索。他几乎是“神”一样的存在，他的作品风格迥异于梵高，更迥异于冷军，也迥异于所有画家，可以毫不夸张地说：毕加索已经在艺术世界里的绘画界超越了历史上的所有人。

艺术基本上都需要付出艰辛劳动。比较有代表性的艺术，很少有不需要付出艰辛劳动就能得到的。相对来说，摄影可能给人的感觉是比较容易的，似乎有台照相机和摄像机就能得到令人满意的艺术作品，其实并非那么简单，实质上摄影是一门非常深奥的艺术，因为摄影和旅游容易联系在一起，近年来越来越多的人有了摄影爱好，可是靠这一艺术吃饭的人并不多，作为一门复杂的艺术，要真正掌握它的精髓不下一番苦功夫肯定不行的。如文学、绘画、雕塑、音乐、建筑等其他艺术，没有哪一种艺术能够轻而易举地掌握它的全部精髓。如果一个人想在某一条艺术道路上要超越前人的成就，对绝大多数人来说无异于痴心妄想，做白日梦罢了。真正伟大的艺术家大多是孤独的，或许只有在孤独中才有足够的时间去思考和探索人生的意义，苦难的根源与幸福的真谛，用一双慧眼去发现朴实无华世界中的美丽瞬间，用耳朵去聆听天籁之音，与上帝对话，用大脑描绘出一个个无与伦比的美丽新世界。因为伟大的艺术家不可能凭空降临人间，即使天赋出众仍然需要后世的不断学习和磨练才有可能达到在某一领域艺术世界里炉火纯青的地步。路遥在写《平凡的世界》时，有段时间里白天总是没有灵感，他只能在晚上夜深人静的时候写作。他在苦苦构思作品的过程中，一支接一支地吸烟，烟头顺手扔在庭院的房檐下。路遥的健康状况因为熬夜逐年恶化，时间久了，满地的烟头越来越多。路遥每写完一章，深深地呼口气，稍微感到了一丝安慰，终于又消灭了一章。他曾经说：为了写《平凡的世界》，他至少要少活几年。艰苦创作六年后，《平凡的世界》终于写完了。米开朗琪罗创造的雕塑是大理石材质，他必须把大理石活生生地用刻刀小心翼翼地加工成一件又一件价值连城的艺术品，艰辛程度可想而知。梵高画了很多画，就是卖不出去，他几乎连生计都成了大问题，经常靠弟弟的经济救济才能活下去。他在贫穷、孤独、巨大的压力下，出现臆想症、狂躁症和抑郁症，最严重的时候被送去精神病院，可是在精神病院里他又显得异常冷静。他的病间歇性发作，甚至严重时会把绘画使用的颜料塞进嘴里，吞下肚子。最后用一支手枪自己结束了自己痛苦的一生。贝多芬的一生更是痛苦，他三十岁聋了，他对音乐的热爱完全到了痴迷的境界，一个音乐家失去听力绝对是除了死亡以外最糟糕的命运了。但是坚强的贝多芬仍然不断创作出优秀作品来，直至成为世界上最伟大的音乐家之一。可以说：一切伟大的艺术，背后都是心酸的汗水和泪水，一件件作品是对艺术家辛勤付出的回报，也有力地见证了艺术家的生命价值和思想。

艺术离不开审美。人们经常说艺术是美丽的，没听过谁说艺术是丑陋的。人世间的绝大多数艺术都是鞭挞世界的假、恶、丑，歌颂人类世界和大自然的美好的一面的。在天地万物中，最美丽的应该是人。上帝创造宇宙万物的顺序是先创造光和空气、水，接着创造植物、太阳和月亮以及星星，最后才创造出动物，先创造出低级动物。别的动物全部造好了，才创造出人。上帝先创造出男人，后创造出女人。在上帝看来，人比一切动物更高贵，女人比男人更高贵，上帝创造动物的的次序也是从低级到高级的。上帝把世界上最伟大的美丽赋予给了人类中的女人。我们要发现大自然之美，发现社会之美，人的灵魂之美，当然，最不能忽视的应该是女性之美，因为女人是上帝的压轴之作，女人天生是尤物。

