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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梅花倾》 - 草稿

2017-02-08  本文已影响0人  清安读书会

 《梅花倾》

          金戈铁马,七载踏出盛世山河;

         倾尽天下,伊人梅岭再话当年。

                                          ——题记

《梅花倾》 - 草稿

(一)忆当年

   那年冬天,灵州城的雪下得格外大,城里的街道上也布满厚厚的积雪,街上只有依稀的几个人影,城内的百姓似乎也从未见过这般大的雪。

   杨府后院的亭中,两少年正品茶赏雪,红炉上的水渐渐开始沸腾, 水汽氤氲, 再加上院中梅花盛开,似身处画境。

   “雨儿,这是家里人从景山梅花花蕊上采集的雪水,甘甜幽香,我爹娘都舍不得拿出来呢,我偷偷拿了一罐儿,请你尝尝!” 说罢, 少年将茶杯向对面的女孩儿递去。

   “谢谢昭远哥哥!”女孩儿欣喜地接过茶杯,笑靥如花。见到桌上的书,眼睛一转道:“昭远哥哥,我记得先生常对我们讲,读书必要有所用,咱们也跟着他老人家有些时日了,现在我想考考你!”

   昭远放下茶杯,然后饶有兴趣地看着对面的女孩儿,“好啊,你说。”

   “学术之目的在于施之天下,那么我想问,对于当今这天下大势,你怎么看?”女孩儿说罢双手托着下巴,静静看着他。

   昭远一笑,“雨儿,你我虽从师先生几载,却未曾离开过灵州,在此妄谈天下大势,若被他人听得,怕是要遭人笑话。”

   女孩一脸不悦,向两旁看了看,撇嘴道:“此处并无他人,你就快点说嘛!”

   昭远略一沉思,起身,望着院中盛开的梅花,缓缓开口道:“虽说你我未曾离开过灵州,可是从先生以及父亲日常的言谈,还有自我出生以来灵州城所经历的战乱中,我知晓,当今天下,王室衰微,天下分为三十余个城郡,且各自为政,征伐不止,乡野之间,盗匪横行,百姓苦难。据此,我料定,不出十年,天下必将大乱,民生涂炭矣!”

   那女孩儿慢慢起身,望着他的背影,“那我还想问,若逢乱世,昭远哥哥你又做何打算?”

   “这些年,我们跟着先生,学了不少本事,我想,乱世必出英雄,何不趁此乱世,有所作为?”他转过身,目光如炬。

   “这几年我与你同在先生门下,习得不少谋略之术,不敢言精通,却也能助你些许!所以雨儿愿伴你左右!”二人相视,深深笑开,那笑靥似乎能融化这院中积雪。

   话说回来,在灵州城内,杨家和南宫家绝对算得上是数一数二的大户人家,昭远父亲在灵州城任一文官,为人和善,广积善缘,德高望重。而南宫家,是世代相传商业大户,其店铺规模亦为城内之最,平时也扶危济困,扶助乡里,名声极好。

   再有两家主人私交甚好,早就结下儿女亲家,只是怕儿女两人日后见面尴尬,一直未曾提起。为了让儿女在幼时学些本领,两人又多方打听拜访,终于有缘觅得世外高人,然而只知那高人姓王,却无人知晓其名讳,只是附近百姓都晓得其学术义理无一不精,但有疑难之事问之必能得解。

   再说这边,昭远和南宫雨正兴致勃勃地品茶,然而他们并不知道,此时在走廊的另一侧,一位刚好路过的童颜鹤发的老者,听到了他们此番对话。只见老者颔首微微点了点头后,徐步向二人走去。

   听到脚步声,二人同时回头,看到是老者,齐声喊道:“先生!”然后赶紧站到一旁,又相互看看对方,吐吐舌头,偷笑着低下了头。

   只见那老者,头发胡须花白,却依旧精神矍铄,一派仙风道骨,坐定后,只听老者缓缓问二人道:“昭远,雨儿,说说你二人跟随老夫多久了?”

   南宫雨抬头,略显诧异,但马上回答道:“先生,我与昭远哥哥从十岁开始便跟随于您,至今已有十年之久!”

老者点了点头,又问道:“那这些年你二人都学到了些什么?”

昭远严肃道:“有幸得师傅教诲,我习得诗书,武功,兵学,星象,言学。”

南宫雨也道:“跟着先生您,雨儿也学了不少,有书画,武功,星象,谋略,医术。”

老者闭上眼睛,半晌没有说话。二人更加心生疑虑,昭远试探着轻声唤道:“先生?”

老者抬手示意昭远不要说话,然后,兀自缓缓说道:“这些年,老夫已将毕生所学,教于你二人,也是时候去过闲云野鹤的日子了!你二人切记,学术必精,不精则日后一旦出世,遗祸无穷。我东厢房内尚有藏书三百余卷,我离开后,你二人务必在三年之内读完这些藏书,如此我方可放心。另有,我已向你们两个的父亲辞过行了,今日即会离开,你们也无需劝阻。”

“先生!”二人望着眼前的老者,感慨万千,说不出话来。

老者没有说话,拂尘一挥,从容起身离去,只留给二人一个飘忽的背影。离去的瞬间,老者眼中分明有些许不舍,然而最终还是没有停留片刻。

想来从师的这段日子,必是二人一生最难忘的时候了。

那时,他们会因为二人谁写得诗词更好而争论不休,最后被先生夸奖的一方,能高兴上一整天!有时又会被先生所出的行兵谋略题而几日茶饭不思,最后还是相讨得出一个最佳计策,先生看后笑着频频点头,二人更是喜不自胜……

在这之后的三年,两个人一起,将那三百卷藏书,读了个通透,期间还到周围城郡游历了几番。三年,昭远从一个少年变成一个熟知世事,气势逼人的公子,而南宫雨也成了更加清丽脱俗,聪慧过人的姑娘。

犹记得那日,正逢上元佳节,夜晚之时城内的天空升起了无数孔明灯。街上更是灯市如昼,熙熙攘攘,两个人并肩走在人群中,“哇,那边在猜灯谜,咱们去看看吧!”南宫雨一声惊呼,不由分说拉了昭远就走。正走着,突然,一队舞龙的队伍走过,冲散了人群,混乱之际,二人失散了。昭远焦急地在人群中穿行张望着,可是依然没有找到南宫雨。

庆幸的是,昭远再一转身就看到了前方不远处,人群中一个人极像南宫雨的身影,没有丝毫犹豫,冲过去一把拉住了那人的手。果然,那女孩一回头,正是南宫雨!看着满是焦急的昭远,又偷偷看了一眼两人紧紧牵在一起的手,她一下就红了脸,低着头不说话。

昭远看到她这个样子,察觉到了什么,只见他一笑,抓着南宫雨的手更紧了,然后故意装作好奇地探了过去问道:“雨儿,你怎么了?”南宫雨知道他是有意为之,脸更红了,也不说话,假装生气地拼命挣开了手,跌跌撞撞向前跑去。看着她的背影,昭远开心地笑了。

(二)取天墉

   “忆昔上元灯如昼,伊人执手面娇羞”,昭远放下手中的笔,愁绪涌上眉间。军帐中,飞蛾不断扑打着烛火,忽暗忽明。

   “报!将军!我军探子来报,天墉城几千百姓因不满城主欧阳凌宇暴政,近几日欲起事,为首的那人叫苏千风,传信说到时里应外合,可助将军拿下天墉。”一个士兵伏于案下,一字不顿说道。

   “我知道了,你速速传令让两个营的将领来此议事!”昭远淡定道,边说边提起笔在另一张纸上写了一个“心”字。

   片刻后,两位将领已在案下。昭远看着两人道:“探子来报,天墉城几千百姓因不满城主所为欲起事,想我军出兵相助,你们有何想法?”

  “将军,天墉城主向来倒行逆施,不知体恤百姓,早已怨声载道,失尽民心。然而,我大军现兵分两地,十万精锐陈兵洛河,与此相距二百余里,现在我们能用之兵只有三万,那天墉城主虽说奸诈无德,然,城中却有兵马七万,是我军两倍有余,故,末将认为,此时胜算较小,不可强攻,宜静待时机,谋定而后动!”其中一人站出来抱拳道。

   “那你呢,你怎么看?”昭远看向另一人。

“天墉城防卫坚固,兵械粮草充足,末将也认为不可强攻!当静待战机。”另一人答完,便抬头看着昭远。

昭远低头看着自己刚刚写的字,问两人道,“那,二位可知,如若我们不出兵,那城中几千无辜百姓可就要因此成欧阳凌宇的刀下冤魂了?”

“这……”两人相视一眼,面露难色,低头不语。

“正如你们所言,天墉不可强攻。现在我已有一计,你们二人尽管带兵前去天墉城下即可。兵贵神速,一定要快!”昭远果断说道。

“末将领命!”

