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雨之城

2019-02-07  本文已影响5人  肖玉楼

天空终年积满阴郁的雾,飘着婆娑的雨,放晴,像是难得的恩赐。雨之城,这个名字实在是适合这里。

从q城离开已经很久,殊寒走了,我也没什么可以牵挂的了,可为什么不能是一个更好的城市,潮湿的空气很难让人振奋,而我现在希望能得到一点温暖的感觉。

我看到姑娘撑着伞从我身边走过,优雅且从容,她们似乎已经不会被这样的天气所影响,淡然地走在石板路上,绽着紫丁香般的香。

“先生,要买报纸吗?”一个孩子拉住我,他的手上,青筋暴露,我转过身,看清了那孩子的脸,瘦得可怕,能够隐约看清骨骼的轮廓,双眼圆睁,超出了正常的大小。

“要买报纸吗?今天新印出来的,全是特大新闻。”他又重复了一遍,语气加重了不少。

“能了解一下这个城市也不错。”我想着,随意给了他些钱,拿了份报纸。

“谢谢老板照顾我生意。”他向我狡黠一下,很快便消失在雨幕之中。

我找了一个避雨的屋檐,开始认真看起了那份报纸来。

“雨势越发加重,第三街区的贫民窟中,13名儿童淋雨后,患病死亡。” “科文病毒,因为雨势,集中爆发,目前还没有特效药能对其进行根治,雨城居民要做好预防。” “过气歌手阴铭女士,准备复出,演出日期……,门票价格……” “雨城政府出台新的政策,由于雨伞的造价过高,目前正在寻找可以使用制作雨伞的廉价资源,等发现资源后,会立即投入生产……” 这个城市真是多灾多难,我不由得叹了口气。

“那是很久以前的新闻,你被买报纸的骗了。”一个清脆的女声在我耳边响起。 我抬起头,是一个很可爱的女孩,小圆脸,白中透红,眼睛大大的,像是黑色的宝石,闪着晶莹的光。

“这是很久以前的新闻了,你被毛小六骗了。”她又重复了一遍。 “毛小六?” “就是买给你报纸的那个小孩子,我们都是这么叫他的。” “哦。”我点点头。 “你不是雨城的人吧?” “我刚来这里,可你是怎么知道的。”

“因为你被骗了啊,在雨城生活的人都知道毛小六是最大的骗子,他总是把买不完的报纸混在新印的报纸里,然后在别人买报纸时,偷偷换给他们。” “难道雨城的人都知道?” “也不是全部了,”她歪着头思考着,随之肯定地说:“不过大多数人都肯定知道,像你这样这么容易被骗的,是几乎没有的。”

“怎样都好吧,反正给他的那点钱也做不了什么。”我想着,又继续看报纸,企图找到一些让人振奋的消息。

“后面也是一样的,”她叹了口气:“在雨城,每天都过得差不多。” 我大致浏览了一下,果然如她所言。

“外面的雨好像越来越大了。”,她转向我:“你好像没有带伞。” “哦,我刚来,还不知道这座城市的状况。” “那可不太秒啊,”她打量着我:“像你这样的身板,被雨淋上几次,存活的概率可能还不如某些小孩子。”

经她这么一说,我也有点担心了。 “拿着吧,”她把手中的伞递给我:“我出门刚好多带了一把。” 我有些犹豫:“我从报纸上看过,这伞是很贵重的东西,就这样送给我,不大合适吧?”