艺术离不开勇气。有人说：伟大的艺术是让人恐惧的，它具有野兽一般的力量，这种力量孕育在艺术创作背后的故事里。每个时代有属于每个时代最伟大的艺术。每个时代最伟大的艺术必须开创出一个崭新的领域或风格，以超前的眼光和思想去指引艺术道路前进的方向，只有这样，才能摆脱旧时代的社会和思想的束缚，在苍白平凡的世界里创造出空前绝后的作品。着实佩服以女性裸体作为创作对象的那些画家、雕塑家、摄影师、模特，如果没有非凡的勇气和不顾一切世俗眼光的胸怀，今天的艺术世界将会黯淡无光，毫无魅力。

艺术离不开爱。在世界众多的名画中，圣母画以及以《圣经》题材为主的画作有相当高的比例。作为最大和最重要的发展中国家的中国，我们的绘画题材好像以山水、花鸟鱼虫等为主，人物为辅，和西方绘画艺术在内容题材选择上截然不同，西方绘画以人物为主，其他为辅。也许随着时间的发展和时代的进步，我们所处的世界会越来越多地把艺术创造对象放在研究人上面，重新重视人自身的价值。世界最伟大的画家毕加索的代表作《格尔尼卡》的创作背景是德国空军空袭后的西班牙重镇格尔尼卡生灵涂炭的悲惨画面，作品表达了极强的感情，当然也表达了对战争的怒吼，作品也浓浓地融入了艺术家对人类生命遭到无情毁灭时所发出的无限同情、怜悯和爱心。

不同类型的艺术是相通的。无论是文学、绘画、雕塑、音乐、建筑、摄影等，几乎所有的艺术注定有相同的地方，这一点可以成为我们认识艺术和艺术家的有利条件。艺术家倾注心血在一件作品里，无论是什么作品，总希望通过某个作品给人类表达一些什么，否则艺术和艺术家就毫无存在的意义了。巨大差异的背后，是一样的辛勤的汗水，磨出老茧的双手、熬近视的眼睛和疲惫的身心。如果一个作品成功了，不管再苦再累，创作出它的艺术家都觉得自己没有白来人间一趟，毕竟做出了一点什么。

艺术是智慧的结晶。艺术不可能凭空产生，它源于生活，却高于生活。通过人的思维让抽象的事物形象化，让难懂的事物简明起来。艺术会让我们更加轻松地认识这个美丽的世界。艺术包含了生活的方方面面，我们的祖先在历史长河中所创造的一切财富，在艺术的世界里都有它的影子，艺术似乎总是启示着我们认识已知世界，探索未知世界。就像一盏指路明灯，照亮人生的路。

艺术是更高级的生命。人也是动物，但是人属于高级动物。高级动物和低级动物的区别也是巨大的。有人说：人和低级动物的最大区别是人能够制造工具和使用语言进行沟通和交流。这是显而易见的。除此之外，人能发现艺术，创造艺术，并且鉴赏艺术，从艺术里发现生命的乐趣和意义，让生活的质量更上一层楼，思维也步入更高级的阶段。从维持生存往享受生活过渡。艺术能让人在困境中看到出路，在黑暗中看到光明，在绝境里看到希望。真正伟大的艺术的力量是巨大的，有时候甚至能推动政治变革和历史前行的脚步，改变一个社会或民族以及国家的命运。

伟大的艺术是永恒的。世界上最伟大的艺术也许就在梵蒂冈教堂、梵蒂冈博物馆以及西斯廷教堂。这是一个汇集了一大批文艺复兴时期旷世奇才的杰作的艺术世界。达芬奇、拉斐尔、米开朗基罗、贝尼尼等很多艺术家把一生奉献在了这里。梵蒂冈早已成为人类历史长河中地位特殊对世界文明影响极其深远的国度。在代表世界主流价值观和最先进的文化里，注定有一种无与伦比的力量在主宰着这一切。然而主宰这一切的实体则需要通过某种艺术保留下来，让后世的人类可以触摸，可以聆听、可以鉴赏、可以思考、可以感动，可以让各个不同民族的灵魂彼此敞开，让充满爱的血液流入每个人的心田。历史上无数人已经作古，我们是否能用艺术保留住某种永恒，唤醒麻木的心灵对人类史的重新思考和记忆。这是上帝给人类的新任务。我们一切都不缺少，唯一缺乏的就是敬畏和爱心。

艺术就在我们身边，就在我们的生命和大脑里，就在伟大的自然界里。我们的使命，就是不断去寻找艺术的泉源、发现艺术、创造艺术、爱上艺术，从艺术中找到幸福和力量，过上更有意义的人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