二人离开后,昭远静静看着案上的字,似乎在细细思索着什么。

竖日清晨,天庸城外布满了三万大军,等待进攻号令。万人的军阵气势逼人,兵械和铠甲不时发出夺目寒光。

此刻,天墉城门前,双方主帅正坐在席上,斟酒小叙。

“将军难道不怕我将你俘回城内,要挟你部退军?”

“城主若是挟持我回去,不但起不到退军之效,还会招致祸患。我身后的数万将士会不顾一切代价攻城,到时不需几时,天庸即破。相信,城主也不想看到这样的结果吧。”二十余岁的他,目光犀利,淡定地放下酒杯,看着对面阴险诡谲的天庸城主。

“老夫统领天庸几十年,城中兵马粮草无数,难道将军认为凭这区区几万人可破城而入?”欧阳凌宇略带一丝戏谑地看着他。

他淡然一笑,“据我所知,城主手中现有七万人马,我若凭城下这几万人自然一时难以攻下,然而,我后方有十万精锐即刻将至,不知,这样可够?”

这时候,天庸城主身边的一个副将附耳过去,低语了几句,那城主脸色稍稍有了改变,怔了一怔,正要讲话,昭远又道,“对了,还有一事未告知城主,贵城的援军,怕是等不到了!”

天庸城主脸上浮过一丝慌乱,但马上转于平静,“将军又在说笑了。”然而,那斟酒的手,分明有一丝颤抖。

“昭远不敢欺瞒城主,离天墉最近的无非是顺阳和锦化两地,顺阳与贵城素有边界之争,如若,天庸败落,谁人得益?我若许他几地,唯利是图的城主高阳还回来援么?再说锦化,虽然与城主有盟,然而,实力不比顺阳,换做是城主您,您会为了一个口头上的盟约,以一万兵力与我数十万大军为敌么?”

天庸城主低头不语,转瞬抬起头问道:“敢问昭远将军,天下如此之大。你为何独独与我天庸城过不去?”

“城主,此言差矣,天庸物阜民丰,百姓纯良,然守政者,为一己私利,剑指他处,另有苛捐杂税,鱼肉百姓,致使怨声载道,我此举,也只是顺天而为。”

“那将军你呢,老夫是错,你兴兵数十万,连年征伐,涂炭生灵,就是对了?”

他起身,“你错了,我起兵为的就是让百姓能够安定,让天下能够止战。时下,兵荒马乱,盗匪横行,我身边多少人都命丧乱世,试想,这样下去,百姓又何以生存?如此乱世,我只能以战止战,别无选择。这也就是我坐在这里与城主你喝酒的缘故。”

“我若依旧不允,要和你鱼死网破呢?”天庸城主也站了起来,盯着他的眼睛,一字一顿道。

“你不会这样做的。战,阁下名望,举家性命,全城百姓,皆会受难!和,你会有让贤之名,你的名望,你的家人不会受丝毫损失。我许你良田百顷,黄金万两,想来城主戎马一生,该是时候去过子孙绕膝,没有血腥的日子了。”

看得出,天庸城主深思了许久,才缓缓开口道:“将军心怀天下,深明大义,老夫惭愧。天下谁人不知,你起兵不过三年,手中兵马竞达数十万之多,今日的一番话,也叫老朽豁然开朗,罢了,我愿率天庸归顺,恭迎将军入城!”

昭远微微点头,转过身去,朝天挥剑,喝到:“定远大军,即刻入城!”

“进城!进城!”山呼声不断。

(三)平匪山

    进城这日傍晚时分,昭远立在城楼之上,望着远方,目光深邃。“如若当年,我能早些起兵,或许雨儿就不会失踪了。”他喃喃自语。

闭上眼,那不愿想起的往事一一浮现在了脑海——

那日凌晨时分,天还未亮,灵州城北的街市上,忽有大火燃起,滚滚的浓烟呛得人不能靠近。哭声,喊声一片。连在睡梦中的昭远也被惊醒。心中猜疑定是有大事发生。也来不及多想,立即穿衣向火光处奔去。

刚出门跑了几步,他的心情忽然就紧张了起来,那着火的地方与南宫家似乎在同一处!于是赶忙加快了步伐,等站到了熊熊大火之前,他眉头紧紧皱了起来,这火分明就是从南宫家燃起的!只见火势蔓延得极快,连“南宫府”三个字的门前匾额被烧得吱呀一声掉了下来!

这时听到旁边有人忿忿议论,“这伙盗匪太没有人性了,抢掠之后还要放火烧个干净!”他赶忙迎上去问道,“南宫府中的人都出来了么?”几个人都认识他,也不多说,直接摇头道:“府中到现在还没有一个人出来!”

昭远已明白了几分事情的原委,但现在最重要的是救人。漫天的火光印在他的眼中,然而焦急并没有让他失去理智,只见他不由分说地从身边一个救火的人手中抢过一桶水,举过头顶直接浇了下来,然后,迅速找了一处火势较弱的地方冲了进去。

  “雨儿!雨儿!你在哪儿?”他一边大声喊叫一边不停地寻找,然而从前厅到后院,除了几个已经倒在血泊中窒息的家丁,没有一个人影。

   肩膀被掉下的房梁砸伤,衣服头发也被烧焦,然而这些丝毫没有引起他的注意。确定火中再无其他人后,他冲出了大火。强压住心中的怒火,问清楚那伙盗匪的情况,原来是城外紫华山上的百十号强盗,窥视南宫家财富已久,再加上天下不定,时局动荡,故铤而走险,做了此等伤天害理之事。

   他点点头,大火熊熊的南宫府之前,只说了一句:“看我今日如何荡平紫华山!”声音不高,但引起了在场每一个人的注意,大家纷纷用诧异的眼光看着他,一脸难以置信。

他未做丝毫停歇,一路直奔回府,提了银枪,只叫十个府丁,一行人骑上马便朝紫华山方向赶去。他不敢有丝毫停歇,哪怕是一秒,因为南宫雨有任何事,他都不能够承受,此刻,他才更加明白她对自己是何等的重要。

一个时辰后,一行人已到了山寨前。依稀见寨内灯火正亮,似乎是在分赃庆贺,喧哗声不断。一如既往,昭远未做丝毫停留,一人踏马率先向寨中杀去,守门的两个喽啰,见情况不对正欲阻止,一切为时已晚,银枪直刺两人心脏,未说半句早已丧命。继而只见他用银枪挑开拦路木桩,众人即刻掩杀进去。

寨中的地上堆满了各式珍器,以及一些财物,院中那些盗匪听到响声,纷纷拿起了刀警惕地看着门口。昭远率先下了马,其余人也即刻下马,站在他的身后。只见他把手中银枪对着眼前众人,冷冷道:“这里谁做主?”这时,人群中站出来一个人,气焰嚣张,眉眼处有一道长疤,一般人看了定然被震慑到,然而他此时面对的是昭远。

“你是谁?怎么会闯进来?”那人满脸杀气质问道。“你只要回答我,南宫家的事情是你干的吗?”昭远瞪着他道。“是又如何?你是想来送死吗?”口气依旧张狂,那人似乎认定面前的数十人,远远不足以威胁到山寨的安全。

似乎知道了这些就足够了,昭远没有再多说一句,即刻提枪飞奔过去,那人见状也立即举刀,两个人打斗在了一起,没有任何悬念,不出五招,其他喽啰还未出手,已将其制服!只见,那人口中喘着粗气,躺在地下,尖锐的长枪直抵咽喉!

“让你的人放下兵刃!”昭远说罢手中又用了些力气,“快,快放下!”那人惊慌失措地喊到,完全没有了之前的不可一世。

  “我只问一句,南宫府的小姐现在身在何处?”

  “义士,我们冲进去时南宫府一家人早已不见了踪迹,我们只是取了些财物便离开了。”那人唯唯诺诺道。

  “那府中丧命的下人是被何人所杀?灭门的大火又是何人所放?”他大声质问!吓得众人不由得往后退了些许。

见事情瞒不住,那人反而露出一副奸诈样,“你不能杀我,你如果杀了我,这寨中百余人不会放过你的!你绝对走不出这个山寨!”

昭远轻蔑地一笑,眼神中怒气与杀气交织!知道从这人口中已问不出什么,于是,手中长枪一挥,那人即刻身首异处,命丧黄泉。剩下的人见寨主已死,纷纷拿起兵刃,上前围了过来。昭远用滴血的银枪对准剩下的众人,“我知你们中有不少人是被迫才上山做此勾当的,如今此人已死,你们没有必要为他卖命!想活命的站到那边,想为这人送葬的站到我面前!”或许是刚刚的几招惊骇了众人,一些人扔下刀站到了一旁,看得出更多的人在犹豫不决,这时三个面相凶煞的人提刀站了出来,为首的一人,大声喝道:“你武功再高,我就不信你一个人能奈何的了我们这么多人!”然后转过身去煽动道,“弟兄们,杀了这小子,寨中的财物都是你们的!”