“确实挺贵重的,不过我家里屯了很多,爸爸说是要以防万一的,之前的伞有一点磨损,立刻换新的。” “那用过的伞怎么办?” “等到暴雨天,再高价卖出,雨伞虽然很贵但也不是完全买不起,有时,为了自己的生命,人们还是愿意花一些钱的。” 我看着伞,有些呆呆地出神。

“父亲的想法我管不了,”她又说道:“可我至少可以做些什么,每次出门我都会带一把伞,送给没伞的人。”

“你这么做,不怕你父亲生气吗?”我问。

她摇摇头:“我不能理解他的想法,我们有用不完的雨伞,可他还是买了很多,只为了赚更多的钱,可是钱我们也同样不缺,我不明白这么做的意义。”

“没人会嫌钱少的。”我说。

“父亲的生意每天都会有进账,其他产业的钱也越来越多,而我们每天花的钱却都是固定的,那那些多出来的钱与我们有什么关系呢?”她问。

“应该没什么关系,不过多出的钱能保证你们可以一直过这样的生活。”

“唉,太深奥了,我不要想了。”她把伞塞进我的手中:“不管怎样,我把伞送给你了,你要好好拿着,不要被雨淋生病了。”

我点点头,她显得很高兴。 “那我走了,你好好保重喽。”她拿起雨伞,离开屋檐,像我笑了笑,很快消失在了雨中。

和她再次相遇是在一个小剧院,我准备去看那场演出了,这是那份毫无生机的报纸上,唯一还能算是一点美好的事。 我看到她坐在楼上的包厢,一边很悠闲地注视着台面,一边不紧不慢地拿起盘中的糖,一颗颗剥开,放入口中。

“啪。”一颗糖从她手中滑落,掉在地板上,发出清脆的声响。 她的目光下意识去追逐那颗糖,与我的目光相遇,她向我笑了笑,我像她招了招手。 那天来的观众很多,这让我有些惊讶,已经过气的歌手,还能有如此的号召力,着实不简单。

帷幕徐徐拉开,帷幕后却空空如也,时间像被静止了,不知过了多久,灯光终于亮了起来,款款走出一个瘦削的身影,灯光慢慢投在她的身上,终于看清了她的样子,她的面容憔悴,毫无血色,可年龄看上去并不大,从脸部轮廓上看,之前应该也是个美丽的女人。 她衣着华丽,当灯光照下,更被衬得光彩夺目,苍白的面孔,似乎也多了几分红润。

我的眼前一亮,准备认真观赏,和我相反,那坐在我身边的其他人之前眼中充盈着的光芒,却在这一刻黯淡下来,还能够隐约听到失望的叹息声。

音乐随她的声音缓缓升起,越来越高,她的声音像沿天梯游走,跳跃着盘旋而上,声音从浑厚慢慢发散,被气息带动着,越来越细,在顶峰戛然而止又重重落下,恍若天外飞仙。几番起伏,犹如山脉连绵不绝,铺展延伸,一晃千里。

我不由得看得痴了,可周围的议论声也越来越多了,语气中显然透着不满。

终于有一个人再也忍不住了,她站起来,大声朝台上喊道:“你到底还脱不脱了。” 那女子止住了歌声,朝台下微笑地摆摆手,继续唱了起来,像是沙土,被风吹去空中,飘飘洒洒,她的语调变换着,由轻柔到迷幻,声音像是从四面八方涌来,从她的头顶聚集,在一瞬间爆发,又散去各处。

我一愣,脱?脱什么? “她以前是个脱衣舞娘。”女孩不知什么时候已经坐在了我的身旁。 我转过看她,她接着说道:“不过,或许也是个歌手吧,她最开始就是在这里唱歌的,她的声音真的很好听,只是并没能成名,剧场老板不想总是赔着钱养她,直到有一天,老板看到了她的身体,他想到了更好的赚钱手段……”

“这些你是怎么知道的。”

“我父亲和剧场老板很熟,”她说:“这都是在他们聊天时,我偷听到的,一想到,老板那油腻腻的得意强调,我就说不出得恶心。”

“所以,她就成了脱衣舞娘?” “不,她还觉得自己是歌手吧,她喜欢在表演时唱歌,观众也很捧场,总是说她的歌声像是百灵鸟,她很高兴,觉得自己获得了认可。”