众人眼中纷纷露出贪婪的目光,又慢慢朝前围了过来。昭远背后的府丁见状也立即靠了过来。这一次,在场的所有人见识了昭远真正的实力,一道影子闪过,刀剑声响起,电光火石之间,三人根本没有料想到他的速度如此之快。一眨眼的功夫这三人已相继毙命。众人瞪大了眼,不敢相信眼前的一切。

他银枪手中直立,“还有人想来么?”

时间仿佛停滞了一般,慢慢地众人纷纷放下兵刃走到了另一边,“他日再行恶事,必不轻饶!”

随后,昭远立即开始在这里搜寻南宫雨下落,只可惜寻了许久并无踪迹,“想来是和家人一起暂时离开灵州了吧。”他遣散众匪上马后,无奈地猜测道。

这时一个府丁上前问道:“公子,这山寨......”“把南宫家的东西搬回城,然后,一把火把这里给我烧干净!”说罢,他勒了马绳,飞奔离去。

此后,昭远在灵州声名鹊起。一人一骑,十个府丁,踏平了连官府都奈何不了的紫华山百余匪寇,还把山寨烧了个干干净净,平日饱受盗匪欺凌的百姓们听闻纷纷称快。

(四)护灵州

紧接着第二个月,王被弑杀,天下大乱。

各州郡间连年征伐,百姓苦不堪言。灵州经济富庶,但兵力本就羸弱,故而危机四伏。终于,邻郡沧州大将宋贽领兵三万来犯,灵州城主自知无法抵挡,第二日,便已让贤之名拜请早已深受百姓信任的昭远统领灵州全部事务,抵御来犯之敌。

昭远知道实现昔日壮志的时机已经到了。赴任之后,昭远深知城内兵力空虚,必须即刻招兵买马,故发布招募令,接连几天,行走于大街小巷,探访民情,鼓励民众从军护城,不出三日已招募八千兵勇,即便这样,城中的兵力仍不到一万。

他知道这一战是自己统兵后的第一战,也知道这一战将决定灵洲的命运和近一万将士的生死!

他冷静下来,认真地分析了当前的形势——灵州兵力不到万人,不及敌军三分之一,而且缺乏训练,战力不足!沧州三万兵马,训练有素,粮草充足,而且是有备而来,绝不可与之正面交锋!

于是连续三日灵州城高挂免战牌,昭远还数次派了信使,带了财物前去佯装求和!甚至于城上所挂战旗,破烂不堪,守城者皆是老弱残兵。沧州兵马在城下,看得是哈哈大笑,叫阵辱骂声不绝于耳。沧州敌军主帅宋贽,更是三番五次凌辱灵州的求和信使,说若要求和,必须灵州统帅亲自拿城主印信,到他帐内相求!扣下财物和美酒后,就把信史赶了回去,扬言说如果灵州统帅不来,其他任何人来都没有用!

这一日黄昏,昭远下令将自己的书信派人带给宋贽,信中说明灵州愿意归降,但需清点整理全城粮草兵马,财务税收等各项事务,故明日一早即可大开城门,同会亲自将印信交给他,与书信一同送往敌营的还有数十坛陈年美酒!

昭远同时命令城上守军减半,并在城上发出失去家园的哭嚎之声。然后通知士兵召告城内百姓,明日就会开城投降。于是大街上人心惶惶,纷纷闭户不出,还有一些人收拾了家当,准备逃难。

此时,敌军大营内,宋贽正在品尝美酒,城内的奸细报告,全城百姓已知即将开城投降,大街上一片狼藉。这样他更加确信,降书无疑!

深夜,敌军帐内大小将领醉倒一片。而此刻,昭远正站在城内阅兵台上,台下是九千余士气正盛的将士,他们个个眼中充满了誓死守城的坚定!只见昭远拔出了剑,冲台下的众人道:“将士们!这一战,定让天下人看到我灵州的厉害!敢犯我灵州者,必要他有去无回!杀!”“杀!”山呼声响起!

瞬间,战鼓声响起,城门大开,九千兵马顷刻杀出!灵州兵马以风卷残云般扫荡之势,杀了敌军一个措手不及!将士们个个势如猛虎,以一挡十!忽然,乱军之中一人骑一匹白马杀出,无人可挡,那人手提银枪,一路掩杀,直奔敌军中军大营而去!不错,此人正是昭远。

大营中,宋贽刚醒过酒来,正要询问侍从为何帐外如此嘈乱,昭远已站在门前!

“天下就是有你这等恃强凌弱,为非作歹之人,才会如此混乱!今日我便取你狗命!”宋贽一听也猜出了面前之人是谁,忙伸手去拿兵器,门外的昭远,直接把手中的银枪掷了过去,银枪穿胸而过,宋贽应声倒地而亡。

“杀得好!”这时大营旁边有一人赶了来,这人身穿敌军铠甲,四十岁左右的年纪,膀大腰圆,眉眼有神。那人看了看倒地的宋贽,又看了看昭远,接着道:“你一定是杨昭远吧,今日我大军丧于你手也不冤枉!只恨,宋贽此人心胸狭隘,不听我言,中你计谋!罢了,你既没有兵器,本将便也不用兵器,好好与你打上一场!”

说罢,那人未等昭远答话,便扔了刀,冲了过来。极有速度和力度的一拳朝着昭远面门打了去,不料昭远以更快的速度头一歪,躲了过去!然后,就势抓着他的胳膊用力向前一拉,力道之大绝不像二十余岁的年轻人所能迸发出的,那人立刻被重重摔倒在地,但却毫不服输,立刻起身,一记扫荡腿划过,凌厉十足!昭远跳开后凌空一脚踢中那人胸膛,这时灵州的兵马已经杀到此处,那人还未来得及起身便有十几刀抵在了胸口。

“放开这位将军!”昭远说罢,众人面色诧异地慢慢散开。只见昭远走了过去,弯腰扶起了那人,“想必阁下便是李卓远将军吧!”扶起他后,昭远问道。“是又如何,士可杀不可辱!给本将军来个痛快的!”那人看着昭远坦然说道。

“世人皆言,沧州兵马之所以强于其他城郡,是因为有你李卓远!今日一见,将军果非常人可及!沧州城主昏庸,任人唯亲,以至于将军此等人才竟然屈于宋贽之下,在下替将军感到不值啊!将军高义,见我手无兵刃竟然也赤手空拳与我打斗;将军高智,竟能看出我的计谋!如此良才,我不能伤你,将军,你走吧!”昭远说罢,朝李卓远作了揖。

李卓远听闻此言,吃惊地看着眼前的昭远,半响才道:“你,你当真要放我走?”

“在下不敢言要将军跟随于我!既然如此,只能让将军离开!”昭远看着他真诚地说道。

李卓远抱拳,低头缓缓道:“沧州城主昏庸,百官无能,我留在那里,也绝非我之所愿!将军以少胜多,谋略超群,武功也胜我百倍!现又如此看重于我,我李卓远愿追随于你,成一番事业!若你信得过我,给我两千兵马,我即刻便可取沧州而来!”

“李将军深明大义,得此良将,我军之幸也!”昭远说罢,又深深作揖。李卓远深受感动,连忙回礼。

此后,几个动荡的城郡纷纷被昭远收服,兵马逐渐扩充!李卓远在征战中果然表现出了过人的军事才能,被昭远提为副将,另外,二人商议后,决定将军队称为定远军,从此,洛河以南,无人不知无人不晓定远军的名号!

(五)测未来

   五年之后的他拥兵数十万。洛河以南,尽皆俯首,这里只要有他则百姓安居,再无战事。然而,这五年之内。他从未停止过寻找南宫雨的踪迹,每当夜深人静之时,还是不禁挂念伊人。这时候的他,才得以放下铠甲兵刃,做回一个平常的男儿。

“五年了,整整五年了,雨儿,你究竟在哪里呢?”此刻,他立于天墉城上,闭上了眼。

   “将军,你要找的苏千风到了。”一睁眼,他还是那个让天下震惊的定远军统帅。然后昭远一转身就看到了,士兵身后的人,虽衣衫破烂不整,但目光之中的坚毅无畏和周身凌厉的气势却看起来绝非常人。

看到昭远回过头来,那人抱拳施礼道:“苏千风久闻将军大名,将军今日不费一兵一卒拿下天墉,着实令在下佩服!”“你能在短时间内,集结几千民众,还知寻我相助出兵,可见你确有过人之才。”昭远满是好奇地看着他。

“哪里,若不是将军前来天庸相助,怕是我们早已被欧阳凌宇剿杀了,虽然,我们联络了他身边的内侍和部分守卫,但却没有必胜的把握,将军不来,我们必然是凶多吉少!”苏千风满是感激道。

昭远越发觉得眼前这人不简单,这时苏千风又道:“将军不知,那城主满口仁义却鱼肉百姓,为人奸诈,乃欺世盗名之辈也!我能聚集起千余人也与此有关,我家中几代以来的基业便是被他巧取豪夺!这次,恕在下直言,将军切不可留他在城里,否则后患无穷!”

“我知他狡诈,早已放归远乡,派人监护,不会有什么闪失了。天墉初降,还不宜动他,否则必生祸乱。”昭远说完这句,有心想试他一试,于是又道,“至于他抢去你的家产,我可以悉数还给你,你拿了便可以离开了。”

苏千风一听这话“噗通”一声拜倒在地,“将军,男儿当胸怀天下,更何况生逢乱世,我早就立志成一番事业,空守一份家业碌碌无为,绝非我之所想!我愿追随将军你,安定天下! ”

这一席话,不禁让昭远想起了当年自己对南宫雨说的那番话,再无多言,他弯腰扶起地上的苏千风,“去跟着他们换套军服,厅堂见我。”

进城第三日,他身着便装走在天墉城的街市上,苏千风也一身便装紧跟在身后。他一边探访商家百姓关于杂税等事务的情况,一边在茫茫人海中寻找着,他始终觉得,南宫雨还活着,而且离他不远。

“各位客官!世间万事万般相,凡人不解空自怅。欲知他日生何事,卜者卦意皆明朗!”两个人被浑厚有力的声音吸引,回头一看,只见一位白须老者,正坐于街边,身边立着一面旗,上有占卜二字。“千风,我看这老人颇有意思,咱们去看看。”

看到昭远走了过来,老人起身相迎道:“这位公子请坐,不知想测什么?”昭远坐定,看见桌上的纸笔,略一思忖,“我想测字。”说罢提笔写了起来,写完一字后,向老人递了过去。这字不是别的字,正是他的名字中的“昭”字。老人问道:“公子问的可是人之未来?”昭远点头。老人接过细细看了一番,然后捋了捋花白的胡子,微笑着冲面前的昭远道:“昭者,左为日字,又为刀字和口字,刀口即刀口生涯也,如今天下大乱,刀口与兵戎同意,而日字,乃华光普照之意,故昭字意味着其人在军戎生涯可成一番大业!”

昭远点头微笑,“老人家说的是!那我再测一字。”说罢,又在纸上写了一个雨字。老头拿过来又细细看了一番,然后缓缓开口道:“腾云致雨,露结为霜,公子写的雨字中暗含一个水字,雨从万丈高空落至地面后即化为水,而最终落地之水又会腾云致雨。想来其人必会经历一番苦难,而后得以重生!”老人说罢提起红笔,描出了雨字中的水字。

昭远诧异,“先生真乃高人也,敢问先生名讳!”老人大笑,“名字?哈哈,老朽早就忘了!公子若是测完了,还请不要挡了我的生意。”说罢,笑呵呵地看着昭远身后的人。昭远示意苏千风将银两递给了老人,然后施礼离开了。

(六)谋江北

当天晚上,天墉观星台。

天空中繁星点点,冬日的寒气氤氲不散。明显看到,四处守卫的士兵在瑟瑟发抖。高高的观星台上只有昭远和苏千风两人的身影。

“千风,所谓我不伐敌,敌必伐我,我欲近几日攻打洛河以北的云阳城,你有何想法?”昭远背过身去,望着漫天的繁星平静地说道。

苏千风抬头看了一眼满天星辰,又低下头,“将军,恕我直言,我跟随父亲学过一些星象,故对此略知一二。我观察到,近日,北方玄武七宿中的危宿,异常闪烁,光芒耀眼,主大凶!更何况,时节已经入冬,不利于我军出兵和攻城!”

“我又何尝不知呢,危宿乃北方第五宿,危者,高也,高而有险,故其主凶!然而,我在一年前已陈兵洛河十万精锐,与云阳隔江相望。我知,欲夺得洛河以北,统一天下,必然要先取云阳!再者,现在刚刚入冬,倘若再拖延,天气会更加寒冷!我们不可能再等下一年了,一旦开春,北方军队南下势如猛虎,那时,战况会更焦灼,死伤会必然会更多,我们等不起了!”

“事在人为,我军出奇兵或许会有意想不到的收获,既然如此,全听将军吩咐!”苏千风抱拳道。

“洛河以南,暂时按兵不动,以防消息走漏。明日凌晨卯时你我骑马自北门而出,先到洛河大营,然后再行打算。”他觉得苏千风是可造之材,于是决定带在身边,“事不宜迟,现在就去安排吧。”

“是!”苏千风正要离开,好像想起了什么似的,又折回来抱拳道:“将军,有一事我十分好奇!无论是诗书、武功还是谋略甚至是星象,你都无所不精,千风斗胆请问,尊师是何方高人?”

“我只知老人家姓王,至于名讳,无人知晓。”提到从前,昭远又不禁想起了那拜师学艺的十年。

苏千风眼中闪过一道光,激动道:“莫不是王禅老祖的后人,鬼谷世家,兼顾数家学问,通天彻地,人不能及。放眼天下,有此才能者,再无二人!”

“我早该猜到的,想来定是如此!”昭远点头,继而,唏嘘不已。

次日凌晨,在安排好诸事后,二人骑马直奔洛河大营。

行了一个时辰后,苏千风想起那日的谈判,禁不住向昭远问道:“将军,我有一事不解,我军洛河大营距天墉至少要一日的路程,远水解不了近渴。将军你以三万兵力攻打天墉,按照欧阳凌宇的性格是不会轻易就范的,你究竟是如何说服他的?”

“所谓兵不厌诈,这还得感谢欧阳凌宇,若不是他为人刻薄,犯了众怒,我又如何能让他最信任的副将投诚,给他假消息呢,更何况我知他将自己的名望看得比性命更重要,于是我便以攻心为上,最终拿下了天墉!快走吧,天黑之前必须赶到大营!”昭远说罢,扬鞭一挥,向前赶去,留下身后仍在赞叹的苏千风。

正午时分,二人在行至一处小镇,找了一处酒馆,准备歇息片刻再赶路。简单叫了几样饭菜,正吃着,忽然一个六七岁模样的小男孩冲着昭远跑了过来,在桌子上放了一张纸条后便飞也似的跑开了。苏千风跟着追了出去,可出了门那孩子却早已不见踪影。

昭远慢慢打开纸条,只见上面清晰写着:“照应者众,胜负难料。天时不至,不宜起兵。”      

“会是谁呢?”他心里暗自思忖。这时,苏千风走了进来。一耸肩,“想来是有意安排的,那孩子连个影子都没有。”

昭远摇摇头,“便是抓到了,也问不出什么的。还是看看这个吧。”说罢,将手中纸条递了过去。

苏千风看后,疑惑道:“此人是敌是友?”“还不知道,然而此人绝不简单。从纸条上的字可见其精通星象易理,甚至连我们起兵后的局势都看得清楚!我们一旦起兵,洛河以北城郡均知唇亡齿寒之理,势必相援,正如这纸条上说的照应者众,胜负难料!”

“那我们当下……?”苏千风问道。

“一如既往,继续前行!正如我之前所说,南北必有一战,越是推迟,对我们越是不利!兵贵神速,只要我们在云阳援军赶来之前,攻下城池即可!至于其他的,不用顾忌太多。”昭远果断说道。

一路疾行,这日黄昏时分,二人已到洛河大营。

中军大营里,各营将领二十余人分列两排立于案下, 昭远看着众人道:“你等十万精锐在此日日练兵,等了一年,该是展露锋芒的时候了!众将听令!明日子时随我,攻下云阳,此战胜,我定远大军一统天下指日可待,败,万劫不复!命,各军营迅速整军备战,等我进军号令!”

第二日午时,昭远和苏千风正在军营查看,一士兵飞奔赶来,“将军,刚刚有一个黑衣人,一箭射到大营门上,上面还绑有一封信,小的不敢擅动!”说罢,把箭和信递了上去。

“近日接连收到两封信,想必是同一人。不知这人到底意欲何为。”苏千风猜测道。

昭远接过书信打开,只见上书“强行破冰,全军攻城。援军甚强,来前必破!”

“报!将军,我军将士奉命扮作客商,连续破冰数日,至今日已全部完成,行军无碍!”李卓远来报。

“甚好,李副将军行事果然迅速,今夜攻城,要辛苦了!”

“将军哪里话,十万定远大军,誓同生死,怎敢言苦。有将军坐镇,此战必胜!”

李卓远离开后,二人又继续探查军营,鼓舞士气。

  “千风,来信写道,要我军强行破冰和全军出战,并且在援军赶来之前破城!”探完营,回中军大营路上昭远道。

“这人消息灵通,看此话像在为将军出谋划策。而且,这分明就是将军的行军策略啊,何人竟与将军你有有相同见识!”