“可悲的认可。” 女孩叹了口气:“我很同情她,却毫无办法,我求父亲给她一份体面的工作,可他摇摇头,这太难了。我明白,她要看着老板的面子……”

前面的人群之间已经引起了骚动,叫嚷没得到回应,这让他们愤怒了。 “贱人,你聋了是不是?” “婊子!还真拿自己当艺术家了。”

“喂,你们别太过分了!”女孩大声地喊着,可阻止不了不了骚乱的人潮。 音乐戛然而止了,女子呆呆地站在台上,茫然地看着面前的人们,她笑了,开始麻木地把手搭在肩上,慢慢地,把她身上的衣服一件件剥去……

人群中爆发了一阵叫好声。 “好,脱得好!” “脱快点,再快点儿。” “操,你别推老子啊。” “妈的,你挤什么挤。”

音乐又重新响起了,是很快乐的歌曲,台下的气氛很快热了起来。 台上的她已经没有了一件衣服,她的身体在颤抖,泪水已经沾湿了脸颊 “唱啊,怎么不唱了,”台下再起哄:“唱啊,百灵鸟,唱啊。” 当百灵鸟三个字传进她的耳朵时,我看到她身体颤抖得更厉害了,随后站立不稳,摔倒在地。

人群中爆发出了很响亮的大笑声。 在人们的大笑声中,她艰难地尝试了几次,终于站了起来,她想要开始唱了,声音出口时,却无比得沙哑,她不知道怎么办,她疯狂地掐着自己的嗓子,可声音还是发不出来,人们觉得她这副样子很滑稽,笑得更开心了。

“你要去哪儿?”女孩在身后问我。 我没回答她,径直走上台去。 我使劲地分开她的两臂,他停下了,看着我,脸上挂着似笑非笑地表情。 “有事吗?先生。我还要唱歌。” 我捡起地上的衣服:“你太冷了,穿上之后再唱吧。”

“不!”她大喊着,把衣服甩到一旁:“人们喜欢看我这副样子,只要我这样,就会有人听我唱歌……”

“不,歌手应该穿得漂漂亮亮的。”

“漂漂亮亮,漂漂亮亮……”她喃喃着,接过我再一次递给她的衣服。 “我能够穿得漂漂亮亮的站在台上唱歌吗?”她问我,眼中闪闪发光。

“这是歌手该有的样子。” “对,像我以前看到过的一样。”她把衣服一件件穿上。 台上的骂声一股脑倾斜在了我们的身上。 “你丫谁呀?” “脑子有病吧。” “是那婊子的情夫吧。” “心疼啦。” “心疼啦还让娘们出来卖……”

我径直地走到台下,来到那个叫嚷得最大声的人面前,按住他的头,狠狠地磕在地板上,一次比一次重,直瞌得他头破血流,昏死过去

“不想死的就乖乖闭嘴。”我的声音很低,不过在场的所有人应该都听到了,喧闹在一瞬间平息了。 他们畏缩地向后退着,同时眼珠不停转着,仍在盯着台上。 女子向前一步,她的脚步踉跄,晃了几晃,终于在台上站稳,四周却寂静得可怕。

我打了个响指,音乐重新响起,我已经操纵了音乐的节奏,当那曲调缓缓流出时,她双手掩面,哭泣起来。

音乐仍在流淌,她渐渐止住哭声,开始低声吟唱起来,像是幽谷中的虫鸣,空灵遥远,沾染着风的气息,声音慢慢变大,她已经彻底放开了,脸上带着笑意,不过那笑却透着些说不出的诡异,她沿着高高的台子逐步向上,音调也在一级级递增,像是从地平线缓缓升起的启明星,在空虚无尽的空间中飘渺而上,直升向浩瀚无垠的穹宇,声音突然清澈,像是满天的繁星,每一片星光都轻轻柔柔地洒在人们的心上,安静祥和…… 她的身体一震,一口鲜血喷了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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