“会是她么?”昭远猜测道,随即轻轻摇了摇头,然后对身边的苏千风道:“一个时辰后去请李副将到中军大营,我等三人商议今夜如何攻城。”

   安排完,他一人到了营地附近的山里散心。看到周围田地中尽是庄稼秸秆,想来是当地百姓弃在田中了。忽然他眼前一亮,暗自道:“得胜有望,看来不虚此行啊!”昭远心情好了些许,又向前走了走,竟然在一处山凹里,发现了一树含苞待放的的梅花。

   顿时,又忆起了当年在灵州自家院内,那一树树梅花。那日就是在梅花前,自己许下心愿,要成一番事业!也是在梅花前,雨儿说要常伴自己左右的!如今,物是人非,雨儿也不知身在何处!

扪心自问,除了战略上的布局之外,他也想早日平定天下,早日完成当日誓言,也能早一日去寻找雨儿。他知道。这一仗,将是自己起兵已来,最凶险的一战!数十万将士的性命,洛河以南天下的安定,全在此战!

(七)攻云阳

一个时辰后,中军大营内,三人在紧张地商量着策略。

  “云阳城防坚固,在过去的一年,云阳知我军隔江对峙,故亦是训兵严酷。此战只宜急战,一战胜则胜,一战败即败!绝不可拖延!”李卓远双手按在地图上道。

“卓远将军所言甚是,一旦不能快速取胜,江北各城必会联合攻我!”苏千风点头称是。

  “那此战,你二人有何良策?”

“末将认为,应调动全部人马,攻打云阳东南西北四门,以车轮战攻城。而东南北三门,只是牵制敌人的佯攻,精锐部队到时直取离敌方军营最远的西门,我已备好两万弓弩手,到时万箭齐发,掩护精锐部队攻城!西门就是此战的决胜之门,西门一破,此战必胜!自将军你派我驻扎洛河开始,一年时间,我在云阳城已伏下死士一千五百人!一旦我军信号发出,他们便从敌军后方进攻,届时,前后夹击,敌军阵脚必乱,西门可破矣!”

昭远赞许道:“李副将军果然谋略过人,前有万箭为掩护,后有伏兵为策应,甚好!”昭远对李卓远的策略颇为满意,接着又问苏千风:“千风,你怎么看?”

“千风以为,云阳兵力与我相当,力战恐伤亡过大,故千风在想,如何把伤亡将至最小。近日正好盛行西北风,若能燃起一把大火,再覆上草叶枯木,到时漫天烟雾可吹至西门之上,定让守军难以应付!只是,这些燃火用的东西,我暂时还不知去哪里寻找!”苏千风说罢微微摇了摇头。

“千风不必担忧,今日在军营附近的田地里我见到数不清的秸秆和枯枝,这次我不光要以浓烟熏之,更要以烈火置于西门之前,我倒要看看云阳的西门可在火中支撑多久!”

李卓远,苏千风纷纷点头,表示没有异议。昭远看了两人一眼,接着道:“既然如此,你二人听令——”

“末将在!”二人抱拳起身。

“李副将军,按照你之前的部署去安排便是,只是要注意两件事情,一是攻城之时务必要配合火攻!二是城内的伏兵不可过早现身,否则必然全军覆没!千风,我会抽调五百精兵成立一个火攻营,由你节制,至今夜子时之前,备齐所有火攻用具,不得有丝毫差池!”

二人离开后,昭远看着手中的地图陷入了沉思。

就这样,时间逐渐推移,繁星爬满了天际。大营前,昭远一袭银色铠甲,身后是数万气势非凡的将士。

“报,将军,子时已经到了!”一士兵来报。昭远对那人道:“通知各营,行军要快,动静要小,不要引起云阳守军注意!”

三军将士开始乘船过河,船上的昭远看着河中被凿开的冰层,知道这是今日午时才彻底清除完的,他深知数九寒冬破冰不易,便要一旁的李卓远战后重赏破冰将士。

昭远不经意一抬头,忽见危宿异常闪耀,似乎比之前更亮,眉头渐渐紧皱起来。李卓远和苏千风见状也不约而同抬头看去。然而。只有识星象的苏千风知道他在担忧什么。于是劝道:“将军,事在人为,不必过于担心。况且,我定远军向来善待百姓,天命所至,必能取胜!”昭远点了点头,看着云阳城的方向没有言语。

一刻钟后,先头部队和主力部队已经汇合。

昭远已站在云阳城下,“将军,我军已部署七万人,还有三万仍在渡河,是到齐后再攻城,还是现在攻城?”李卓远看着城下黑压压的人群,询问昭远道。

  “不可贻误战机,即刻攻城,后续队伍赶到后立即上阵!”

   霎时,云阳城被一片火海包围,城楼之上,云阳守军惊慌不已,匆忙应战!滚石,沸油,弓箭,本来极具威力,可是大风是浓烟飘到城墙上,不仅烟熏火烤,还挡住了视线,这些守军早已不能准确击杀城下士兵了。

   昭远再看向西城门,一把冲天巨火,正在门前燃烧,似乎用不了多久,即可烧毁城门, 云阳守军立即从城上往下浇水,想扑灭这火,可火势巨大,无异于杯水车薪!

   李卓远已亲自上阵督战,昭远和苏千风看到眼前战况我军已占上风,之前紧皱的眉头,稍稍放松了些许,可谁知,突然间,天空有一道耀眼的白光,直射而下,转瞬即逝。虽然只有短短一瞬,但这里的每个人似乎都感受到了那光。昭远和苏千风疑惑着抬头向天上看去,一切皆如往常,并无异样,危宿也不再闪烁。

   正在诧异,这时,一阵凛冽的寒风袭来,中间夹带着些许冰凉。两人相视一眼,大事不好,是一场风雪!此等异像,必是上天有意使然!

紧接着风向大变,浓烟飘忽不定,飞雪骤下!

不出意料,城墙旁边的火势渐渐被压了下来,城墙之上,顿时万弩齐发,压制住了定远军攻势,形势开始逆转,定远军的伤亡逐渐加重!

“想不到危宿闪耀,是要灭我大火!趁大火还未完全熄灭,要迅速攻城,一旦江北援军赶到,一切都晚了!”昭远急切道。

他和苏千风即刻提了兵器来到李卓远处,准备最后一战!

   李卓远看到二人,冲二人点头示意后,拔出剑来,站在一处高地,声嘶力竭地冲将士们吼道:“将士们,我定远大军,纵横天下五载,从无败绩,今日,也不会例外!纵使天不助我,也必要攻下云阳!跟我冲!”

   昭远见状,立即命令弓箭手,箭不得停!掩护众人攻城!此时城下躺满定远军将士的尸体,在西门布下的兵力几乎殆尽,而,城上的守军却攻势不减!昭远知道,这是最后一次进攻了!

  “李副将军是此战唯一的希望了!”昭远长叹一声,即刻抓起一把弓箭向城上射去,城上一个正要冲李卓远射箭的士兵中箭跌下城来!

   几丈高的云梯,李卓远一个盾牌一把刀,转眼已到了云梯的一半处,城上城下,箭雨之中,他左肩中了一箭,但却没有丝毫停留,继续敏捷地向上爬着,众将士受了鼓舞,纷纷从各个方向的云梯开始进攻!

   城上守军见李卓远快要上来,赶忙用乱石砸了下来,乱石过于密集,他躲闪不及,胸口被重重一击!一口鲜血涌出,身形晃了一晃,险些从云梯上摔下!昭远疯狂地朝着城上射箭,转眼间十几支箭都射了出去,虽无一虚发,但无奈城上人头攒动,根本护不了李卓远。

   李卓远虽受重伤,却依然没有停下,最后几步,他用手中的刀,挑开城上守军的兵刃,拼了最后一口气扑了上去!久经沙场的他,虽受重伤,但战力不减,手中的刀运用如飞,转眼间几个敌军将士已倒在脚下!

    在李卓远的带领下,定远军将士开始慢慢攻了上去,李卓远坚持了一阵子,看到越来越多的士兵攻了上来,突然,他面色痛苦地朝天吐了一口鲜血,直接从城上跌了下来!

   看着眼前的昭远,李卓远忍痛缓缓说道:“将军于我有知遇之恩,能统兵作战,建功立业,我无憾矣!一年前,你交给我的任务,我今日便算是完成了!”说完,李卓远手中的竹筒中突然有一道紫光冲出,直入天际!然后,他笑着合上了眼。

顿时,云阳城内传来震天的喊声,不错,正是城内那支伏军!

(八)逢伊人

一时间,杀声四起!

   过了稍许,昭远慢慢弯下腰把李卓远背了起来,双眼噙着泪,一步一步把他背进了云阳城。

   诚如李卓远之前所言——西门一破则云阳必破无疑!此时的战事自不必说,半个时辰后,云阳城已被定远军全部占领!

   昭远下令,立即加固城墙,抵御江北援军。不过,此时,有两支军队正赶往云阳,一支是从江北各城赶来的援军,而,另一支,乃是昭远秘密从天墉城调集的五万精锐!

   两个时辰后,那江北各城援军见到定远军已攻占号称天下重心的云阳,且又有天墉数万援军赶来,纷纷萌生退意,以天寒地冻,粮草不济为由,不久便撤退了!

    此时的云阳城,终于安静了下来。

    竖日,云阳城主府。

    昭远与苏千风铺毡对坐,半晌,二人均无话。

    昭远端起酒杯一饮而尽,“千风,你知道么,我心甚痛!李将军他不该就这么去了啊!”

   “云阳乃天下重心,李将军率兵攻下云阳,骁勇无比,必能留名于后人,想来李将军也能安心地去了!”苏千风痛惜道。

   昭远微微点头,顿了顿,又道:“千风可知,此战折了我军五万人马……”昭远没有再说下去。

   苏千风见状接话道:“将军,时至寒冬,万物休养生息,不宜杀伐,故此战天不助我。然,兵者,诡道也,将军在世人意想不到的数九寒冬,出奇兵攻下云阳,为他日统一天下奠基,是谓高也!诚如将军之前所言,这争夺云阳之战,一旦推迟则伤亡更大!”

   昭远略微点了点头,“这些兄弟,我必不会让他们白死!”说罢,握紧了手中的酒杯!

    苏千风离开后,昭远独自思索一阵,便着了便装,准备出去散心。

    刚出城门,走了一刻钟左右,忽见得眼前不远处的山腰之上竟有不少梅花盛开。心中略有些惊喜,当下,就赶了过去。

    走近才知,原来此处种的竟都是腊梅,大部分也已经盛放,甚是好看!踱步穿行于梅林之间,压抑的心情好了些许,不禁喃喃自语:“这样好看的梅花,不知雨儿能否看到,倘若,她此时能够在此,那该有多好啊!”

   就在此刻,从背后,传来了他整整盼了五年之久的声音——昭远哥哥,原来你当真如此想念雨儿呀!

他听到声音,猛一回头,只见一位肤如凝脂,淡雅如仙的白衣女子,正立于身后,想来定是梅花看得入神,竟未曾察觉到身后有人。五年未见,昭远不敢想象眼前这位倾国倾城的女子,就是他要找得南宫雨!

“你,你是雨儿?”他认真地看着她的脸,恍若隔世般的重逢,让他一时难以相信。

   “怎么,还要雨儿,舞一段先生他老人家教的剑术,你才信么?”那女子莞尔一笑,也不等昭远答话,抽出随身携带的宝剑便舞了起来,激起一阵落花雨,剑锋过处,好似有飞雪飘零,剑法极其柔美,如同浣纱。

   昭远一看便知,她使出的正是当年先生所教的“落花飞雪”!看似柔美,实则利用剑气,伤人于无形,威力极大!

   他看着眼前的璧人,好像在梦中一般,自己的雨儿终于还是回来了!他缓缓抽出佩剑,正欲上前,南宫雨看着他笑道:“昭远哥哥,你如今当了大将军,让雨儿来试试你的武艺,有没有落下!”说罢,南宫雨举剑,两人,像当年一样比起剑来,十五招过后,昭远占了上风,拨开她的剑,轻轻将她拥入怀中。

   “雨儿,当年究竟发生了什么?你为何整整五年都没有来找我?”他看着怀中的她,关切道。

   “昭远哥哥莫急,听雨儿慢慢跟你说”,她转过身来,抓着昭远的手,缓缓说道:“当年,紫华山匪寇闯入我家中行凶,我虽有武功,但家中二老和十几个下人不能自保,故慌乱之中,我护着二老和几个下人从后门离开,无奈,还是有几个下人惨遭贼人毒手,而我自己也在混乱之中,脸上被着火的木头擦伤,后来,二老在江州住了下来,此后隐姓埋名再未出世。”

   “什么,你那日受伤了,让我看看!”昭远焦急地看着南宫雨的脸。“昭远哥哥,不必担心,我这不是好了么。先生曾授我医术,我知要治脸上的伤痕需一种药材,而这药材又极其难寻,第三年的时候我才在一座古刹旁的山洞中寻得,又过了两年,才完全恢复,我才来找你!此地名为梅岭,我料定你必会寻得此处,故在此等你。”南宫雨看着他,深情地说道。

  “雨儿,你早该来寻我!你知道,我不在乎这些的!”他轻声埋怨道。

  “我知道你不在乎,可是,可是雨儿在乎呀!我想让你看到我最漂亮时的样子!”南宫雨娇羞着低下了头。

  “傻雨儿!”他说着紧紧抱住了她,仿佛这世间再也没有什么能将他们分开。

   南宫雨偎依在他怀里,柔声说道:“这些年,雨儿虽未在你身边,却无时无刻不在关注着你!那日, 紫华山匪冦离开我家后,我知你只率领十个随从便踏平了紫华山!天墉之役,你不费一兵一卒,仅凭言语之谈,便使其归顺!雁荡山之役,一线天之役,大小几十战,每一战,其中得失,我都记录了下来。还有那日,你在天墉城街市上占卜,我当时就站在你的身后,只是当时伤口还未完全恢复,我便没有露面。我看你郑重地写下雨儿名字中的“雨”字,便知,你没有把雨儿忘了。”她一脸幸福地看着他。

   “怎么会忘了你呢,五年了,我一直在找你,每日夜里我都在念着你,我怕今生再也寻不到你的身影,我怕,即便我打下这天下,却无雨儿在一旁啊!”他闭上眼说道。

   “雨儿今后再也不会离开你了!”她乖巧地一笑,忽然好像想起了什么,接着道:“对了,说到打仗,这次云阳之战,昭远哥哥不该如此心急呀!你我都是识得星象之人,天意不可违啊,此战虽胜,却失去了李卓远将军这样难得的将才,我曾两次递书信于你,就是想劝你停止呀!”

   “早该猜到,书信是你写的了。云阳之战,不可否认,我的确有些心急了,可是我担心,来年之时,云阳若被他人抢先一步占去,我们攻城的代价会更大,而且,一旦江北统一,我们要想过江争夺天下更是难上加难!”

“昭远哥哥,这应该不是全部理由吧,定远军有十万精兵陈兵云阳对岸,目前江北怕是无人敢轻易攻占云阳,再说江北乱了数年,应该不会在短短几个月内就统一吧?”南宫雨歪着头问他。

“真是什么都瞒不过你,其实除了我军的确需要云阳之外,还有一缘由在我心里,那便是我想早日完成当年的承诺,好去寻你啊!”昭远说罢别过了头。

   南宫雨一惊,原来那个让她想不通的缘由,竟然是这样!一阵哽咽,头靠在了昭远肩头,半响才说,“谢谢昭远哥哥如此在意我。冥冥之中,一切自有定数,早一日攻取云阳,也能早一日还黎民百姓一个安定的天下!”

    他点点头,又道:“雨儿,这里风大,我先带你回城吧!”

   “不要,这里多美呀,让雨儿再和你呆一会!”说罢,她紧紧抱着昭远,把头藏进了他的胸前。

他笑笑没有说话,心中叹道,这是多美的一幅画呀。

(九)任军师

一刻钟后,昭远牵着她的手,二人慢悠悠地下了山,回到了城主府内。

二人刚坐定,正赶上苏千风来汇报军务。自从攻取云阳之后,昭远便任命苏千风为三军的副将,掌管云阳一切军务。

苏千风进门后,看到了起身相迎的昭远和南宫雨,正要说话,南宫雨率先施礼然后道:“世人传言,昭远将军麾下有两员战将,战无不胜,攻无不克,想必这位将军便是其中的苏千风将军吧!”

“在下愧不敢当,只是一心跟随将军,建功立业,安定天下而已!”苏千风忙推让道。

“千风,这位姑娘就是那个曾两次为我们送信的人,也是同我一起长大的师妹,南宫雨!”昭远介绍道。

“南宫姑娘身负绝世才华,又有倾国容貌,想必也只有这般女子才能与我们大将军相配了!”苏千风似乎看出了两人关系不一般,开口打趣道。

南宫雨一听这话,娇羞地看着一旁不说话了。昭远哈哈一笑道:“千风,这南宫雨姑娘与我师出同门,她的谋略又常胜于我,此后,她便是我定远军的军师了!即刻告令三军,以后见军师如同见我!”

“千风领命!”苏千风抱拳道。

此刻的南宫雨更是瞪大了眼,似乎有点不知所措,昭远看着她的样子,开心地坏笑着问道:“怎么,难道南宫姑娘忘了当初是谁说,要为我出谋划策,常伴左右的了!”

“哼,好啊,不就是军师嘛,雨儿定不负重任!小女子领命,多谢大将军!”说罢,深深作了个揖。三人顿时均大笑了起来。

此后,二人形影不离,就定远军之前所有经历过的战事,二人一起一一做了分析,同时,也与众多将领探讨交换了不少军事方面的见解。昭远常打趣,自从这个军师来了以后,定远军大小将领的军事见解都有所增加!

每日,除了研讨军事,昭远还和南宫雨在军营中或城中四处走动,探访军民具体情况,又或者是舞剑,对弈,赌书。总之,这一段时间,二人过得是极其有趣而充实。

韶光飞逝,转眼间已经入春。

探子来报,江北的顺平府已经陆续兼并了几个周围的城郡,大有统一江北之意!

定远军中军大营中,各将领正在商议对策。

一个年轻气盛的将领站出来道:“大将军,顺平府的府主李傲天不把我们定远军放在眼里,不如我军即刻发兵顺平府,给他些颜色瞧瞧!”

昭远摆摆手,“切不可莽撞行事!江北现在仍是一盘散沙,顺平在江北中心,如若我军孤军深入,周围城郡一旦出兵包围,必然凶多吉少!”

那将领听完昭远的话,讪讪地退下了。其他将领一时也没有主意,这是苏千风站了起来道:“末将认为,江北局势尚不明朗,不宜贸然出兵。我们现在当加强训练军士,多备粮草,等待时机才是!”

南宫雨也站了起来,望着众人道:“苏千风将军所言不错,江北,目前除了李傲天的顺平府外,还有七座城郡,这些城郡虽实力不如顺平府,但正因为如此,为求自保,往往更倾向于联军,一旦我们攻打顺平,他们则螳螂捕蝉,黄雀在后!一旦我们攻打他们其中的任意一个,则联军必来相援!故,江北局势,目前仍是一趟浑水,定远军没必要参与,只需保存实力,厉兵秣马,坐看江北变化,再动不迟!”

听完南宫雨的分析,众人纷纷点头,昭远见众人表示赞同,起身赞叹道:“军师一言,将眼前局势分析得如此透彻,高也!既然如此,各营将领务必加紧练兵,我等静待战机便是!”

众将领离开后,昭远半开玩笑问南宫雨道:“敢问军师,依你看这江北局势,将来会如何变化?”南宫雨佯装深思熟虑了许久,才慢慢开口道:“依本军师看来,顺平府以外的七个城郡,临战之时紧抱一团,无战之时,勾心斗角,必然,难以和凶狠毒辣而又攻于心计的李傲天匹敌,想来最终必会被其所灭!”

昭远抿嘴一笑,“不错,我们最终的敌人,还是这个李傲天,那你以为,我们两军最终会以什么方式相争呢?他会来攻打云阳么?”

南宫雨撇嘴道:“昭远哥哥,你是在考我么?你先说,雨儿倒要听听你是怎么想的,看看咱们所想是否一致。”

“好吧,那我先说”,昭远无奈笑笑,接着道:“我以为,顺平府必会寻一处旷野,并下战书我军决战!原因有二,一者云阳城防坚固,且背有江南天墉等军营为依托,强攻胜算不大!二者顺平府骑兵甚强,数量也极其之多,唯有一览无余的旷野,最可发挥其优势!”

“果然是定远军统帅,一语中的!李傲天其人,急功近利,必然是他率先挑起战端,我们以逸待劳即可。只是江北平原居多,我们如何能避其骑军的锋芒,减少伤亡?”南宫雨说罢,双手托着下巴,静静看着昭远。

“这正是需要我们要考虑的!当年先生不是经常给我们两人出难题么,今日你我又是共同面对一道难题咯!”昭远歪着头看着她。

“昭远哥哥,雨儿必能先你一步解了此题!走着瞧!”然后假装不屑,转过了头。

日子就这样,不紧不慢过着。这一天,昭远和南宫雨上街,见到有一家酒铺,店前买酒的人甚多,觉得好奇,就一起准备去看看。这时店里的伙计,伸出头来,大声喊道:“梅岭雪水所酿美酒,十分难得,本店存货不多,各位客官,想要一品佳酿的,可要抓紧了啊!”

二人相视一笑,当年情景,又浮现在脑海之中。“雨儿,咱们回灵州看看吧!”昭远对身旁的南宫雨提议。南宫雨知道,他必是想起灵州老家了,于是点点头,“好啊,反正我也好多年没回去过了。可是这边的军务怎么办?”“这个不用担心,近来不会有什么战事,我会安排千风留意各处的!再说,也就几日,不妨事的。”

(十)探双亲

   就这样,一路奔波,二人回到灵州已是两日之后的正午。

昭远牵着南宫雨的手,踏进了家门,刚一进去,正在院中扫地的下人抬头看到了二人,激动地扔下扫把,便跑了进去,“老爷夫人,公子回来了,公子回来了!”

二人愣了神,南宫雨失声笑了出来,“伯父伯母该是有多挂念你呀,这五年你回来过几次啊?”他正要答话,就看见父母急切地迎了上来,他也赶忙前去紧紧握住了母亲的手,“娘,孩儿回来看您来了!”“好好好,回来就好啊!”,看到昭远身旁一位容貌秀丽的姑娘,他母亲更是开心,又问昭远道:“这是谁家的姑娘呀,这么漂亮,怎么不给我和你爹介绍一下?”

昭远偷笑着看了看身旁的南宫雨,没有说话,只见南宫雨上前一步,施礼后笑着说道:“这才几年,伯母就不认识雨儿了吗,好歹也在您家中跟随王先生学了十年呢!”

一听这话,昭远父亲上前急忙问道:“是雨儿啊,你要不说,我们还真不敢认!对了,你父亲还好吧,当年你们一家走得杳无音讯,可让伯父好找啊!”

“多谢伯父关心,我家一切安好,家父现在凉州,早已隐世而居了!”

“如此也好,如此也好!”昭远父亲若有所思地点点头。

“快进去吧,进去说话,我这就去准备饭食!”昭远母亲一手牵着昭远,一手牵着南宫雨开心地走了进去。

席间,昭远父亲免不了问一问当年的情况,南宫雨也简单地说了些,昭远父亲听完后对南宫雨道:“你父亲与我私交甚好,他既已隐世,我也不便再去打扰,只是老友在此,他若想来,随时恭候!”“雨儿一定转告家父,也替家父谢过了!”

众人吃得十分开心,昭远母亲夹了块肉放在昭远碗中问道:“儿啊,你率军一路征战,如今江南百姓的生活十分安定富足,是不是这仗就不用打了,你这次回来,就不走了吧?”

昭远知道母亲是舍不得自己走,一时面露难色,不知该如何回答。

这时,昭远的父亲,开口了:“哎,你懂什么,江南是稳定了,可江北还乱成一团,这盛世太平,还要再等几年呀!我儿有出息,你就让他出去闯呗!”

这时昭远起身,端起酒杯道:“孩儿感谢爹娘多年的养育之恩,也谢谢您们为我和雨儿寻得良师,现在,我和雨儿在军中一切均好,我们也必会照顾好自己,二老切勿担心!这一杯酒,儿敬您们!”南宫雨也起身,端起了酒杯,“雨儿也要敬伯父伯母,这么多年,雨儿没少麻烦您们!”

二老也端起酒杯跟着站了起来,昭远父亲开心笑道:“你俩这是哪里话,咱们都是一家人,这么客气干什么!”说罢,还看了南宫雨几眼,仿佛这就是自己的儿媳妇无疑了,弄得南宫雨一阵脸红。

一顿饭就这样开开心心吃完了。

下午,在后院亭中,二人正烹茶小叙。

“时间过得多快啊,五年前也是在这个地方,你我烹茶相叙,共话天下,可如今已是五年之后了。”昭远看着南宫雨不禁感慨道。

“是啊,我们也都已经不是当年无知的孩童了!”南宫雨应道。

“不过,我知道,有一样东西没变!”昭远品尝着杯中的茶慢悠悠地说。

“哦,是什么?”南宫雨问道。

昭远学着她平时思考的样子,用手托着下巴看着她,一动不动。

南宫雨自然知道他是什么意思,忙红着脸转过了头,看着院中的梅林,不再说话。

就这样,在家中住了三日,二人商量后,决定回云阳城,毕竟军务要紧。

   临行前,昭远母亲悄悄把昭远拉到了一旁,对他道:“儿啊,那雨儿姑娘,始终是个女子,在军中你定要照顾好她,娘也看得出来,你们感情很好,我和你爹只盼你们能安安心心地过平常人家的日子就好!”“娘,儿记住了!”昭远重重点头道。

(十一)定天下

回了云阳,昭远先查看了这几日军士训练的结果,又查看了其他军事状况,心中暗叹,苏千风果然是难得的将才。

就这样,又过了两年。这年春天,江北局势已经基本稳定,除了云阳城,顺平府已经称雄于江北。

“顺平府与我军的一战,终于来了!天下最终的命运,也将由此战决定!”昭远立于诸将领面前慷慨激昂道。

此时案上正有一封书信,是顺平府主李傲天亲自书写的,邀昭远十日之后于玉宫山前的千里旷野一战,以定天下。

苏千风站出来,拱手汇报道:“大将军,我军经过两年厉兵秣马,现共有弓弩手三万,骑兵五万,步兵十二万,还有从江南各城郡抽调的十万步兵,共三十万人马!另外,探子来报,顺平府李傲天的兵马有将近三十五万!略多于我军,不过,兵不在多而在精,将士们等这天已经等了两年了!”

“好!这一战,我定远大军必要平定江北,一统天下,天下百姓也能够安居乐业,不再受战争之苦,列位也可列土封侯,扬名立万!众将听令,着,各营迅速齐备军械,粮草,然后等我军令!”

“是!”众将领命后纷纷退下。

一直在他身旁南宫雨望着营外感慨道,“先生曾教导,学术之目的在于施之天下,马上,我们即将经历一场决定天下命运的大战!”

“是啊,这一战便可定天下!对了,我昨夜无意间看到漫天星辰,见到众星排列有序,并无异常,看来此战力主人为,不会再有异像发生了!”昭远应道。

感慨之际,昭远突然想起了家中父母,继而想起了母亲嘱托自己的话,于是思忖了片刻后接着道:“雨儿,战场凶险,大战之时,你还是不要去战场了,就留在云阳城里,可好?”

南宫雨坚定地摇摇头道:“不!我知道,昭远哥哥是担心我的安危,可是,我的武功自保足够了。再说,战场瞬息万变,我若在一旁你我还能商量,况且,你不是说再也不让雨儿离开你了么?”

昭远没有说话,转过身去,紧紧握住了南宫雨的手。

十日转瞬将至,这十天中几批先头部队已陆续到达玉宫山,这玉宫山极其坦荡,难以设伏,且又有旷野千里,一马平川,正是用做战场的好地方。

第十日凌晨,昭远和南宫雨乘着由重兵护卫的车乘,领最后五万精锐骑兵赶往玉宫山。

到达之后,昭远即刻安排苏千风开始排兵布阵,弓弩手在两侧,骑兵在前,步兵在后。

这时,顺平府的兵马也已排好了阵势。昭远站在战车之上,远远望去,看出李傲天所摆的阵乃是鹤翼阵,于是,即刻传令通知各将领,必要攻其两翼,然后直奔主将大营即可!

大军前旌旗猎猎,忽然对面有一骑兵奔过来,冲着定远军叫嚣道,“我们李元帅请你们主帅到阵前一叙!”

“大将军,李傲天阴狠毒辣,恐有诡计,将军不如不去!”苏千风担心道。

“千风不必担忧,阵前而已,不妨事。我倒要看看这个李傲天是何许人也!”昭远说罢,回头冲车上的南宫雨点点头,下了车,骑上自己的白马便冲了出去,果然,已有一人在那里等候。

临近才看清,那人确有几分杀气,凌厉的面相,漠然的神情,约有五十年纪左右。见到昭远下马,起身相迎,缓缓施礼。坐定后,李傲天不紧不慢道:“昭远将军当真要跟我打这一仗?”明显感觉到言语间夹杂着些许轻蔑。

“那当然,难不成李府主以为这几十万的兵马,是摆设么?”昭远淡定笑笑。

“哈哈,将军的兵力少我许多,统兵也不过几年,甚至连布阵都不知晓,敢问你如何能与我战!”李傲天狂妄道。

“李府主穷兵黩武,施行暴政,不知体恤百姓,天不助你,助我!更何况,我既然敢来此,必然有胜你的实力!”昭远气定神闲。

“好!让老夫我看看,是你定远军实力强,还是我顺平府的兵马更胜一筹!开战吧!”

双方主帅撤回各自阵营后,战鼓声响起。

顿时,对方骑兵以排山倒海之势冲了过来,定远军将士纷纷摩拳擦掌准备出战,无奈主帅昭远就是不下进攻命令!众人心急如焚!

千钧一发之际,昭远极快地打开了胸口衣服里的一个竹筒,如同秋雁鸣破长空,一道金光闪出,众人正诧异主帅的所做所为,前方竟然传来了敌军的惨叫之声,声音越来越密集,原来地表竟突然间出现了一道道两人高的深坑,并有尖利的木头埋在坑底,敌军的骑兵纷纷跌入坑内,伤亡惨重!

那军阵后方的李傲天想破脑袋也想不到,在他精心挑选的战场之上,竟会有如此深如此多的陷阱,十日根本做不到,除非,除非定远军早就开始筹备了!想到这里他的冷汗流了下来!

这时昭远已下令三军全部进攻,并亲自敲响了战鼓,一时间,战场上杀声四起,定远军势如破竹,解决了剩下的为数不多的骑兵后,各营相互配合,一路斩断了敌军鹤翼阵的两翼!开场便失去斗志的敌军,早已溃不成军,没有了士气!半个时辰后,定远军已包围了李傲天的中军大营!

先锋大将苏千风,命令迅速合围,并亲自提了长枪冲进大营,与李傲天大战数个回合后,取了他的首级!

消息传来,车乘上的昭远和南宫雨终于如释重负地一笑。

原来,早在一年前,昭远和南宫雨就已经将所有可能成为战场的地方,一一分析了一遍,最后确定了处于双方城郡中间的玉宫山旷野,南宫雨又别出心裁想出了这样的作战方式,昭远秘密命令五百将士连续挖了半年时间,才形成此陷阱!

“雨儿不愧为我军军师,不仅能够正确判断战场的位置,而且能够想到用这种设陷方法大破敌军,本将军佩服!”昭远看着南宫雨兴奋地说道。

“谢昭远哥哥夸奖!”南宫雨满意地应道,可是眼神里却隐隐有一丝担忧,不过,昭远并没有看到。

(十二)隐梅岭

一个月之后,天下归一,自此再无战事。

在众人的拥护之下,昭远称王,以天下重心云阳为都。

气势恢宏,富丽堂皇的宫殿之中,昭远正接受八方朝贺以及众文武群臣的跪拜,而身后珠帘内的南宫雨却未见笑靥,似有心事不能言说。

更让天下人震惊的是,七日后,两道诏书从皇城内传出,一道是封已故的李卓远将军为勇武侯,李家世代受朝廷荫庇。另一道命苏千风接任王位,任用贤臣,善待百姓。

此时,梅岭之上,昭远和南宫雨正在花下对弈。

  “昭远哥哥,你当真愿意为了雨儿舍弃这天下?”南宫雨放下手中的棋子,认真地看着眼前的昭远。

“当年我既能率领兵马,争得天下,今日我亦可放弃这一切,与你共老于梅岭之上,此生能建此功业,我已无憾!只是雨儿在我心中,重于一切,我庆幸自己能在此,陪你共度余生!”昭远说罢,落一棋子。

   南宫雨眼中有一道晶莹闪过,没有再说话。“雨儿,该你了!”昭远盯着棋盘柔声催促道。

一局下完,南宫雨提议道:“昭远哥哥,咱们去看看先生吧,毕竟这么多年没见了!雨儿也想他老人家了!”“好啊,咱们就去找找,老先生漂泊不定,得慢慢寻他,那咱们今日吃过早饭,便上路吧!”

昭远转身,走进二人在梅岭上所结的房屋,不一会儿便端出来清淡可口的饭食,“雨儿,快尝尝我的手艺!”

尔后,两人骑着一匹快马,一路打听。最后终于得知,两年前先生已经仙逝了。

老人坟前,昭远和南宫雨正焚香祭拜。

“先生用十年授我们本事,和做人之理,当真是此生有幸才遇此恩师啊!”昭远说完,酹酒叩拜。南宫雨也擦了擦眼泪,拜了三拜。

回梅岭路上,南宫雨正在马背上感念先生的绝世才能,突然联想到一人,便问身后的昭远道:“昭远哥哥,你可曾记得那位天墉城卜卦的老人?”

“自然记得,那老人精通占卜,竟能预料未来之事,当真了不起啊!”昭远点头道,说罢环臂抱紧南宫雨,双手勒着马绳,生怕她掉下去似的。

“那日你走后,我又测了一字,你猜是什么?”南宫雨转过头问他。

昭远摇头,“我自然不知!”然后又特好奇问道:“是什么字啊?”

“我测了你的姓氏“杨” 字,老人问我测什么,我说姻缘,然后你猜,老人怎么说?”

“怎么老让我猜啊!”昭远苦笑。

南宫雨白了他一眼,接着煞有介事地跟他说道:“老人说我写的楊字,由日字,勿字,木字三个字合成,日字乃荣光之意,勿字乃辞去之意,至于木字嘛,有桑梓田园之意。总而言之,此字暗示着其人,必将有一日辞去荣光,归于田园,与有缘人共度余生!”

昭远不再说话,紧紧抱着眼前的人,闭上了眼,享受着春日绚烂的阳光。

夕阳下,两人骑着马渐渐隐去,隐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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